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的脸上开始流露出惊慌之色,这味道闻起来令人觉得不安,香的让人难受。
“王爷,要不然今日我们还是别在这儿留宿了,外面马车里睡一宿也挺好。你看这店里除了我们,一个客人也没有,说不定要价特别高,从这儿到达终点路程还远着呢,路上费钱的地方多呢,现在能省就省一点吧。”妙妙走到李钰身边游说者想要说服李钰,她自然不是真的因为心疼钱才不想借住在这儿。
只是妙妙不安的预感很强烈,这味道又令她意乱神迷,心神不宁,可既然除了她以外没有任何人闻到这味道,她又没办法直接对李钰说出真相。
“本王来住店,又不用你来出银子,这么慌张干什么?你要是真的没银两交房钱,大不了本王委屈委屈,跟你住一间就是。”这会功夫,李钰还不忘了逗弄妙妙,想着看她脸红害羞的样子。
因为在李钰的眼中,这客栈自然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甚至是比他料想中的更大,更安逸一些。
“王爷,不必了。妙妙的房钱,我来付就好。”林书容此时走上前去替妙妙说了一句,而后便四处张望着了一圈,高声喊了一句,“店内可有人在?”
妙妙长叹一声,看样子今日无论如何他们是都不打算离开这儿了。
也罢,大不了现在她多闭几次气,忍一忍。
待到开完房间,夜深人静之时,她在找个机会溜出去透透气就是了。
“几位客官,瞧我这耳朵,你们进来了都没听见。几位可是要留宿的?”林书容的话音刚落,就从那楼上走下来一位衣着华丽,身段妖娆的老板娘。
待那老板娘一出来,妙妙脖子上的项链顿时就温热了一下。
妙妙一惊,当即便明白了,这老板娘定然不是凡人,而是妖。
她悄无声息的用手抚上脖子,心中担心自己脖子上的灵力项链会不合时宜的发出光来露了马脚,随即又在心中安慰自己道:就算这老板娘是妖又怎么了?她还是妖呢,有什么可畏惧的?
这妖也分好坏,没准这老板娘就是一只善良的妖也说不定。
这传入鼻子里的香味也不能证明什么,或许这老板娘就是一只喜欢香味的妖,所以搜遍了人间找来了各种各样的香料也是有可能的。不过是她的鼻子比常人的鼻子另一些,就算是这香料藏在房间深处,只要味道独特,她也闻得出来。
想到这儿,她的心情忽然就平和了一些,觉得自己也不用那么恐慌。
这世间最可怕的事,乃是未知。
她方才并不清楚这店家是人是妖还是鬼的时候,她必然是害怕的。
可现如今她得知了面前老板娘的身份,便觉得没什么可紧张的了。
她走她的阳关道,老板娘过老板娘的独木桥,不过是住宿一晚,又没仇没怨,这老板娘还能吃了他们不成?
“店家,我们住店,可有四间空房?”妙妙也没客气,直接走到了前面,抬起头来与那老板娘四目相对,询问她道。
她心中想着,毕竟这屋子里,除了老板娘外,便也只有她是妖了。
这妖跟妖之间对话,总比人跟人之间对话,更明白一些。
那老板娘的眉间点着红色花钿,脸上画着胭脂,嘴唇一抹鲜红,容颜打扮的很是精致。
可就是因为这容颜打扮的太过精致,妙妙甚至看不透她原本的模样与表情。
妖都是善于伪装自己的,好像是妙妙,心里失落的时候,脸上也能硬挤出笑容来。
可是面前的这只妖,妙妙总觉得她在那浓厚的脂粉下隐藏了什么,可她却找不出来。
如果她不是妖,一定也会像这屋子里的其他男子一样,觉得她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吧?
妙妙扭过头去看李钰与林书容脸上的表情,只见他们全都抿着唇望着老板娘,一言不发,想必均是觉得她长得美貌,故而看呆了吧。
“真对不住,店小,有恰巧这两日有朋友到访,所以现在只有两间空房了,您看几位客官能不能互相商量商量,凑合一下?否则这荒山野岭猛兽多,方圆十里又没有其他的客栈,还真就不好办。”那老板娘的眼神顺着妙妙注视的方向,最终也落在了李钰的身上。
当她看见李钰的模样时,忽然之间就笑了出来,满脸多情。
妙妙瞧见她看李钰的眼神,连忙侧身一步,挡在了他们两人中间道:“那不成,除了我们三人外,屋外还有一人。三个男子,我身为女子,要如何跟他们同住一间?既然没有房间,那便算了,我们走就是。”
“妙妙,休得胡闹。这样,让书容与薛绍住一间,我与你住一间,不是什么大事。店家,领我们去房间看看,再准备些菜肴送进房来。舟车劳顿,一路上也没吃什么东西,你有什么拿手菜,特色菜,就都尽管做来可好?”李钰不愿在外面露出自己的身份,所以刻意隐去了平日里的自称,改称为“我”。
林书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他并不愿意让妙妙与他同住一间。
但纵然心中不情不愿,他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跟李钰说,才能说服李钰放开妙妙,让妙妙留在自己身边。
王爷今日到底是怎么了呢?平日里他一见到妙妙不是万分讨厌吗?为何今日却一再偏袒起她来,恨不得将她一直留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客官放心,一会儿把你们都送到房间里去,我就命小二去准备菜肴,保准叫你们满意。对了,刚才这位姑娘说外面还有一位客官,那他为什么不进来?”老板娘眼珠一转,有些奇怪道。
李钰刚要解释,却突然听见妙妙道:“刚才他说有些不舒服,就在外面歇了一会。没关系,我这就把他叫进来。”
说完这话,她二话不说便跑出了客栈。
“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是因为客栈太贵,还是没有空房?不对,一定是你又惹怒了王爷,所以又跟王爷吵架了对不对?”薛绍见妙妙的脸色并不好看,于是便跳下马车迎了过去,口中一个劲儿地猜测道。
“你怎么总觉得我会惹怒他?都不是,而是我总觉得这客栈有些古怪,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儿不对劲,所以心情始终好不起来。”妙妙倒是没急着让薛绍进屋,反而是自己跳上马车靠在一旁坐着,双腿悬空,晃个不停。
“客栈古怪?会不会是因为这荒山野岭之地,只有这么一栋房子,所以你觉得奇怪?其实仔细想想,这事儿也很是寻常,好多人就是为了多赚银两,所以把客栈开在了荒无人烟之地,这样一旦有人路过,他就要赚钱了。不过在这样的地方开客栈一点也不容易,无论是运送粮食,还是获取水源,都得自己想办法,有够操心的。”从这客栈的外观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奇怪的。
若真说有什么令薛绍觉得稀奇的地方,想必就是这客栈的名字很有意思吧。
也算不上是名字,门口的牌匾上就写着“客栈”两个字,它压根就没有名字。
谁会不把自己的店铺取上名字呢?就算是不为了讨个好彩头,也总要方便来过的人众口相传,落个口碑啊。
否则要是真的有人想要介绍朋友到这儿来怎么办?难不成要对人说是去了一家客栈,名字就叫“客栈”吗?
这话听起来,也未免太过奇怪了些。
“反正我是不想住在这儿,只可惜你家王爷好像是相中了这客栈的老板娘,一门心思的要在这儿过夜。更重要的是,这客栈现在只剩了两间空房,你说我一个姑娘家,跟你们三个男人在一块,要怎么分这房间?我总不能自私到自己睡一间,让你们三个人挤一间吧?”妙妙刻意没有跟薛绍提起李钰让她与他住一间的事情。
她是肯定不会响应李钰这个念头的,别说是林书容跟薛绍都在场,就算是他们都不在场,就凭借着今儿个白天李钰对她说话的态度,她也是万万不会在跟他同居一间屋檐下的。
薛绍思索了片刻,对妙妙道:“这样吧,你要是信得过我,今夜你就跟我住一间好了。屋内倘若是有两张床铺,那就你我一人一间。假如屋内只有一张床铺,那就你睡床,我睡地。大不了跟店家多要一床被子就是。”
妙妙点了点头,觉得薛绍这还真是个办法。
这茅山之行既然是四人同行,那妙妙就不想与其中任何一个人节外生枝。
无论是林书容还是李钰,对她的感情多少是有些不一样的,可薛绍却不会,因为薛绍心里在意的人是瑶瑶。
甭管薛绍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妙妙都相信自己跟他在同一间房里过夜,便什么都不会发生。
“好,那一会儿进去的时候,我便跟他们说,与你住在一间。也好,反正书容公子与王爷也不是外人,他们一家人索性就住在一块好了,也来得亲近。”妙妙说后半句话的时候,多少有些赌气的成分。
单单是跟林书容在一块的时候,妙妙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当她一想到林茜宁是李钰的王妃,而林书容又是林茜宁的亲哥哥时,她这心里便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了。
“你跟王爷说话的时候还是客气一些吧,王爷的确不是什么坏人,可你要是一再忤逆于他,他迟早有一天会真的对你发火。真到了哪一日,你就算是如何后悔,也晚了。”薛绍知道李钰是一个怎样的人,他知道李钰曾经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眼也不眨。
那一年,李钰方才十六岁。
有人说这南燕王是活阎王,他知道李钰在面对敌人之时,有多么的狠心。
说真的,妙妙惹怒了李钰那么多次,还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也当真是奇迹了。
要知道,无论是他,还是林茜宁,都没有胆量一再挑战李钰的底限。
他们怕他,也怕死。
“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放心吧。我看店内除了老板娘外,好像也没什么人,我们还是自己将这马拴住吧,否则也是没人管我们的。大不了绳子拴的紧一些就是。”妙妙说着这话,从马车上跳下来,牵着马的缰绳就要将马车往一边儿带。
“这活还是我来吧,你站在一边看着就好。”薛绍说着便从妙妙手中接过缰绳,利落的引着马到了他想要带它去的方向。
“薛公子,你为什么会这么多?在我眼里所有的官宦公子,都应该是李显荣那种人啊。不学无术,好吃懒做,琴棋书画不行,武功骑射不会,每日脑子里想着的便只有风花雪夜之事。可是你跟他比起来,好像不大一样。”妙妙说的是心里话,就连林书容都不会赶马车,可是薛绍却会。
薛绍在远处就听到了妙妙的话,可他还是等到自己将马拴好,这才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到妙妙身边道:“其实我也不会什么,只不过赶车恰好是我平生所会不多的事情之一罢了。打我有记忆以来,主动央求父亲要学的第一件事情便是骑马,再长大一些,便知道要求着要学驾马车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薛绍突然笑了一下,好像回忆起了什么愉悦的事。
“为什么呢?难道是骑马与驾车有什么好玩之处吗?”妙妙本身倒是对这两件事情都没什么兴趣。
“因为我有个想法,希望自己能够早一点学会这些,在长大之后带着爹爹与自己心爱的女子走遍整个东唐王朝,看遍世间山水。所以,要想走遍天下,我最先要学习的,不就是驾车吗?否则我要如何带上他们呢?”薛绍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有光。
“看遍世间山水?”妙妙听了这句话,只觉得很奇怪。
“其他地方的山水有什么好看的,难道别的地方的山水便与洛阳的山水有何不同吗?洛阳城难道不是普天之下最繁华的地方么,你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的去别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