说也奇怪,自从妺喜要求废除封号,出宫到洛水度日之后,那夏王竟也不再召妺喜守夜。琬妃听说王后要出宫,实在高兴不过了,有一日,她问夏王:“大王,废了后,让谁做王后啊?”
“怎么?你也惦记上这后位了?”夏王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这王后,可不是随随便便谁就能做的。”“大王的意思……”琬妃话没敢说完。“这件事,你们都不用惦记了,有你们吃的喝的玩的就是了。”夏王没有说清楚。琬一听这话,知道夏王心里还是有妺喜的,就想:“多亏王后要自己出宫,否则,在这宫里,出出进进的,迟早一天夏王看见,心一软,两人又会和好。罢罢罢,我琬是干什么来了,谁稀罕那个王后位子?”“哼,夏王,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琬嘲笑。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夏王没有提废后的事,也很少再见妺喜,每个夜晚,夏王也不再更换新人,在王后提出离宫的那一刻,夏王突然对所有的女子都失去了兴趣,夏王答应了,允许妺喜出宫了,他的内心突然变得如此空洞。他想起了洛水,当年修建那座房子的时候,妺喜要求按民房修建,说是有朝一日,大王辜负她,不再爱她,她会一人独守那里,度过残年。那时的夏王,还怪妺喜多心,没想到,当年的话竟应验了,不过,不是夏王对不起妺喜,是妺喜先对不起夏王。夏王想到这里,似乎非常痛苦,双眉紧皱,低首不语,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最在乎的女人是谁?这个世界上,惟一让他痛苦如此的女人,只有妺喜。夏王,在这一刻,独自一人审视自己的灵魂,当他看到妺喜倒在四王爷怀中的那一刻,他头脑“嗡”的一声,嫉妒、愤恨……此后,每一天的所作所为,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妺喜痛苦。于是,夜夜换新人,折磨那些不听话的女孩子,让妺喜守夜……是的,为此,妺喜痛苦过,流过泪,到最后,就是死了心,要求离宫。
冬天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啊!这是妺喜二十六年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冰冷的水,浸泡着她那双原本娇嫩而今已皴裂的手,寒冷的北风呼呼的刮着,吹乱了那一头原本黑漆明亮,如今却是枯黄干燥的头发,那一张漂亮的脸蛋,如今因缺少血色而惨白……雪花一片一片落下来,落下来,像一个个有生命的小精灵,倏忽间就不见了,妺喜望着,她在想,冬天过去了,她就该走了,不知道一种什么样的情绪,纠结住了她的心。留恋吗 盼望离开吗?妺喜不知道。是那样的矛盾,矛盾,不得而解。她爱的人,曾经那么样的爱她,让他为自己献出生命都愿意的人,如今却是如此伤害她。可真到了离开的时候,为什么如此纠结?妺喜想到了林中打虎,想到了马上挡箭,想到自己生病后大王的焦虑……妺喜,再一次留下了眼泪……魔鬼迷住了他的心窍,谁能有办法让他相信妺喜的清白呢?
“咚,咚——”妺喜洗完了衣服,歇也不歇一下,又开始劈柴。“妹妹,你不要命了,这么冷的天,干这么多活。快进屋,暖和暖和。”正忙着抱柴火颜妃看见,放下柴火,拉着妺喜进了屋子。“你不想活了,就这么折磨自己啊!”颜妃生气的说,“看看你的脸色,是正常人的脸色吗?一天差不多几次都要晕倒,还这么拼命,真是不要命了。”“是啊,死了倒干净些,什么都不会有感觉。”妺喜说道。“妹妹,大王不是答应你出宫吗?到时候姐姐陪你一起出去。”颜妃好像很高兴。“姐姐,快别这么说,我一个戴罪之人,接受这样的惩罚,你何苦跟着我受这份罪?”妺喜眼睛湿润了,“好待在宫里,冻不着饿不着,在外面,谁知会怎样呢?”“妹妹,不怕的,我们有手,挨饿受冷我们不怕,只要我们开开心心。”颜妃此时对宫外的生活充满了向往……她们俩,此刻望着窗外飞舞的雪花,想象着来年的春天,她们将过着另外一种生活……
好久了,夏王不再上朝,由于夏天里大量酿酒,粮食已不多,赵梁找到乌曹,商量着,看这个问题怎么解决。“乌兄,这粮是不多了,宫内每天的消耗也是非常的多,这可咋办啊?”赵梁没主意的时候,总是问乌曹。“哎,大家开始还吃干饭,换吃成了稠粥,现在稠粥都喝成稀粥了。”赵梁说,“士兵操练,吃不饱,怎么操练?”“要不?想想办法。”乌曹转动着那双小眼,弯着那瘦小的身子。“除非,除非撤了士兵”赵梁道。“敢吗?”乌曹腿都哆嗦了。“什么敢不敢的?大王有几天上朝?一天到晚的在女人窝里,哪有心思管这些。”赵梁很有主意的样子,“就是发现也不怕,咱们就把这几年的开销好好划拉划拉,让他也明白明白。”
乌曹一看赵梁说得头头是道,也不再胆怯,说:“散了就散了,省点粮食,咱还能吃干饭。”
夏王此时在倾宫里,有琬妃陪着,一边喝酒,一边听着飞廉弹琴,一边看着那些女子舞蹈,那些女孩子真的是年轻啊,夏王喜欢看那些年轻的脸庞,看着看着,这些年轻的脸庞就变成了王后妺喜的脸,幽怨的,含着泪,望着他……夏王摇摇头,再定睛一看,还是那群微笑着的年轻女子。“大王,喝酒,喝酒。”琬妃一边倒着酒,一边劝着酒,夏王在半醒半醉之间不断迷离,一会是妺喜的脸,一会是那群女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