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脸色阴沉的看着车子缓缓驶过来。
车子在面前挺稳,韩绍晔打开车门,坐进去,鼻翼间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低下头,看到江芷落竟然提了一袋子的饭菜,放在车子上面。
他立刻皱起眉,原来这个女人回酒店,是为了带这些剩饭菜?!想到此,韩绍晔一肚子暴怒,“江芷落,你可真够寒碜的!”低沉的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嫌弃。
“这些扔了多可惜啊。”他是有钱人,不懂人间疾苦,根本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人还吃不上饭,活活被饿死!
“那你也不能。”她为了这些剩菜剩饭专门开着车子回酒店一趟,显然不能平复韩绍晔心中的怒气。
江芷落打断他的话,理直气壮地说,“我把衣服不小心忘记在酒店里了,我只是去拿我的衣服而已,顺便看到服务生在收拾剩下的饭菜,好多都没有动筷,我忽然想起差点被我撞到的那只流浪狗,所以就顺便带了一些饭菜,想要回来喂给它吃。”不理会他,江芷落直接推开车门下了车,朝着垃圾桶旁的那只流浪狗走过去。
庆幸的是,这只小可怜,它还在这里。
蹲下身,将手中的袋子打开,诱人的香味吸引了那只流浪狗,但是它对江芷落明显很警惕,小心翼翼的走过来,用鼻子嗅了嗅,忽然叼起袋子,匆匆的跑了,钻到草丛里,消失不见了。
江芷落看着它消失的方向,无奈的皱了一下眉。
车子里,韩绍晔看着这一幕,不由微微一怔,心中的怒火也逐渐消褪了不少,他误会她了。
坐上车,江芷落开车来到海边的别墅。
夜已经很深了。
海边的风很大,呼呼的响声,钻进耳朵里,很不舒服。
上下起伏的海水晃晃悠悠。
将金黄色的沙滩湿了一遍又一遍。
下了车,朝着别墅门口走去,韩绍晔从口袋里摸索出钥匙,只听“咔嚓”一声,门打开了。
屋子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他伸出手,顺着墙壁去摸灯的开关,但是按了一下,灯却没有亮。
“怎么回事,是灯坏了么?”江芷落惊讶地问。
他轻轻嗯了一声,微微皱眉,拿出手机,接着微弱的灯光,找到手电筒,打开,强烈的光束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劈开了黑暗。
“你帮我拿着。”将手中的手电筒塞到江芷落的手中,他找来椅子,踩在上面,手中拿着工具修着上面的水晶灯。
捯饬了半天,也没有弄好。
江芷落用手电筒给他照着明,举的手都酸了。
看着男人越发的不耐烦,却不肯放弃,她皱了皱说,“你下来,我来修。”
“你行么?”男人鄙夷地看了她一眼,继续手中的动作。
“谁说我不行,不试试你怎么知道。”被人看不起的感觉,让她的内心真的很不爽。
“我看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这次,韩绍晔连看都不看她。
“你下来!”江芷落心中怒气横出,伸出手一把将男人从椅子上拽了下来,夺去他手中的工具,将手中的手电筒塞给他,踩在了椅子上。
韩绍晔没站稳,脚步踉跄了几下,心中不由泛起几丝怒气,唇角讥诮,“不行就不要逞能,省的一会丢人现眼。”
江芷落强压下心中的怒气,不看他一眼,也不去理会他。
没几下,低头看向韩绍晔,“好了!”
说着打开开关,头顶的水晶灯“啪”一声亮了,屋子里亮如白昼。
韩绍晔彻底震住了。
这个女人,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个本事,刚才他嘲讽她的话,现在还真是打了自己的脸。
江芷落扔下手中的工具,看着他,双眸之中带着几分轻蔑,“你不行,不代表我不可以。”
“你怎么会修这个。”韩绍晔惊讶地问。这个女人,还真是让他有意外。
离婚的这两年,什么困难没有遇到过。她租的房子,条件不怎么好,尤其是到夏天,电量不够用,屋子里的灯被烧坏那是常有的事,她都是自己修。久而久之,还有什么不会的,在多的困难,自己一个人也扛下来了。
“这个有什么可修的。太简单了。”江芷落淡淡的说,隐隐地,语气中似乎还带着几分释然的味道。
太简单了……
但是韩绍晔捯饬了半天,都没有修好。这四个字,让韩绍晔不由冷嗤出声,“你好了不起啊。”这语气,明显带着几分别的意思。
“怎么着,你还不服气啊。”江芷落白了他一眼。这个男人,还真是好面子,自己不会修,还这么地理直气壮,仿佛让他承认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男人没有在吭声,修长的手指解着西装上的扣子,幽幽地说了一句,“我去洗澡了。”然而,刚揭开一个扣子,那枚扣子就从指间滑了下来,掉在了地上。
江芷落弯腰捡了起来,“你扣子掉了。”
韩绍晔皱了一下眉,“这破衣服!”手指继续解着西装上的扣子,但解了几下都没有解开,他重重地拧眉,大手用力一扯,西装上的扣子全部扯掉了,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你怎么这样啊?”江芷落瞪着眼睛看着韩绍晔。他的脾气未免也太差了吧,好好的西装,就这么被扯破了。
“一件衣服罢了,不要了。”男人漫不经心地说,正要脱下来的时候,被江芷落立刻抓住了手臂,“这件衣服这么贵,不过是扣子掉了,缝一下就可以了,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啊,衣服说不要就不要!”这件衣服面料光滑,纹路清晰,光泽自然柔和,手感柔软而弹性丰富,她虽然不知道多少钱,但一定是价格不菲。
有钱人还真是不一样!
普通人要是有一件西装都当成宝贝似得,熨烫的整整齐齐,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叠好放在柜子里,有重要的场合才舍得穿一次,他倒好,这么的不在乎!以前就有这种臭毛病,哪怕洗手的时候溅到一两滴水就嫌弃的不要不要的,没想到现在还是这个样子!
“我的衣服我说了算,缝什么啊,那么麻烦!”
“不麻烦,我会缝的!”
“你会?”韩绍晔嘲讽的看着她。江芷落从小出生在豪门,养尊处优,什么都不会,虽然嫁入韩家以后,为了他开始学做饭,学洗衣服,但是,她做饭能够将糖当成盐,将醋当成酱油,根本没有办法吃,洗衣服那更不用说了,白衣服和深颜色的衣服一块洗,结果染的全是颜色。
“我当然会!”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江芷落心中升起几分不悦,他好像很看不起自己的样子。
韩绍晔冷嗤出声,“想不到你现在还真是爱说大话。”
“你别不信!”江芷落转身走到房间里,找来针和线,将地上的扣子全部捡起。
“你干什么?”
“缝补给你看。”
“别为难自己了。”韩绍晔不断打击着她。
江芷落这次居然没生气,冲着他脸上绽出笑容,“不为难。”说着,拿起一个扣子,开始缝补起来。
两个人离的很近。
距离不足五公分。
江芷落的个子只及韩绍晔的肩膀高,矮了一个脑袋还要多。
江芷落低着头,一脸的认真,纤细的手指里捏着针来回穿梭,不断扯动着手中细细的长线,手指非常地灵活。
韩绍晔不自觉的低头看向江芷落,从他这个角度,只看到她纤细浓密的睫毛,一根根,都是那么地清楚。
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但绝非是香水,像百合花一般清新淡雅,味道一点也不腻。
他有些不自然地挺了挺身子,轻咳了几声。
“别乱动!”身旁的女人立刻斥道。
他皱了一下眉,语气非常的不耐烦,“你缝好了没啊,怎么那么慢!”
“你急什么,才缝好了两个,你别忘了,你可是全部都将扣子扯掉了!”
韩绍晔没有在吭声,站在原定一动不动,任由女人缝补着。
没有多久。
前前后后不过几分钟而已。
“好了!”江芷落张嘴咬掉手中的细线,抬起头,冲他笑起来。
也许她没有意识到。
韩绍晔注视了她很久。
她张嘴去咬手中的细线时,靠近他的身体,柔软的发碰触到他的胸膛,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一种异样的情愫在他心里蔓延,让他的心不由轻轻一荡。她手中的那根细线被咬掉的时候,他几乎听到“砰”一下细线断开了,那是极其细微的声音,可是很奇怪,他却听得很清楚。
这是为什么?难道是他因为变得安静了,所以才会听得那么清楚?
也许吧。
低下头看了一眼西装上的扣子,整整齐齐的缀在上面,和崭新的衣服一模一样,没有一丝瑕疵。在灯光的温泽下,还泛着白光。
还真是想不到,这两年,这个女人还真是彻头彻尾的变了。
“怎么样?”江芷落嘴角翘起,带着不加掩饰的得意。让他看不起自己,现在啪啪打脸了吧。
“不过而而。”男人冷冷地说。
忍不住冷哼一声,江芷落手中一滑,那根细针忽然掉了下去,她弯腰去捡,却是一个不小心扎到了手。
突如其来的刺痛,让江芷落不由惊呼出声。
低头看去,圆润柔软的指腹正汩汩的往外涌着血,还来不及去包扎,手指忽然被韩绍晔拿在手里,皱眉看着她流血不止地手指,声音莫名其妙的夹杂着些许怒气,“江芷落,你个笨女人,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我不是故意的!”被针不小心扎到了手,还被骂笨女人,江芷落心中立刻泛起了几丝怒火。
“还真是!”眼前一空,男人已经走开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创可贴,快速地撕开,给她包裹住手指。
“谢谢。”江芷落轻声说,然而下一秒,她整个人就愣住了。只见韩绍晔忽然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那根银针,朝着自己的手上狠狠的扎了上去!
“你干什么?!”江芷落刹那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眸。
这个男人这是做什么?
他疯了是不是!
竟然捡起地上的银针狠狠的扎了自己的手指!
韩绍晔漆黑的眸子紧紧地凝着她,声音铿锵有力,“你是因为给我缝补衣服,所以才会被针扎破了手指,都说十指连心,你一定很疼,要疼我陪你一起疼!”
听了他的话,江芷落像是傻了似得,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此刻,她简直无法形容自己心中的感受。
要知道韩绍晔这个男人,可是自私的很,没想到他竟然因为自己而扎了自己的手指!
他,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不对,他今天喝了那么多的白酒,一定酒还未醒,不然,他怎么这么地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