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妙妙,顿时就觉得她的模样更是惹人怜惜了几分。
本就是他名正言顺娶进门的媳妇儿,他也没道理不护着。
想到这儿,他便抬头呵斥那两名侍卫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如此待我的夫人?”
“柳城主息怒,小的们并不知道她就是您的夫人。属下均是林丞相的人,今日是丞相夫人让属下们将这姑娘送来刑部,其余的,我们一概不知啊。”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此刻,他们两个倒是把自己的责任全都推掉了。
“妙妙,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既是来京城找我的,为何会跟林丞相扯上关系?”柳千琅伸手握住妙妙的手,将她半搂在怀里问道。
“这事儿若是从头至尾的讲,话可就长了。今日这事儿,简单来说,就是丞相夫人污蔑我杀了人,可我并没有做,这不就要把我送来官府么。这今日幸好是我命大,遇上你了。否则保不齐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我了,我这去了衙门还不得不由分说就打我二十棍,再来个屈打成招?”妙妙说这话的时候满眼委屈,那泪珠好似就在眼眶里含着,说掉就要掉下来了。
“一派胡言,刑部是个讲规矩讲王法的地方,怎么可能不搞清楚情况就乱打人?还屈打成招,你都在哪儿听说的?”柳千琅望着她的样子无奈,可与此同时,他又很想笑。
这于妙妙当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啊。
头一遭独自闯荡京城竟然就能闹到丞相府去,还将丞相夫人给得罪了,这也不可小瞧啊。
“戏文里不都是这么讲的?还有官官相护什么的。丞相夫人也说了,就算是我告官也没用,这朝堂上的官就属丞相最大,刑部也是要归丞相管的。”妙妙将丞相夫人的话断章取义的学了一遍。
“妙妙,这可不是能够开玩笑的事情,你也不能仗着我宠你,就乱讲丞相夫人的坏话。倘若你没有说谎,所讲之言都是真的,那我倒是要去看看,这天底下怎么还有这么无法无天的丞相,敢一手遮天。”柳千琅眼睛微眯,好生不悦。
官官相护?打狗还要看主人,他柳千琅的女人若是林丞相敢一点面子也不给,今后他们丞相府的日子,也别想过的安生。
“相公,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说谎,句句属实。”一看有了柳千琅给她撑腰,妙妙说话的语气都坚定了许多。
柳千琅点头,拉着妙妙的手道:“正好,打来了京城我还一直没去拜访林丞相,今儿个恰巧去为你讨个说法。”
他这一句话真是吓坏了身后的两名侍卫,心道这要是回去,还不得被丞相砍脑袋?
妙妙也不畏惧,心里巴不得这事儿闹的越大越好,若不是他们林家那么欺负人,她也不至于险些动了离开人间的念头。
“相公,你不在的这几天里,我可没少吃苦头。你知道么?丞相夫人她滥用私刑,让人把我捆在冰块上面,要活活冻死我。那个要嫁给王爷的大小姐也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总是罚我干活也就罢了,她的侍婢竟然还用那么老长的一根鞭子抽我……”妙妙滔滔不绝地跟柳千琅告状,心里觉得这回可舒坦多了。
柳千琅忽然停下脚步望着妙妙一脸严肃道:“妙妙,今日我可以带你去找丞相,咱们两家人当面把话说清楚,将误会解开。可是无论这件事情究竟谁对谁错,我让你给丞相道歉的时候,你都得陪个不是。哪怕你心里委屈,日后回到家里,你可以对我讲,但在丞相府,咱们得大人大量,给丞相一个面子,懂不懂?”
妙妙知道柳千琅这话是为了自己好,她也是个机灵的人,自然知道别人待她是好是坏。
若是她此刻得罪了柳千琅,只怕这人间再没一个人能够为她出头了。
所以她点了点头,异常温顺乖巧地答道:“好,我都听相公的。”
柳千琅见她这般懂事,顿时心里更生怜爱,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道:“便知道你最能懂我。你乖,明日早上我带你去参加了南燕王的喜宴,后日便陪你在京城逛逛再走。”
这本该是个奖励,可妙妙听完却笑不出来了。
她仰着脑袋喃喃地问柳千琅,“你说明日就是南燕王大喜的日子了?”
“是啊,你之前不还说想要来看看么,现如今也好,且就如了你的愿望。”柳千琅拉着她的手继续往丞相府的方向走去,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妙妙因何而不开心。
妙妙低着脑袋任由柳千琅拽着走,心里却嘀咕着,怎么会这么快呢,明日他就要大婚了吗?
为什么她会这么难过,比她被大夫人冤枉杀了人的时候还难过?
她一早就知道了李钰要娶林茜宁,况且她见了李钰后,发觉他待自己并不好,而且极为刻薄,那她现在到底是在难过什么呢?
以前她随着猫王去平空山谷里探望娘亲的时候,娘亲便叮嘱过她,一定要做一只善良的猫妖。
娘说过,“真有一****去到人间,要学会帮助别人,且要不图回报。”
妙妙九年前救下李钰的时候,是真心想要帮他的,否则就不会舍了性命只为让他活下去。
可是她从一开始救他的时候,就想要回报的啊。
她想要让李钰对她以身相许,一辈子跟她在一起,所以才救他,才让他活下去的。
难道他的性命都比不上与林茜宁成婚珍贵吗?妙妙想不通。
妙妙的心底里像是被人中下了一颗充满期盼的种子,现如今这种子结了果,却不想满是酸涩。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她自己是再清楚不过,她对于李钰跟林茜宁的这场大婚,是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更别提是什么心怀祝福。
转眼之间,柳千琅便带着他来到丞相府,门口有小厮上前相迎,便听得他开口对那小厮道:“去与你就丞相大人说,柳州城城主柳千琅携夫人登门拜访。你快去请示,我就在这地方等你的消息。”
小厮虽然从未见过柳州城城主到底是长什么模样,可平日在丞相府内耳濡目染下来,也知道这柳州城城主不是一般人,不是谁都能够冒充得了的。
更何况,他这些年伺候在丞相府,来来往往见过的达官显贵亦是不在少数,这柳千琅是不是出身富贵,仅凭着他那双眼睛,一观便知。
想到这儿,他赶忙对柳千琅客气道:“柳大人烦请在此等候,容小的去去就来。”
说完这话,这小厮连忙转身,三步并作两步似的大步流星往里走,这步伐之快,倒是让妙妙瞧的叹为观止。
“相公,刚才那小厮可曾见过你吗?”妙妙回忆着那小厮刚才一脸殷切的模样,询问柳千琅道。
柳千琅摇头否认,“我此前从未到这丞相府来过,他怎么可能见过我呢?”
“那如果他没见过你,为何你说自己是柳州城城主,他就信了?万一你是个假冒之人怎么办?”妙妙觉得自己这疑虑也不无道理啊,毕竟当初她对丞相夫人说自己是柳千琅的表妹时,不也是没人相信,怀疑她是个冒牌货吗?
柳千琅听见妙妙的话,抿唇笑道:“这世间敢冒充我柳千琅的人,怕是还没出生吧。”
“相公,你别吓唬我啊,你到底是有多厉害,说起大话来竟然这么底气十足?”在妙妙此生近乎九十年的认知里,敢说类似言辞的人,除了猫王殿下,还真没瞧见过第二个。
“等你跟我的日子长了,自然便明白我方才这句说的是不是大话了。”柳千琅伸手在妙妙那柔软的发丝之间揉了揉,宠溺着说道。
妙妙心中暗自嘀咕着,若真是这样也好,她才人间多多少少也算是有个靠山,行事起来便更是方便了。
但她心中也十分清楚,柳千琅之所以待她好,并不是因为心里真的多么喜欢她这个人,而是觉得她听话,又能够对付他的正房夫人罢了。
所以,她纵然撒娇讨宠,也会懂得收敛,有个分寸。
免得柳千琅真的发起火来,不再管她,那便是糟了。
没多大一会儿,方才门口守着的那名小厮便又急匆匆地从院内跑来,冲着柳千琅便大施一礼道:“柳大人,我家丞相大人有请,还劳烦您虽小的来。”
妙妙见此,心中咋舌,这来人不同,待遇也果然不同。
她在丞相府内也待了几日了,怎么就不记得这丞相府内还有如此客客气气,谦卑有礼的奴才呢?
想到这儿,她直接将手挎上了柳千琅的胳膊,让人一看起来,便深知两人的关系。
“妙妙,你这是做什么?我方才托人捎话时,便已经说了是携夫人共同前来,你就算不与我举动这样亲密,丞相依旧会知道你是谁。”说到这儿,柳千琅伸手在妙妙的手上轻轻拍了拍,示意她安心道:“有我在,没人敢无缘无故的委屈你,尽管相信我便是。”
妙妙心里念叨着这“相信”二字,心道她现在可真是谁都不敢相信了。
左一个薛绍,右一个林书容,甚至就连林茜宁说是要请她到府内小住,她都相信了。
可是结果呢?还不都是被骗得好惨,险些连命也保不住了么。
但她无论心里是怎么想的,表面上都还是会装出一副乖巧温顺的样子,立刻松开拉着柳千琅胳膊的手,跟随在一旁,活脱脱像是个乖巧小媳妇。
那名小厮带着他们两人来到正堂,倒了茶水,端了点心,请他们坐下稍等片刻,说是丞相大人马上就到。
说实话,到这府上三日,妙妙这耳朵里听过众人无数次提及丞相大人,可却与他素未谋面,这位林丞相究竟是善是恶,她是一点也不清楚。
今日好歹,她也是能见到了。
反正无论这位林丞相坏到哪里去,碍于柳千琅在一旁,他应当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吧。
妙妙打从早上醒来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坐在椅子上的时候,便只觉得旁边桌子上的那碟点心香气扑鼻,馋人的厉害。
她想也不想就直接拿起一块蝴蝶酥放在嘴里,咬了一口便是心满意足,那糕点的香气弥漫于唇舌之间,让人回味起来倒是好一桩幸福的事。
待她又拿起第二块糕点的时候,发觉身旁柳千琅的视线始终注视在她身上,便赶紧又将手里的糕点放下了,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残渣,舔着嘴唇看向柳千琅道:“相公,我有些失仪了是不是?方才肚子饿的厉害,又闻见这糕点太香,一时之间便没忍住,忘了过去,还望相公切莫责怪。”
“我几时说要责怪你了?饿了便吃,这丞相府家大业大,还会差了你这两块糕点不成?”柳千琅张口爽快,说起这话来倒好像是真没把他自己当做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