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那么的孤请冷寂,漆黑的夜空被大片的云笼罩,透着朦朦胧胧的微光,九天之上一颗璀璨的星子竟闪着隐隐红光。
长乐宫的动态一直被人暗中窥视着,太医进进出出,一番寻医问诊,得出的结论竟然让沉汐云大吃一惊。
彼时,荣宓的榻前拥着不少前来探视的后妃,她寒着脸目光越过层层人群,看着虚弱无力的躺在榻上的荣宓,一双眸子寒星四射。
谋划多时,到头来,竟是功亏一篑!舒颜熙这个贱人,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欺骗她!
沉汐云气的浑身发抖只见她紧握着双拳,控制着自己随时爆发的脾气!再一抬眸,忽而瞥见皇后那眼底的冷意,她顿时心口一沉,此前她再三向皇后担保定能除去荣宓,现在失信于皇后,她还有什么面目再待下去……
趁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荣宓身上,就连日理万机的皇上都寸步不离的守候着,沉汐云一咬牙恼羞成怒的拂袖离去。出了长乐宫,沉汐云勃然大怒的吩咐着身边的心砚,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把舒颜熙那个贱人给本宫抓来!”
寒风料峭,处在风口浪尖的心砚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连忙饮了下来,隐入迷离的夜色,疾步朝永福宫的方向奔去。沉汐云低眉轻抚上手腕的玉镯,脸上的表情有些令人捉摸不透,舒颜熙,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不守信用!
“你还是低估了那个贱人在舒贵嫔心目中的地位,到最后你只能是功亏一篑。”只见拐角处走出一个身姿曼妙的宫装女子,执着绢帕掩帕轻笑,脸上挂着讳莫如深的表情,那得意忘形的表情深深刺痛了沉汐云的心。
沉汐云很快便恢复了常色,只见她慢悠悠的踱步走到惠妃的面前,邪魅的一笑,眼神冷的可以杀人,俯身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别忘了,你的把柄始终在我的手上,你若不想天下皆知,最好离我远一点!”
冰冷的语气让容斓月心中一寒,连忙靠近的身子挪开,只要一想到对方掌握着自己的秘密,她就犹如芒刺在背,恨不得立马掐死她!“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事已至此,舒贵嫔已经留不得了。”这是皇后娘娘吩咐她转告给沉汐云的原话。
微眯了眯双眼,沉汐云似要彻底看透容斓月的内心,轻轻瞥了她一眼,淡言,“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看着趾高气扬的容斓月,沉汐云不想再多待下去,正欲提步回到长乐宫继续冷眼旁观,可谁知不远处传来心砚的喊声,“娘娘留步!奴婢……奴婢有事禀告!”
只见沉汐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压住心底的怒气沉着脸问道,“究竟何事?”她不是去永福宫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气喘吁吁地跑来的心砚也看到了一旁站着的惠妃,也顾不得行礼问安,直接凑到沉汐云的身边附耳一阵密语。
“你说什么?”只见沉汐云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消减,怒不可遏地一把抓住心砚的胳膊,“好端端她怎么回跳湖!”心砚忍着痛意,将刚刚经历的种种事无巨细的道了出来,“奴婢发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娘娘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在去永福宫的路上,她遇到了几个太监和宫女在窃窃私语,打听之下这才知道舒贵嫔跳湖自尽了,连忙赶回来禀告。
容斓月狐疑的看着面前的主仆二人,也渐渐猜到了几分,她试探性地问道,“舒贵嫔……你说她跳湖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再过一会儿就会有人前来禀报,皇上也会知晓,届时指不定得闹出什么轩然大波!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纸已经包不住火了,沉汐云也没有再隐瞒的意思,索性无奈的点了点头,看来舒颜熙早就料到了自己一定会找她算账,所以预先自杀好逃过自己对她的折磨!想到这里,沉汐云气的咬得牙齿咯吱咯吱的作响。
“本宫先去通知皇后娘娘,看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应对,你先去封锁舒贵嫔跳湖自尽的消息,我们分头行动!”
容斓月略带忧色的看了一眼气头上的沉汐云,旋即拖着曳地长裙急急忙忙朝着长乐宫而去,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灯火通明的侧殿,两个女子的身影倒映在窗户纸上,屋里传来窃窃的私语声。
“竟有这样的事?”沈丝吟听完容澜月的禀告不由大惊失色,今日荣妃染疾已经够让皇上担忧的了,现在……舒贵嫔跳湖自尽,皇上虽说对她没有过分的喜欢,但好歹也是他的女人,这……沈丝吟不禁陷入了两难中。
她的确想杀了舒贵嫔以绝后患,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突然,又偏偏发生在这个节骨眼上,沈丝吟咬唇不语。
“娘娘,舒贵嫔自尽皇上必定会派人彻查,为了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我们不如找个替罪羔羊……”容澜月宛然一笑,莲步上前附耳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沈丝吟愉快地笑了出来,连连点头,赞叹的看了她一眼,端起茶盏轻啄一口,悠然自得道,“难为你肯为云婕妤出谋划策,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切记一定要办得无声无息。”
“是,臣妾一定谨记娘娘教诲。”容斓月抿唇笑了笑,转身的刹那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消散,若不是怕被沉汐云连累,她才不会费尽心机的去帮她收拾这个烂摊子!
一个时辰后,舒贵嫔跳湖自尽的消息传入了长乐宫,皇上闻言勃然大怒,要求刑部尚书彻查,熟识舒贵嫔的后妃听闻这噩耗,也都一副悲戚之色,长乐宫上下都为了舒贵嫔的死而感到伤心难过,唯独昏迷中的荣宓还被瞒在鼓里。
一行人移去了灯火通明的偏殿,舒贵嫔留在湖边的一双绣鞋被人呈了上来,朱亦渲不免有些难过,在他心里,自己始终是亏欠了她良多,赤着一双凤目,他冷眼扫过在座的众人,“你们是怎么发现舒贵嫔自尽在御湖的?”
最先发现舒贵嫔尸身的太监一听到皇上问话,急忙走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奴才们亥时从御花园经过,不想却看到了御湖上飘着一个人,奴才当时吓坏了,连忙和其他几人连忙将她打捞起来,这一看才知道原来是舒贵嫔,摸了脉搏才知道娘娘已经断气了。”其他几个目睹经过的太监也都随声附和着。
沈丝吟瞄了一眼悲痛欲绝的皇上,凤眼微眯,看了一眼神色紧张的沉汐云旋即柔声开口,“一向处事豁达的舒贵嫔又岂会轻易自尽?皇上,依臣妾之见,不妨传舒贵嫔的贴身宫女前来问话,看看是否能从宫女的身上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皇后所言极是,来人,传舒贵嫔贴身宫女前来问话!”
虽然有皇后撑腰,沉汐云还是有些坐立不安,诡异的气氛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的好姐姐荣宓醒来,得知舒颜熙逝世的消息,会不会伤心绝望呢?想到这里,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时候荣宓一蹶不振的模样,紧张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
过了没多久,李钰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所有人的视线皆停留在他的身上,只见他的表情有些凝重,还不及皇上问话,李钰无奈的道出了事实,“启禀皇上,舒贵嫔的宫女已经服毒自尽,死前留下一张遗书。”
遗书上表明她很毒了舒贵嫔,趁着舒贵嫔游园不注意将她推入御湖之中,令其溺毙在湖中,腊梅怕被皇上怪罪,一力承担罪责,已经自杀而死。
所有人都会以为这是一桩简单的杀人事件,只是李钰怎么想也想不通,单纯善良的腊梅又岂会和舒贵嫔结仇?
朱亦渲原本想彻查舒贵嫔的死因,却没想到结果来的这么顺其自然,既然杀人凶手已经畏罪自尽,也不便再追查下去,揉了揉酸涩的眉心,慵懒的斜倚在宝座上只听他淡淡说道,“时辰不早了,大家也都退下吧!”
“是,臣妾告退!”折腾了一晚上,没有人愿意继续待下去,纷纷起身行礼离开长乐宫。
看样子,今晚皇上还是会宿在长乐宫,沈丝吟目光幽怨的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皇上,有些扫兴地甩袖离去。
沉汐云压根没先到会是容斓月暗中帮她杀了腊梅灭口,又伪造了遗书的证据,于情于理她都应该道一声谢谢,可是心高气傲的她又岂会这般轻易的向她容澜月低头,偏巧看到了不远处桃树下站着的容斓月,本想视而不见,谁知--
“云婕妤请留步。”娇笑声不出意外的飘来。
容斓月手腕轻纱,施施然走到沉汐云的面前,嫣然一笑,“云婕妤你似乎对我有偏见……本宫都这般尽心尽力的帮你了。”
“惠妃娘娘在上,臣妾岂敢?”沉汐云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句,眼里的蔑视之情尽收,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明月皎皎,微风习习,容斓月十分惬意的笑了笑,“不管怎么说,我都帮了妹妹一把,妹妹是不是应该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放下对我的偏见呢?”更重要的是那个见不得光的秘密,若是沉汐云有心害她,她今时今日所得来的一切都只会烟消云散,再她掌握沉汐云弱点之前,她不得不先示好,届时再借机除去沉汐云这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