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想控制我!”张妙菱脸色苍白的捂着喉咙难以置信的看着沈慈安,目露泪光,“你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沈慈安将银簪重新插入自己的发间,她笑吟吟的看着张妙菱,伸手勾起她削尖如玉的下巴,幽幽开口,“昭华宫失火,是不是你自编自导的一场好戏?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起太后对荣妃的仇视,从而剥夺荣妃手中的大权,贵妃娘娘,我说的可对?”昭华宫失火,张妙菱母子却安然无恙,倒是将荣宓牵扯了进来。
“你……你竟然以为是我做的?”张妙菱弯唇自嘲地笑了笑,自从她入宫以来,荣妃娘娘明里暗里帮了她许多忙,她又岂会存不轨之心,更何况拿自己和景琰的性命去赌?
“我没想到失火一案会牵涉到荣妃姐姐身上,事后虽然不了了之,我却一直在怀疑一个人,只有她,嫌疑才最大!可是,我虽身为贵妃,手中并无实权,更无法为荣妃姐姐讨回公道!”张妙菱垂眸唇角有意似无意勾起一抹苦笑。
原来如此……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沈慈安瞄了她一眼,“你说的这个人……可是皇后?”
既然说到这里了,张妙菱也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于是郑重的点了点头,“皇后表面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实际上却是暗中操控一切的罪魁祸首,就连……舒贵嫔的死,恐怕也和她脱不了干系!”心有余而力不足,她也无可奈何。
皇后是太后的侄女,天佑王朝的国母,也是这后宫之主,多年沉浮她在后宫的权势滔天,实在难以撼动其根本。
“如果昭华宫失火是皇后派人干的,恐怕她已经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了。”沈慈安掏出丝绢轻擦拭着张妙菱流血的额头,见她眼底露出一股深深的担忧之色,只听她曼声道,“你不要担心,听闻二皇子一直体弱多病,缠绵病榻,我们不妨从二皇子的身上动点手脚,皇后爱子心切,自然无暇再顾及你与景琰。还有,你要暗中助荣妃一臂之力,只有你们二人合力,才能不至于着了皇后的圈套。”
张妙菱暗暗点了点头,眼里悄然露出一丝笑意,“多谢沈姐姐提点,你放心吧,时辰不早了,我派人送沈姐姐回宫。”
“有劳了!”沈慈安眯着美眸轻勾丹唇、更显妖娆,原本就没想要她的命只是逼她与自己合作,一番交谈下来,倒对张妙菱不知不觉多了几分好感,她也更加笃定了张妙菱是可靠之人,在偌大的后宫她要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人际网。
月光清冷,透过窗扉洒入,墙前竹影摇曳,地上阴影斑驳。
一豆灯火,褪去了官服的男子此刻换上了一件平常的袍子,白衣胜雪长发,简单的束起,只见他他呆呆的坐在圆桌旁,有一口没一口的自斟自酌,微蹙的双眉之间好象藏有很多深沉的心事,却跟着眉心一道上了锁。
不知道是自己喝醉了酒还是其他,眼前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一张绝美的容颜渐渐浮现出来,明眸皓齿,眼波流转,梨涡浅笑,他喉结一动,手臂不由向前伸出,似乎想好好**她的脸庞,只听他喃喃自语,“是你么,宓儿……”
那一刹那,他忽然回忆起什么,顿时他的心立刻刺痛起来,连带着头痛,原来,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见过荣宓了。
只不过他却失去了那段回忆……难怪入了皇宫做了太医初遇荣宓,她会是那副震惊的表情,还问他是否去过云锦城……
犹记得那年,新君即位,为扩充后宫,下令选秀,他的青梅竹马容斓月毅然决然的踏入了皇宫为妃,他心灰意冷之下游历人间,不再对她牵肠挂肚。后来,他去了闻名遐迩的云锦城,拜访了当时名声大噪的诸葛大人,在返回客栈的时候,他路过湖边,远远瞧见有人围着一个醉酒的女子欲行不轨。
他执剑飞身而上,替女子赶走了流氓地痞,一身绯衣的她美得不食人间烟火,月色下她的脸庞迷人,令人如痴如醉。
没有再逗留下去,他脚尖一点飞身离去,背后传来女子焦急的呼喊声,“公子你叫什么名字?来人怎么寻你报答你?”
他只是淡淡一笑,若是有缘,他日自会再见。没想到最后竟然一语成箴,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嫔妃。
回到客栈,他准备收拾行囊明日一早继续上路,没想到半夜却有人暗算了他,身中迷烟,内力全失。原来是被他赶走的那群恶霸,为了报复他,就找人将他痛打了一顿,在打斗的过程中他不小心磕到了头,那些恶霸见他流了血怕惹出人命,一个个做鸟兽状,纷纷闪躲不及的离去。
苏珏再次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股脑儿的灌进自己的嘴里,辛辣的味道在他的唇齿间蔓延开来,他的心泛着苦涩的滋味,而这种滋味,他只能默默承受着,他并不好酒也没有好酒量,今夜他却想将自己灌醉,只有醉了自己才不会胡思乱想。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外却传来清脆的敲门声,他眯着眸子微微一怔,扬声道,“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即闪了进来,女子嫣然浅笑,柔声唤道,“珏哥哥……”
女子一袭穿着一袭梅花纹淡蓝色宫服,发丝盘成简单的凌云簪,紫色朱钗斜插发间,几朵紫晶花佩在鬓间,简单而明媚。
“斓月?”苏珏迷迷糊糊的放下酒杯,在看清楚容斓月秀美的脸庞时瞳孔微缩微微一震,讶然道,“你……你怎么来了?”太医院耳目众多,她身为惠妃竟然铤而走险……
容斓月慎重的关好了门窗,莲步轻移坐在他的对面,屋里好大的酒气,她蹙眉暗道一向滴酒不沾的珏哥哥竟然会饮酒,想必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烦心事。
她目光痴迷的看着苏珏那丰神俊朗的容颜,眼里倏地涌上一层痛,“珏哥哥,有一件事一直压在我心底很久了,我之所以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找你,就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她不能再把秘密隐瞒下去了,为了珏哥哥的安全她不得不未雨绸缪。
苏珏见容澜月言辞真挚,不似作假,他给她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淡言,“什么事情如此慌张?不妨说来听听。”
“珏哥哥,你还记得吗?那日你从毓秀宫离开,不慎将我曾送你的手绢遗落了,恰巧有人捡到了它,更派人查了你我二人之间曾经发生的一切,她们处心积虑,借此逼我,害得我终日惶惶不安。珏哥哥,这件事性命攸关,她心狠手辣绝不会遵守我们之间立下的约定,为今之计,只有珏哥哥远离京城,才能避免祸事的发生。”
容斓月因为紧张而神色不宁,眉宇之间闪过一丝惊慌,她已经想好了,只要把珏哥哥早日送走,离开皇宫离开京城他才会安安全全。
难怪自从那日就再也找不见那条手绢,原来是被有心人捡去大做文章,手绢上绣着容斓月的闺名,又有目击证人见到手绢是从他的身上遗落的,若是传到了皇上耳里,澜月势必会因此而被皇上误解,那么……他不敢再想下去。
“你说的这个人是……”苏珏见她心急如焚,心知这件事事关重大,脸上的表情也多了几分凝重。
容斓月摇头不语,“珏哥哥,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听我的话,从明天起,你就离开皇宫,不管去哪儿,活着才重要。”她已经亏欠了苏珏太多,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送苏珏离开这个腥风血雨的皇宫。
若是沉汐云死死揪着这件事不放,她就要一辈子屈服在沉汐云的手中,试问她容斓月心高气傲如何心甘情愿?
“我一走,独留你一人面对,你叫我如何忍心?如何放心?”苏珏直视着澜斓月,眼底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纵使斓月一直利用过他,纵使她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是,追根究底,她始终都是身不由己,现在更是为了保他,才出此下策……
容斓月低低一笑,眸光竟隐隐有些泪光,“珏哥哥,你不用担心我,好歹我现在是惠妃,又是小公主的生母,没有人敢拿我怎样,倒是你,明知自己酒量不好,还要反其道行之,看来你心里有不少心事……”
没想到斓月还是这么真知灼见,一眼就看出了沮丧的心情,苏珏不自然的别过脸去,“你放心,明天我同林太医交接完手中的工作,最迟明晚便走。”为了让斓月安心,苏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争权夺利的皇宫终究不是他应该待得地方……
“好!我会派人在宫门口西边的十里亭接应你。”容斓月见苏珏答应终于松了口气,灵眸一转依旧浅笑。
谁知在这个时候,苏珏的房门外却悄然闪过一个黑色的人影,只不过谁都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在渐渐逼近着。
容斓月坐了一小会就匆匆离去,为了避人耳目她特意走了太医院的后门,目送着澜月离开的背影,苏珏微微一叹。
都怪自己一时不慎,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不然也不会牵连了斓月整日担惊受怕,想起刚刚她故作轻松,强颜欢笑的样子,苏珏就一阵难受,一切都是他的错!若是斓月没有踏入这皇宫,指不定现在活得有多幸福快乐,即使带给她幸福快乐的不是他,他也会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