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慕妍挂了电话就急着冲下楼，陆衍打算开车送她，却被她拒绝了，她觉得陆衍贸然前往会让事情变的更糟。
打车回酒店的一路上，佟慕妍满脑子都是简灵的话，简灵在，只能说明蓝清也来了。
怎么会这样？
她很想再多问问，可又想着快些回去，坐在车上手颤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
她很怕。
手机铃声突然再次响了起来，佟慕妍惊得没握住，直接就掉在了踏脚处，铃声还在继续，她伸了手，却不敢拿起来。
记得那一年，她也是这样猝不及防接到医院里下的妈妈的病危通知……
“小姐，不接吗？”司机有些奇怪回头看了她一眼。
佟慕妍犹豫了下，终于鼓起勇气把手机捡了起来。此刻，出租车已经到达酒店门口，佟慕妍没有接电话，直接冲了进去。
下面大堂里，夏商周正在和前台说话，她没时间耽搁，直接进了电梯。简灵的电话不停地打，佟慕妍心跳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电梯门一开，她就看见简灵握着手机在顾莘房外的走廊上来回踱步。简灵听到声音抬头，一见佟慕妍就快步上前，埋怨说：“怎么不接电话？我还以为连你也出事了！”
顾莘的房门关着，佟慕妍站住了步子，急着问：“酒精中毒……严重吗？”
简灵摇头说：“蓝主任谁都不让进。顾莘打电话来时我正和他讲着笑话呢，他刚还笑着，可一听电话，整张脸突然就像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我觉得……应该挺严重！”
“顾莘给他打的电话？”
简灵点头，又用力拉了她一把，问：“你说你到底去哪里了？他喝了多少酒你不知道？你就没发现送他回房时他有什么不对劲吗？”
佟慕妍的脑子很乱，今晚顾莘喝了很多酒，之前还吐了很多次，不过看着没有那么严重，所以她才会离开的！简灵说是他自己给蓝清打的电话，她不知道他当时该有多难受，她不应该离开的！
而且要不是为了帮她教训容清晖，顾莘怎么会喝醉！
佟慕妍急红了眼睛：“简灵你说，他会死吗？他会不会死？”
简灵看她这样，之前想要责怪她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忙安慰着说：“放心放心，蓝主任在里面呢，如果真到这种地步，早拉医院去了不是？没事的，肯定没事的！酒精中毒而已，怎么会死人？”
简灵正安慰着，房门突然被打开了，蓝清的脸色铁青至极，他冷冷看了外面两人一眼，开口说：“大半夜小声点，进来。”
佟慕妍愣住了，脚步重如灌铅，就这样定在了地板上，最后被简灵一把拉了进去。佟慕妍几乎是本能想要看顾莘，却发现床上的被子、床单不知道都去哪了，一侧的窗帘被扯下铺在床上。顾莘却不在床上，而是睡在靠窗处的沙发上。衣架被摆在沙发边上，上面挂着点滴。
蓝清走上前就怒问：“谁说酒精中毒不会死人？你们有常识吗？百度会吗？”
佟慕妍和简灵都没有见过蓝清发火，尤其是他作为医生的身份，她们两人都被吓住了。蓝清的目光一直落在佟慕妍的身上，他深吸了口气，才上前指着她的鼻子：“谁让你带他住酒店！他喝醉你不会送他回家吗？他没交代你要回家吗？”
佟慕妍的脑子里似乎回想起顾莘的话，她茫然点了点头：“可他吐了几次，所以我就……”
“谁让你自作主张？”蓝清的胸膛起伏不定，打断佟慕妍的话说，“佟慕妍，你不喜欢他就推开，但别害他行吗？”
“喂，蓝清！”简灵实在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拦在佟慕妍面前，叉着腰说，“她又不是故意的，你那么凶干什么？再说，喝酒是慕妍逼的吗？据我所知，慕妍也没带他来参加婚礼吧！”
“简灵别这样。”佟慕妍拉住了简灵的手，她在所有人面前都是自豪地称呼蓝主任，从没有听她这样指名道姓叫过蓝清的名字，可佟慕妍万分不希望他们因为她而吵架。
蓝清看得出仍然很愤怒，他的目光越过简灵直落在佟慕妍的脸上，恨恨说：“警告你，以后你要是在自作主张，我绝不……”
“蓝清。”顾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佟慕妍回头，见他坐了起来，蹙眉说，“和她没关系，是我没交代清楚。”
蓝清张口想要再说，顾莘抬手制止他，又说：“楼下的事交给你，我可不希望酒店的人知道我酒精中毒还叫来了医生的事，不能让容清晖看我的好戏。”
蓝清却不走，上前检查一番，一面说：“我不走，就在这里看着你。”
顾莘嫌弃推开他：“我老婆在这，谁要你看着？”他看着佟慕妍，“慕妍，把你的房卡给他。”
最后蓝清无奈，只能接了房卡和简灵出去。走的时候，简灵似乎还在生气，看得出蓝清有意要解释，可是门关上了，此刻的佟慕妍没有心思去想蓝清会怎么解释的事。
窗边角落里的落地灯泛着晕黄的光，柔和照在顾莘有笑却仍然苍白的脸上。
佟慕妍愣愣站着，有些心虚不敢上前。从接到简灵电话到回来的一路上，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内心却全是当年妈妈离开她时的那种害怕。
一个时常陪伴在身边的人，突然就被告知要永远地离开自己的那种痛，她真真切切尝过一次，不想，再也不想尝第二次了。
也许连佟慕妍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成了她生命中的习惯。
她习惯他的无赖，习惯了他频频出现，习惯他的温柔与腹黑……
顾莘伸手想要拿床头柜上的水杯时，这才想到还打着点滴，够不着。佟慕妍下意识快步过去，拿了水杯递给他。
顾莘一口气喝了一整杯，这才又笑着看她。
佟慕妍克制着害怕，咬着唇问：“蓝主任说是酒精中毒，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没事了。”他拍了拍身边的沙发。
佟慕妍听话坐在他身边，接过他手中的水杯：“还要吗？”
顾莘摇头。
佟慕妍却又急急站起来，朝放水壶的柜子走去：“还是再喝点吧，你晚上吐了很多次，应该多喝水。”她其实是心虚得厉害，又愧疚得厉害，怕自己在他面前哭。
顾莘看着她倒水烧水，忙碌的背影，容色有些淡了。
他并不是酒精中毒。
那件事后，他就再也看不得白色的被子被单，再也没有住过除臻亿集团旗下酒店以外的任何酒店。虽然去国外治疗的几年效果显著，却没想过有一天睁开眼，会发现自己睡在白色床单上，被盖在白色被子下的情形……
幸好，幸好他的手机就在床头柜上。
其实拨通蓝清手机的时候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已是无法开口说话，蓝清是通过定位才找来的。
但这一切，他不想告诉佟慕妍。
因为那个被他深埋得心底的秘密，他不能解释。
要不是蓝清逼着工作人员拿房卡来开门，顾莘也不必告诉夏商周，让他来处理这件事。总之今晚，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佟慕妍端了水杯回来，她的眼眶有些红，脸上有笑，小心把水杯递给他，说：“加了瓶装水，是温水了，可以喝。”
顾莘接过水杯弯腰放在地板上，伸手拉她坐下，认真说：“今天的事和你没关系，你不必在意蓝清的话，他是怕我爸扣他工资才吓唬你。”
蓝清维护他就像简灵维护她一样，这和工资能有什么关系，佟慕妍心里明白，这不过是顾莘说来安慰她的话罢了。
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微寒，佟慕妍忍不住拉了他的外衣给他披上，看着一片狼藉的床，说：“不如现在回家吧。”
顾莘却摇头：“凌晨不告而别，明天再给容清晖一个编排你的机会？那我一晚上的酒白喝了。”
听得出他的话里透着虚弱，却还在处处为她着想。
说不感动是假的，不心动也是假的。
“那……你去睡我房间，我让简灵开门去。”
她说着要起身，却被顾莘拉住了手，她见他拍了拍沙发说：“睡这挺舒服的，再说，你确定现在要去打扰他们两个？”
“可是……”
“没什么可是。”顾莘躺下，朝她张开手臂说，“我可以抱着你睡，我保证绝对老实。”
佟慕妍还在犹豫，他趁机把她拉入怀中锁住。其实佟慕妍也挺老实，因为想着他手上还打着点滴，所以不敢乱挣扎。
男人温热多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项，她的心跳有些快，他抱着她的手臂徐徐收紧，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她下意识动了动，柔软的腰肢紧贴着他身体的某处……
佟慕妍已经感觉到了，她的身体一僵，明显感觉出身后男子的呼吸有些沉重，她脱口叫了声“顾莘”。
顾莘再克制不住，扳过她的身体就封住了她的唇。
“呜……你不是答应……我们有协议……你不能随便吻……顾莘！”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一丝生气。
顾莘有些不舍离了她的唇，脸颊有了些许不自然的绯色，他揽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难耐一笑：“幸好……协议规定的不是不能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