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淑贵妃的生辰,太后为了除掉宫里的晦气特地着礼部大肆操办着,沈丝吟为了挽回自己在太后心目中的位置,装作落落大方的模样帮着上下打点,没有人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思,倒是淑贵妃也不傻,一直对皇后敬而远之。
景琰自从生下来胖嘟嘟的直到现在一直是身体健康的,且不说这个还没满两岁就已经由师傅教导着认字了。
皇上除了忧心国家大事之外,也在苦心盘算着将来的继承人,他膝下子嗣并不多,这一点倒是让他有些伤透了脑筋,好在景琰这孩子聪明灵性,比当初给予众望的景琛不知强了多少倍。为了提防那些心存歹意的人,他特意安排了护卫随时保护淑贵妃母子的安全。
只是这样似乎看不出他对景琰的重视,于是派人在含光殿添了不少物件,赏赐之物也是一批一批的送过去。
这一点,正是沈丝吟心尖最担忧的事情,眼见着皇上越来越重视淑贵妃母子,她不禁为自己的未来捏了把汗。
淑贵妃年轻貌美又出身高贵,身后又有张家撑腰,只要她有异心,沈丝吟的处境随时都会变得十分危险。
为了举办这次的寿宴,她可谓是花尽了心思,一心祈祷着今晚的寿宴能够如期顺利的举行。
开弓没有回头箭,为了把淑贵妃拉下马,她不惜赌上自己的一切。
夜幕降临,灯火璀璨,含光殿今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妃子们携着贺礼打扮的花枝招展而来,带来浓郁脂粉的香气。
后宫嫔妃,达官显贵次第而坐,丝竹声不绝于耳,一派的和睦融融,在这个分外寒冷的秋夜显得没有那么孤清。
帝后心思各异的饮着酒,夫妻二人似乎越来越话不投机,朱亦渲意兴阑珊的一杯一杯的灌着酒,淡抿着薄唇,沈丝吟幽怨的眼神一直在他的身上飘来飘去,可笑她贵为一国之母,现在却沦落为别人的配衬,心底的窜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她扬起眼眸,看着他侧面线条柔和的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忍不住抬手捂住酒杯,“皇上……饮酒伤身。”
声音宛然动听,朱亦渲微微一怔,侧目看了一眼眼含悲凉的沈丝吟,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无妨。”
他撩人心弦的醇厚低嗓犹如羽毛一般轻飘飘的落入沈丝吟的耳中,她看着皇上那双那傲人而清冷的性子,不由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坐在下边的淑贵妃,只见她脸庞红润,抱着胖嘟嘟的景琰与邻座的荣宓相谈甚欢。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粉裙的宫女端着一个漆盘径直走向淑贵妃的座位,将一碗盛着热气腾腾的鸡汤放在桌上,旋即附身施礼,施施然消失在沈丝吟的视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精会神的观赏着殿中央一场精彩绝伦的歌舞表演,没有人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宫女做了什么,沈丝吟微微松了一口气,目光紧锁在盛着鸡汤的玉碗。
淑贵妃一只手抱着景琰一手执起汤勺细心的搅拌着,待到鸡汤没有那么烫口,淑贵妃不疑有他的舀了一汤勺鸡汤喂向景琰,就在这时景琰突然哭闹不止,挥舞着小手在淑贵妃的怀里扭着身躯。
眼见计划快要落空,沈丝吟着实捏了把汗,气息凝结,把目光继续投入到淑贵妃所在的方向。
淑贵妃疼惜哄着苦恼不止的景琰,以为他身子有些不舒服于是让乳母抱着他离开了这里,瞅着桌上的鸡汤,淑贵妃顿时觉得饿极了,刚刚一直在喂食景琰,她都没有好好吃一口饭,于是一勺一勺的往嘴里喂,味蕾被味道鲜美的鸡汤所俘获。
坐在上面不动声色观察的沈丝吟顿时脊背一僵,差点失手打翻右手边的酒壶,眸光慌乱了看了一眼身边的怜春。
在沈丝吟盯着淑贵妃的时候,殊不知沉汐云这只豺狼也在虎视眈眈的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甚至她的一举一动,她没有错过沈丝吟眼里一闪而过的害怕惊慌,心里顿时觉得舒坦多了,自斟自饮的一杯佳酿。
坐在她对面的荣宓眸光不经意的看到了沉汐云眼底一闪而过的得色,正在疑惑间忽然看见淑贵妃呕出一口鲜血,不省人事的倒在了桌子上,嘴角还流着丝丝的嫣红的鲜血。宴会终止,所有人都惶惶不安的看着皇上。
朱亦渲也被惊呼声转移了视线,脸色有些难看的从座位上站起,大步流星的走向淑贵妃并抱起了她,“传太医!”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显的感到了来自皇上心底的震怒,朱亦渲抱着昏迷不醒的淑贵妃面无表情的从荣宓身边走过。
荣宓甚至还来不及做些什么,无力的张了张唇,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痛心,失望,她竟然会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沈慈安曾经告诉过她,张妙菱从未对皇上动心,想到这一点,浮躁的心瞬间变得沉稳起来,自欺欺人的安慰着自己。
皇上离开前下了圣旨,大殿上的所有人都不得踏出这里一步,可见他是动了多大的怒,非要查个水落石出才罢休。
昏迷不醒的淑贵妃被抱去了不远处的寝殿,而太医一路疾驰的去了含光殿,经过诊断,太医确信的告诉皇上。
“淑贵妃娘娘中了毒。”太医收回搭脉的手,恭恭敬敬的退到一边达话,顿了顿继续说道,“万幸……娘娘中毒不深。”朱亦渲眸光一沉,勃然大怒道,“给朕查!朕倒想看看究竟是谁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站在帘子后面的李珏被皇上身上散发出的寒意所震慑,连忙应声道,“奴才遵旨!”
正殿的骚。动,众人的议论纷纷,荣宓只觉得耳里嗡嗡直响,不禁蹙起了眉头,扫了一眼淑贵妃桌上的那只玉碗,心中疑窦丛生,究竟是谁对淑贵妃起了杀心?她目光探究的从众人的脸上划过,不经意的看到了沈丝吟苍白的脸,心中一惊。
饶是沈丝吟强装镇定也掩饰不了她内心的惶恐和不安,荣宓转回眸子,不禁陷入了沉思,她记得那鸡汤是盛给……
原来是她……想毒死年幼无辜的景琰!没想到错被淑贵妃张妙菱所食用,这才引发了一场风伯。
正在沉思间,她忽然瞥见皇上气势汹汹的归来,脸色阴沉着。所有人都在揣测着中了毒的淑贵妃是否还活着……
“来人,带嫌犯!”李珏一甩拂尘,扬声高喝道,现在的他深受皇上的信任,甚至超过了高缙。
所有人的目光又移向宫门,只见一个粉衫的宫女五花大绑的被羽林卫捆着押了进来,一脚踹去宫女噗通一声跪地。
沈丝吟旋即认出了那个宫女,没来由的一阵眩晕差点让她跌落在地,紧紧的攥着绣帕,指节泛白。
朱亦渲目光锐利的看着那个宫女,沉声问道,“你究竟受何人指使?你若不从实招来,朕会打到你皮开肉绽为止!”
森然冷漠的语气轻飘飘的落入每个人的耳里,他的眸子倏地变得狠戾无比,整张脸笼罩一片难以言喻的肃杀。
宫女并没有被皇上的威严所震慑,反而轻松的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没有人指使,是我看不惯淑贵妃而已。”
“给朕狠狠打!你既然有心包庇,不如好好尝尝见血的滋味,朕相信你会说实话的。”朱亦渲冷冽的眼光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面色微微有些不悦。
他冰冷的眼眸中,迸射出的寒光,投射在宫女柔弱的身上,前所未有的,让她从身体的深处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逐步弥漫在四周,宫女旋即被人推翻在地,侍卫执起木棍面无表情的朝着她身上招呼着,撕心裂肺的喊声让人不忍直视。
不一会儿宫女的臀部渗出了嫣红的血迹,她的脸满是湿漉漉汗水,嘴里流出汨汨血丝可她仍旧咬紧牙关誓死不招。
沈丝吟心虚的瞄了一眼怒容满面的皇上,不禁吓得双手直哆嗦,一心祈祷着这个宫女能够遵守信用不要出卖她。
“招……我招……”气若游丝的声音从宫女的口中飘出,旋即侍卫挥舞的棍子也停了下来。
不见棺材不掉泪,朱亦渲在心底连连冷笑,唇边漾起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很好。”
宫女微微喘了口气,眼神一直回避着皇后炙热的视线,鼓足勇气颤巍巍的举起手指向高台一隅,“是……怜春姑姑。”
被人指名道姓的点了出来,怜春连忙大惊失色噗通跪倒在地解释道,“是皇后娘娘指使的奴婢做的,不关奴婢的事啊!”看了这里,荣宓忽然看懂了沉汐云眼底的得色,原来一切都被她掌控着,皇后失算了……她的结局又会有多悲凉。
皇上冰冷的寒意直视沈丝吟,看着他几乎想杀人的眼神,沈丝吟怒视着怜春,“你这个贱。人竟敢诬蔑本宫清白!皇上,臣妾是冤枉的,都是怜春这个贱。人背着我做的!”语毕,一道凌厉的巴掌朝她挥来,沈丝吟捂着脸颊彻底的被打懵了。
“蛇蝎毒妇!”抬眼,朱亦渲的眼里只剩下鄙夷的目光,沈丝吟跪倒在地眼泪哗哗的流,所有人都目睹了她的屈辱。
朱亦渲目光森然的看向哆哆嗦嗦的怜春,“朕要听听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的脸上的笑透着寒意,怜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叩首伏地缓缓说道,“皇后娘娘担心淑贵妃母凭子贵将来夺去她的凤位,所以……吩咐奴婢派人在六皇子的膳食里下毒,没成想……被淑贵妃所食。”
怜春吞吞吐吐的说完,根本不敢直视双眼喷火的皇后,迅速的低下了头。
沈丝吟看着恨不得杀了自己的皇上怆然一笑,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到最后自己还是被人背叛落得个被皇上厌弃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