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市一中的大多数同学都如同我一般,像个陀螺一样在教室和操场之间忙个不停,每天早晨天刚亮就起床,然后喝着清晨的鸟鸣来到学校,在课桌边上坐下,“呱拉呱啦”开始早读,然后上课,直到晚上,天上的月亮照着大地的时候,才从桌子边离开回家去。如果夜自修的时候还没有完成作业,那么回到家后还需要加班加点完成,因为第二天老师会在课堂上讲作业,不按时完成的话,就会跟不上进度。
而且每天都会有新的作业要来,一天不完成,第二天就得新作业和老作业一起做,日积月累,绝对累死人。
古诗上有一句诗词讲得是,一位辞官回乡隐居的诗人,在每天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带着工具下地,到了晚上,月亮高挂的时候才收拾了工具回家。而我现在也是每天早出晚归,不同的是,他带的工具是锄头等农具,我背的是一袋子装满书和笔的包。他是享受生活,而我……虽然说不上享受,跟福利院的被迫去讨饭的人比,也不算是吃苦,但是,总觉得还是很辛苦的。
中考备考的时候很辛苦,我本以为,只要考上市一中,这样子的日子就可以结束了,结果上了市一中才知道,原来,初三的拼搏时光,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我觉得初三备考的时候很辛苦,但是进了市一中才知道,原来,初三那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迟的生活才是常态。
“你才明白啊!”当我和陈宇飞说起我的体会的时候,陈宇飞正戴着眼镜看着一本书。因为市一中的学习强度很高,从早上7点到晚上8点半,一天基本上是有一半的时间放在了学习上面。
每天都这么对着书上这些密密麻麻的字看,陈宇飞的视力就下降了。在我到市一中上学的半个月后,也就是陈宇飞上高中的一个半年后,他去配了副眼镜。
陈宇飞明明是个汉子,却长了双杏仁眼,他的睫毛出乎意料的浓密。平日里,他的眼神冷酷,就像是锋利的箭头一样冒着寒光。
我望着他的侧脸,心跳的频率突然增加了。在没带眼睛的时候,他那双如刀剑般锐利的眼神自带英气,而现在一戴上眼镜,这逼人的寒光竟然被那5毫米厚的长方形镜片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知识精英的气息。
“你看什么?”我正在陈宇飞的“绝世容颜”里“陶醉”,不想对上了他一双锐目。
“啊?”我慌忙收拾了下我的表情,理了理精神,说:“没……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会不会也带上眼镜。”
“哦。”陈宇飞说:“你要带眼镜?”
“嗯,不不……我只是想想。”我摆着手说。
“多看书就可以了。”说完,陈宇飞又钻进书本里头了。
我见着他这副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也从书包里掏出早上刚记的单词,开始背起来了。
也不是所有的人都爱学习,正如陈宇飞说的那样,集中在我们班的这群人确实比考进一中的人不会读书。也许,对于他们来说,来市一中,只是为了混个文凭而已。
我的同桌洪一辉,他是买进来的,跟叶小萍一个样,也不爱学习。
于是,上课的时候,洪一辉不是睡觉就是跟叶小萍传纸条。根本就不听课,因为他不听课,所以作业就做不来,作业做不来了呢,也就意味着考试考不出来。
在我把作业做完,试卷写完的时候,他的本子和卷子上还是一片空白。唯一不空白的就是语文试卷,也许这是他唯一能看懂的试卷吧,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洪一辉只有在做语文试卷的时候不会骂爹骂娘。
不过洪一辉还真是有骨气,因为在刚开始的时候,他主动提出要跟我约法三章,他不让我过三八线跟他接触,我不让他抄我的试卷和作业。因为有了这么一个约定,洪一辉宁可空着试卷也不看我的答案。
当然,每次作业我都是最后一个上交,他想拿也拿不到。我之所以可以这么做,是因为在第一天报道的时候,他和叶小萍一起否定了所有通过考试进来的人的努力。而我们的小组长,就是靠考试进市一中的,小组长在乡下读书,乡下的条件不大好,多年来,能上普高的寥寥无几,更何况是市一中;而我们的小组长,虽然只考了市一中分数线的成绩,但她正是通过考试才能来到市一中的。
因此,她并不待见洪一辉、叶小萍他们,所以当她得知了我的事情后,她爽快地答应了。
除了这个,在每次考试的时候,我都把我的试卷捂得紧紧的,洪一辉就算想要偷看也看不到。
洪一辉不爱学习,也不在意成绩,每天都是一副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样子。他老抱怨他看不到未来,可当别人问他的未来是什么的时候,他也说不出来。
叶小萍就是其中不爱学习的人的典型代表。不过,跟她初中时期相比,她现在确实是好很多了。可能是因为进了市一中,她再怎么说也要装一下吧。不过她再怎么装,也改变不了她不爱学习的本性。
最典型的特征在于叶小萍也在课堂上睡觉了。她虽然不再讲话,不想初中那样,老师在讲台上讲大课,她在台下讲小课影响同学。
但是,因为刘老师把我们的座位都固定好了,叶小萍就和任雨婷坐在了第三排,叶小萍在睡觉了,任雨婷也跟着睡觉。她们和洪一辉一样,从来不做试卷,也不做作业。用他们的话来说,他们这叫节约资源。
我想想也觉得好笑,这些试卷印都印好了,这几个不用掉还给谁用?做好的东西不用,难道不叫浪费资源吗?
有一天上课,老师把试卷都发下来了。我才做了一半不到,突然就听到了一个雷打不动地声音“呜……吼——”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被这个声音吓了一大跳,当我们找到声音来源的时候,所有人都乐了,原来是叶小萍趴在了桌子上,背部一起一伏地,打着鼾,睡得正香。
老师就走了过去,拍了叶小萍的脸蛋,“什么?嗯?”叶小萍说着梦话,一下子起来了。
“你在考试,叶小萍。”刘老师说。“啊,考试,好吧。”叶小萍应道,然后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说。
“呵呵。”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结果,叶小萍也不管全班同学的嘲笑,写了一会卷子后又睡着了。
当然,在公布排名的时候,叶小萍他们的分数排名也是最低的。
虽然,叶小萍在学习上不用功,但是在其他方面“用功”来确实很可怕。通过了这半个月的了解,大伙都知道叶小萍是来混日子,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除了几个也来混日子,大多数人都不和她玩,对于她的命令什么的,除了任雨婷,根本就没有人理她。
我为了考上重点班,每天起早贪黑,上课时更不敢分一点神。我本来就不想理叶小萍,现在就跟不打算理她了。
但是有些人,虽然你没有去招惹她,但是她往往会自作多情,认为你是她的敌人,接着,就跟个蜜蜂一样缠着你,你要去赶她呢,她会来蛰你,你要是不去赶她呢,她就在你眼前出现,绕着你的脑袋转圈圈,在你耳边“嗡嗡嗡”地叫个不停,真真叫人心眼里烦。
“潘雪,你他么的真不要脸。”我正在数学题里挣扎,本不想鸟她,可熟料她一直在我面前瞎嚷嚷,真的是让我不爽。这道题的答案就在眼前,却生生被一个烦人的声音打断,我不得不把我的思维从数学模型中抽离出来,去应付面前的麻烦货。
“叶小萍你干嘛!”我不耐烦地说。
“你他么的忘了你说的了?”叶小萍瞪着我说。
“我说什么了?”我问道。
“初中的时候我跟你打赌,只有考上市一中的人才能做陈宇飞的女朋友!现在,你他么的给我从陈宇飞身边离开,立刻,马上!”叶小萍颐指气使,边说边指手画脚。
“叶小萍你脑子坏掉了!”解题思路被打断了,我本就憋着一肚子火,现在这个叶小萍又来无事生非,着实让我觉得不爽。
“我是考进来的,叶小萍你这个买进来在这里嘚瑟毛线!”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像叶小萍这样更不要脸的,市一中的学习那么紧张,我哪有功夫跟叶小萍费口舌,在她身上花时间,我可真的没这心情和功夫!于是,我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开喷。
别的不求,就希望让叶小萍滚远点。
果不其然,叶小萍估计是欺负人欺负惯了,被我这么一说,瞬间愣了神,就像个石像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倒是她身边的“小狗”——任雨婷叫了起来:“潘雪,你闭嘴,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小萍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