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然热情的搂住贺承思的肩:“走,本少爷带你去一个很美好的地方。”
“什么地方?”贺承思瞥一眼肩上骨节分明,皮肤白皙的大手,并未有任何过激的反应。
“去了就知道了。”薄暮然看出贺承思的抵触激将道:“你还是别去,一看就知道你是胆小鬼,我还是找别人陪我去开心。”
贺承思年轻气盛,最不能容忍别人看不起自己。
她气势汹汹的叫嚷:“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是胆小鬼,去就去,谁怕谁?”
“那就走吧!”薄暮然喜上眉梢,揽着贺承思往最近的停车场走去。
推开他不规矩的手,贺承思秀眉紧蹙:“别碰我。”
薄暮然花名在外,贺承思早有耳闻。
她是有婚约的人,照理说应该离这位花花公子越远越好。
但薄暮然始终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情不自禁想靠近,哪怕说说话也好。
贺承思满腹心事,跟着薄暮然到停车场,坐上他的限量版布加迪威航。
女人和车都是薄暮然的心头好,但换车的速度远不如他换女人的速度快。
江湖传闻,他玩过的女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每天驾驶豪车带着不同的女人出入高级会所或者酒吧,是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
贺承思豪车坐过不少,但限量版布加迪威航却是第一次坐,虚荣心顿时急速膨胀。
她不禁在心底将裴铮丞和薄暮然做比较。
裴铮丞的那辆宾利和迈巴赫加起来还没有薄暮然的一辆布加迪威航贵。
如果天天坐这样的车出行,那该多风光多惹人瞩目啊!
看到贺承思失神,薄暮然桃花眼一闪,体贴的为她系好安全带,温柔的说:“坐好,出发了!”
“嗯。”贺承思抬眸,与薄暮然的桃花眼对视,心跳顿时乱了节拍。
她心慌的低下头,拽紧自己提包的带子。
一边搅动带子一边想心事。
裴铮丞和莫静宜可以做对不起她的事,她为什么不可以报复他,哼,消消气也好!
在市区行驶的时候由于受车流的影响,速度没能提起来,驶出市区,车越来越少,橙黄色的布加迪威航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驰。
贺承思紧紧抓住安全带,感觉又紧张又刺激,在一个拐弯处有种快被甩出车厢的错觉,忍不住尖叫了出来。
“哈哈哈……”听到贺承思失控的尖叫,薄暮然开怀大笑:“怎么样,刺激吧?”
“刺激,太刺激了……”她声音一出口,立刻被强劲的北风吹散。
一路风驰电掣,薄暮然的脚就没有离开过油门。
轰轰轰,加速再加速,狂野的平静被这一道橙色的闪电划破。
薄暮然唇畔噙着的不羁大笑惊艳了贺承思的目光,她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风吹在脸上虽然刺骨,是却让她有乘风破浪的快感。
“啊……哈哈哈……”又一声尖叫之后她也放声大笑起来。
和薄暮然在一起真的很轻松。
什么也不用想,开怀大笑就行了。
两人的笑声混合在一起,洒了一路。
……
薄暮然的车翻山越岭,最终停在一片繁盛的花海中。
“哇……”贺承思看着漫山遍野由鲜花组成的彩虹惊得瞪大了眼睛。
太漂亮了!
在滨城生活这么多年,她竟然不知道距离城市不远的地方有这么美丽的地方。
薄暮然绅士的为贺承思打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谢谢。”贺承思对薄暮然改观不少。
含羞带怯的偷看他一眼。
然后将手放到了他的掌心。
薄暮然扶她下了车,然后搂住她的肩,桃花眼被七彩花海映出五彩斑斓的色彩:“漂亮吗?”
“嗯,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地方,你怎么知道这里呢?”
贺承思以前去过法国的普罗旺斯,见过一望无际的薰衣草。
但是薰衣草的浓郁香气让她头晕目眩。
连带的对闻名于世的薰衣草花海也没什么好感。
而且她是和薛莎莎一起去的,两个女人纯粹是去旅行,没有浪漫可言。
今天就不同了,薄暮然温柔体贴,会照顾女人,她想不开心都难。
薄暮然望着贺承思深情的说:“以前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买下这片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让人种那么多花,我现在知道了,我想带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来这里,告诉她,我对她一见钟情。”
炙热的甜言蜜语,贺承思听得面红耳赤,心脏像扑棱的小鸟,一阵狂跳,险些心律不齐。
她娇羞的问:“这片花海都是你的?”
“只要你愿意,我都送给你。”薄暮然攥紧贺承思的小手,将她带到花海中。
走在崎岖的小路上,怒放的玫瑰和鲜嫩欲滴的郁金香触手可及。
要组成彩虹至少需要七种颜色的花,除了玫瑰和郁金香还有格桑花,非洲菊,风信子,百合,芍药。
冬日的暖阳给每一朵花铸上一层金边,也给贺承思笼上一环光晕。
她完完全全陶醉在花团锦簇的美景当中,连薄暮然亲吻她的耳垂也没有拒绝。
“贺小姐,你怎么这么美?”薄暮然一边吻一边说:“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人。”
贺承思心尖直颤,欲迎还拒推攘他:“薄少,请你不要这样,我……快结婚了。”
“结婚之前你还是自由的,有权利选择更好的男人,不是吗?”
薄暮然最大的本事在于他只付出百分之一的真心,就能让对方感觉到百分之百的深情。
他的桃花眼燃烧着熊熊的欲……火,但女人却总误认为那是爱火,奋不顾身的扑进去之后就被燃烧被焚灭。
贺承思看着薄暮然的眼睛。
她从未在裴铮丞的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热情,心动摇了。
残存的理智告诉贺承思,薄暮然这种阅女无数的男人越得不到越心心念念,她不能太快陷进去。
贺承思莞尔一笑:“薄少,你别开玩笑了,我很爱我的未婚夫,我不会选择别的男人。”
“我哪里比不上裴铮丞?”薄暮然挑了挑眉,桃花眼满含戏谑的笑意。
很明显,薄暮然是有备而来,做足了功课,贺承思有些飘飘然了。
她矜持的说:“薄少,无论相貌还是财力你和铮丞都不分伯仲,但是我和铮丞认识在先,婚期就在下个月,到时候薄少一定来喝喜酒。”
……
薄暮然比女人还美的妖孽脸流露出受伤的情绪。
他撇撇嘴义正严词的说:“到时候我一定去抢婚。”
“别开玩笑了。”贺承思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艰难的忍着笑,娇嗔道:“薄少你真坏,是不是想害我嫁不出去,当老姑娘啊?”
薄暮然不失时机的吹捧她:“贺小姐这么美,想娶你的男人可以从天门码头排到胜利碑去,我可是你的头号追求者,只要你今天说你不和裴铮丞结婚,我明天就娶你。”
薄暮然说得情真意切,贺承思甚至开始怀疑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看起来那么真诚,不像那种换女人如换衣服的男人啊!
旁人是不是对他有误会啊?
虽然身边不乏追求者,但贺承思一个都看不上眼,直到遇到裴铮丞。
但裴铮丞是她费尽心机追来的,从未对她说过甜言蜜语,更没有给她惊喜带她浪漫,或多或少有些遗憾。
恰好薄暮然弥补了这份遗憾,贺承思被他这一捧,心里美得直冒泡,都快飘到云上去了。
她美滋滋的想,薄暮然一定是真心喜欢她,不然不会打听她的事,就算他以前换女人如换衣服,遇到真爱也会洗心革面,而她就是那个让他洗心革面的真爱。
既然作为真爱,她就不能像其他的女人那样,一见薄暮然就像苍蝇见了屎……
呃……
不对,不对,薄暮然才不是屎,他是花,比这漫山遍野的花都娇艳,那些女人就是狂蜂浪蝶,争先恐后扑向他。
她必须和他保持距离,让他爱她爱到无以复加,欲生欲死。
就算不能嫁给他,结婚前好好享受一下被人宠爱的感觉也不错。
思及此,贺承思抬头看向薄暮然,水汪汪的大眼睛闪闪烁烁:“薄少,你说得比唱得还要好听,不知道对多少女人说过同样的话,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呢?”
薄暮然脸上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右手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这些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如果对别的女人说同样的话,我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嗯,这些话他确实只对贺承思说过,对别的女人说过的话都不一样。
贺承思满意的笑了,伸手抓住薄暮然的三根手指:“好了好了,我相信你,薄少,谢谢你的厚爱,但是我真的要结婚了,我和你只能做朋友,做最普通的朋友。”
“我不要和你做最普通的朋友。”薄暮然板着脸,委屈的说。
贺承思灵机一动,决定试试他。
她甩开薄暮然的手,毅然决然的说:“随便你吧,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麻烦你送我回去。”
说完她转身就走。
一,二,三,四……她在心里默数。
还未到“五”,薄暮然就冲上去抱住她的腰,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普通朋友就普通朋友,你求你不要不理我,不要不见我,不然我会痛苦得死掉。”
贺承思唇角噙着得意的笑,像薄暮然这种男人,果然就得欲擒故纵。
哼,裴铮丞对她爱理不理,自然有人理她。
薄暮然这么帅又有钱,不比裴铮丞差,还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就在他的身上找点儿安慰吧!
……
“送我回家吧!”贺承思掰薄暮然的手,他却更紧的抱着她。
他在她的耳边低喃:“我不想放你走,时时刻刻抱着你也不够。”
“薄少,我们说好的,只做普通朋友,你这样不是普通朋友该有的样子吧?”
贺承思知道自己的办法起效了,暗爽在心,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表情。
“你的普通朋友心情不好,难道你就不能大发慈悲,安慰他一下吗?”薄暮然说得可怜巴巴,下巴就在贺承思的脖子上蹭来蹭去,痒得她浑身发抖,不禁想起那个奢靡的夜晚。
那天晚上她的酒太多,就像做了一场梦。
在梦中薄暮然一次次将她送上云端,开始很痛,后来慢慢就不痛了。
她甚至记得自己的腿攀上他的腰,主动抬起身子去迎合他的探索。
一遍又一遍的深入浅出,她就像在风雨中飘摇的小帆船,只能紧紧的抱住他,伴随他的动作摇摆。
贺承思的身体明显发生了变化,她面红耳赤,呼吸急促起来。
“宝贝儿,我好想现在就要了你。”
薄暮然一向自诩比女人更了解女人,贺承思的那点儿身体变化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
看来她经验还不算丰富,这么容易就动了情。
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时机,加入言语撩拨贺承思的芳心。
“你别这样。”贺承思下意识捂住腹部,她再春心荡漾,也不会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
若不是那天早上她在地板上看到了用过的避孕套,她一定会怀疑孩子可能是薄暮然的种。
如果是薄暮然的孩子,那她和他在一起也就名正言顺了。
“别这样?还是别这样?”薄暮然说话的同时吻了贺承思的脖子和耳垂,他炙热的呼吸直往她的耳心里灌,酥酥麻麻的痒顺着神经弥漫到四肢百骸。
贺承思打了个机灵,捂住耳朵:“薄少,你送我回家吧,求你了!”
“不,把你送回裴铮丞的身边,那会要了我的命。”薄暮然一口拒绝,似乎妒意难平,咬住了贺承思的耳垂。
“薄少……”
贺承思对男女之事尚且青涩,哪里是情场老手薄暮然的对手。
她很快便坠入他编制的情网难以自拔。
女人喜欢霸道的男人,只要她不是特别厌恶,那就可以随心所欲。
薄暮然深谙此道,抓住贺承思的肩,将她扳过去面对她,狠狠吻了下去。
“唔……薄少……不……”贺承思的拒绝被生生的堵回了喉咙,她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薄暮然,小手抵在他的胸口,没一点儿力气。
薄暮然微眯着眼,喃喃的说:“闭上眼睛。”
“别……”
薄暮然的吻技高超,很快就将贺承思搅得七荤八素。
片刻之后,她乖乖的闭上了眼睛,有点儿认命的味道。
他在她的口中翻江倒海,更在她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贺承思被他带进一个荒芜的世界,那个世界没有道德,没有约束,只有唇齿纠缠的电光石火,以及男人和女人贴在一起才会产生的高压电流。
她迷失其中,找不到出路,渐渐在薄暮然的怀中融化。
……
薄暮然一看时机成熟了,便把贺承思拦腰抱起,大步流星的朝自己的爱车走去。
好久没玩车震了,大白天玩车震一定更刺激,光想想他就雀跃了起来。
贺承思靠在他宽厚的胸口,娇滴滴的问:“薄少,你为什么吻我?”
“一个男人吻自己喜欢的女人还需要理由吗?”薄暮然理直气壮的回答。
“你喜欢我?”贺承思眉开眼笑,娇羞的将脸埋在薄暮然的胸口。
“这还用问吗?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明白?”薄暮然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将贺承思放了进去:“那我应该更努力才行。”
他说完也钻了进去,放平车座,匍匐在贺承思的身上,手就开始不规矩起来。
当薄暮然的手探到贺承思的神秘部位时,理智蓦地回到脑海,她大惊失色,连忙捂住肚子:“薄少,你不能碰我!”
薄暮然的桃花眼已经被欲……火点燃,他的声音嘶哑,呼出的气烫得吓人。
“贺小姐,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我上你了,做我的女人,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不行不行,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贺承思拼命摇头,若不是肚子里有裴铮丞的宝宝,她一定会敞开心扉接纳薄暮然,但现在这种情况,她不能。
“你不喜欢我吗?”薄暮然受伤的问。
贺承思咽了咽口水,艰难的说:“薄少,你这么帅,这么温柔,只要是女人都会喜欢你,我确实喜欢你,但我是有未婚夫的人,我不能和你……所以请你放开我。”
一字一句说得艰难,贺承思甚至动了打掉孩子跟薄暮然的冲动。
但这个想法闯入脑海立刻被她否决。
找男朋友可以找薄暮然这样会说甜言蜜语会哄女人的男人,但找老公还是得着裴铮丞那种稳重踏实的男人。
而且她为了嫁给裴铮丞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婚期将近,现在放弃岂不是功亏一篑,太不划算了。
贺承思权衡一番利弊之后还是决定嫁给裴铮丞。
但是可以和薄暮然暧昧,仅仅是暧昧,绝对不能动真格。
薄暮然抬起头,端详了贺承思良久,竟真的打开门下了车,然后绕到驾驶位坐进去。
他拿了一瓶纯净水出来,猛灌了几口,声音还有些哑:“对不起,我刚才情不自禁了。”
“没,没关系,以后别这样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贺承思也热得厉害,需要凉水降降火,她小心翼翼的问:“能拿一瓶水给我吗?”
“不能!”薄暮然断然拒绝。
啊?
贺承思苦着脸,暗叹这人怎么这么小气?
不就是拒绝了他吗,连瓶水都不给他,真是太过分了!
薄暮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才说:“冬天水太凉,女人尽量不要喝凉水,待会儿进了城,我给你找热水喝。”
“谢谢。”贺承思诧异的看着他,心里暖暖的,对薄暮然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现在很想喝水吗?”薄暮然盯着贺承思紧抿的嘴唇,桃花眼闪了闪。
“还好吧……”
她更想平息一下体内的火。
但既然薄暮然说喝凉水不好,那她可以不喝,那些感觉忍一忍就过去了。
薄暮然正色道:“如果你现在就想喝水,我可以帮你人工加热。”
“怎么人工加热?”贺承思愣愣的问。
“就这样!”
薄暮然说完便打开瓶盖,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口水。
还没等贺承思明白是怎么回事,她的嘴又被薄暮然堵住,带着薄暮然体温的水缓缓注入她的口中。
原来这就是人工加热啊?
感觉还不错呢!
可是这热水喝下去她的身体更热了。
唉唉唉,好热好热,怎么办?
怎么才能不这么热啊?
当薄暮然的嘴唇离开时,贺承思的脸已经红透了。
她捂着滚烫的脸,低低的说:“回去吧!”
“中午陪我吃饭!”薄暮然不是再征求贺承思的意见,而是在告诉她,他的决定!
“啊?”贺承思怔了怔,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万一遇到熟人怎么办?”
她还想顺顺利利和裴铮丞结婚呢!
而且薄暮然的知名度那么高,名声那么臭,和他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她想低调都难,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不知道会以讹传讹,传得多难听,她的名声算是毁了。
贺承思可没那么傻冒这个险,到时候真就是没吃到鱼反惹一身腥。
“那就去没人的地方。”
“没人的地方?”
“嗯,我带你去,别担心,我不会把你卖了。”
薄暮然说完便踩下油门,带贺承思去他的秘密基地。
……
莫静宜做好早餐端上桌,她发现少了一个人,问道:“承思呢,她还在睡觉吗?要不要我把早餐给她端上去?”
“她出去了。”裴铮丞喝着稀饭,不咸不淡的回答。
“早饭都没吃就出去了,她有什么急事吗?”莫静宜又问。
“不知道。”
至始至终,裴铮丞都没看莫静宜一眼。
问完这两句话,莫静宜就不吭声了。
她拿起一个馒头掰开,将土豆丝和牛肉片夹在里面,然后塞到贺承允的手中。
不甘心被忽略,呦呦叫嚷起来:“妈妈,我也要,我也要。”
“小馋猫,少不了你的。”莫静宜又拿起一个馒头,夹上菜递给呦呦。
“妈妈做的馒头最好吃了,我最喜欢吃。”
呦呦接过馒头,高高兴兴的往嘴里塞,一边吃还一边高兴的摇晃身子。
家教严谨的裴戎廷看不过去,花白的眉紧皱,快九十岁的人声音依然像洪钟一样响亮:“食不言寝不语,站如松坐如钟,不要摇来摇去。”
呦呦吓一跳,手里的馒头掉在了地上。
裴戎廷看着大白馒头掉地上眉头皱得更紧:“浪费粮食可耻。”
呦呦连忙跳下地,捡起馒头又往嘴里塞。
“呦呦……”
掉地上的东西多脏啊,哪还能吃?
莫静宜连忙夺下呦呦手中的馒头,把自己的给他。
若是平常,她就把馒头扔了,但今天裴戎廷一副找茬挑刺的难伺候样子,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拿着地上捡起来的馒头扔也不是,吃也不是,端端的坐在那里,求助的看向裴靳弘,希望他能帮忙指条明路。
裴靳弘接收到莫静宜求助的眼神,放下碗,笑着打圆场:“掉地上的东西吃了容易闹肚子,万一吃进了医院,那花的钱可以买几百个馒头了,扔了吧扔了吧!”
裴家总算有一个好相处的人,莫静宜松了口气。
扔馒头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裴戎廷一眼,发现他正在瞪自己,惊得缩回手。
她讪讪的说:“待会儿拿去喂鱼,揽月湖里的鱼最喜欢吃馒头了。”
“哼,过去人都没馒头吃,现在连鱼都吃上馒头了。”
裴戎廷脾气上来,愤愤的一拍筷子,背着手就走了出去。
老太爷拍筷子的时候把莫静宜惊得目瞪口呆。
她算是明白了,老太爷讨厌她这个人,不管她做什么都是错。
被裴戎廷训完又被程美凤瞪,莫静宜有苦说不出,有冤无处申,眼泪在眼眶中打起了转。
“亲家爷爷,你别生气,快回来吃饭啊!”程美凤放下筷子,追了出去。
贺承允不明所以,愣愣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莫静宜反手抹去眼泪,强颜欢笑:“吃饭吃饭,冬天菜容易凉。”
裴靳弘站了起来,离座之前说明了老太爷生气的原委:“我爷爷以前带兵去朝鲜打自卫反击战,有一大半的士兵还没上战场就冻死饿死了,所以我爷爷不喜欢浪费粮食,你别放在心上,他不是针对你,我出去看看。”
他说完就走了,一桌子人就剩下莫静宜一家三口和裴铮丞。
气氛越来越尴尬。
……
贺承允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柔声安慰莫静宜,劝她不要难过,体谅一下老人家的心情。
听裴靳弘说了之后莫静宜也就释怀了,但她总觉得老太爷有针对她的嫌疑。
反正老太爷是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
罪魁祸首呦呦耷拉着脑袋不开心的问:“妈妈,我要不要去向太爷爷道歉,都是我的错,不该把馒头掉地上。”
莫静宜揉了揉呦呦的头:“待会儿等太爷爷气消了再去。”
以免火上浇油。
“嗯。”呦呦乖巧的点点头,然后继续吃馒头喝稀饭。
裴铮丞依然是置身事外的态度,一门心思吃他的饭,好像只有吃饭才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看对面的裴铮丞吃得津津有味儿,莫静宜的食欲也慢慢回来了。
有时候她太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所以才活得那么累,应该慢慢改变,活得自我一些,轻松一些。
不一会儿程美凤就回来了,她没在裴铮丞的面前指责莫静宜,但那厌恶的眼神却丝毫不加掩饰,直白的投射在莫静宜的身上。
莫静宜想活得自我活得轻松,只能假装没看到,埋头吃饭,吃完饭洗碗收拾厨房。
等她忙完,贺承允就要带她和呦呦回去。
程美凤现在看到莫静宜就烦,自然不留他们,巴不得他们快点儿走。
周末不上学,离开别墅,呦呦就嚷着要去游乐场玩。
莫静宜和贺承允都没心情玩乐,但看呦呦兴致勃勃只能舍命陪君子。
司机送她们到游乐场,呦呦就像撒欢的小狗,这里跑那里跑,莫静宜心急火燎的去追他,也没顾得上贺承允。
被妻儿抛弃的贺承允孤孤单单的坐在游乐场的长椅上,等着他们回来。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他便起身去找他们。
周末的游乐场人声鼎沸,人山人海,贺承允走在人群中,被这个挤那么推,想站稳都不容易。
他现在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四周充满了孩子的欢笑和成年人的嬉闹,他没办法听声辩位。
虽然是这样,他依然竖着耳朵,在听到的声音中努力分辨出莫静宜和呦呦的声音。
从没像现在这样无助。
贺承允叹了口气,如果他眼睛能看到该多好,就能很快找到他们。
没有经历过黑暗的人永远不会明白失去视力是怎样惶恐的体验。
贺承允握紧手中的探路棒,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他不想撞到别人,也不想被人撞到。
可是事与愿违,他撞上一个站在路中央玩手机的人。
那人的手机滑了出去,掉在地上。
被撞的人连忙捡起手机,头也不抬的骂:“出门没带眼睛啊?”
他的同伴说:“是个瞎子。”
“瞎子就该在家待着,别跑出来惹祸,还好我的最新款土豪金手机没摔坏,不然你赔得起吗?”
贺承允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今天真倒霉,被瞎子把手机撞地上了……”
那人和同伴骂骂咧咧的走了,贺承允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越来越厌恶这个黑暗的世界,他迫切的想要光明。
贺承允在原地站了片刻,咬咬牙继续走,刚才是他太心急才会撞到人,这次他小心一点儿。
他走了没多远,突然有个胖乎乎的孩子飞奔过来,没刹住车,撞到他的身上。
贺承允趔趄几步,没站稳,倒了下去。
那个孩子也顺势倒在了他的身上。
倒地的瞬间,贺承允的头重重磕在了水泥地上。
天旋地转,两眼冒金花,他痛得一张俊脸扭曲得变了形。
黑暗的世界似乎发生了八级地震,慢慢裂开一道又一道缝隙。
缝隙越裂越多,越裂越大。
然后阳光便从那些缝隙钻进贺承允的世界,黑暗最终全部褪去,他的世界亮了起来。
太亮了,贺承允连忙伸手挡在额头,闭上眼睛。
短暂的不适之后贺承允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他看到蓝天白云就在头顶,还有几只小鸟欢快的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