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粲辉无奈的笑笑,抽出拖把扔一边儿,推门而入。
“既然你不稀罕,那我就借用了!”
他说完拉着宁青青就走,根本不理会裴泽析的感受。
“呃,松手,我自己会走!”
胳膊被贺粲辉紧紧拽住,宁青青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直到拉拉扯扯的两人彻底走出视线,裴泽析才把手中的筷子和碗砸在了桌上。
他气急败坏的站起来,走到窗边,点燃了一支烟。
坐在贺粲辉的车上,宁青青特别想吐,急切的喊他停车,车还没停稳,她就已经吐了出来。
“你怎么样?”递了纸巾给宁青青,贺粲辉关切的问。
宁青青擦了擦嘴,不甚在意的说:“没事,我急性胃炎犯了,这几天一直有点儿不舒服,再多吃几次药,应该就会好!”
“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有病还是得看医生。”
贺粲辉也不管宁青青答不答应,就开车把她往医院送。
……
入夜,滨城城最著名的高尚住宅小区。
豪门公馆八号楼三十八层灯火通明,曼妙的钢琴曲在夜风中回荡,浪漫而多情。
裴泽析翘着腿,悠闲的坐在沙发上。
虽然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可是,他的注意力却并没有被平板电脑显示的财经新闻所吸引,手无意识的滑动,思绪却飘出去很远,很远。
玩一会儿电脑,他拿起手机看一眼,看过之后,又放下继续玩电脑。
如此反复数次,让坐在他身旁看电影的白夏薇忍不住发问:“泽析,在等电话?”
裴泽析的坐立难安被白夏薇看在了眼里,她心里有些难受。
本以为去旅行一段时间,他会对她重拾热情,可事实却让她的心凉透了。
他人虽然来了,可心却没有来,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他看手机的次数比看她还要多。
白夏薇定定的看着裴泽析,双眸中写满了忧伤。
心不在焉的裴泽析,让她的心里着实堵得慌。
和裴泽析在一起这么多年,白夏薇以为自己可以很淡然的对待他的三心二意,哪怕心在滴血,却还是可以展露笑颜。
“没有!”裴泽析心不在焉的回答。
他甚至懒得解释反复看手机这样不正常的举动。
也许他真的在等电话,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电话打进来。
裴泽析微微抬眸,与白夏薇满是关切的眼相对,不自在的勾勾嘴角,似笑非笑。
“没有就好,我还担心你为了陪我耽误正事!”
白夏薇勉强的挤出一抹晦涩的笑,身子挪过去,头亲昵的枕在他的肩上柔柔的问:“你想我了吗?”
裴泽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当然想!”
“嘿嘿,我也好想你!”
就算他说的是谎话,她也爱听,精致的脸上,渐渐渗出微笑:“泽析,我搬去你那里住,好不好?”
“你在这里住得不好吗?”
同居就意味着她要介入他的生活。
他自由自在习惯了,暂时还没有被人管束的打算。
“这里也好啊,可是一个人住好孤单,我想你陪我!”
虽然她早已经料到他不会答应,却还是抱着一丝幻想。
白夏薇的唇角绽放一抹苦笑,暗暗的嘲讽自己太傻,太天真。
“夏薇,很抱歉,恐怕我不能答应。”裴泽析沉吟片刻,拒绝了她的要求,大手落在了她的肩头,紧紧的一握。
“好吧,不去你那里住也行,但你要多抽时间陪我!”
白夏薇突然感觉自己像怨妇一样,被裴泽析冷落的感觉真不好受,每天都在胡思乱想。
她很怕,怕裴泽析有一天会厌倦她。
虽然很久以前她就做好了分手的心理准备,可走到今天,她的心理准备已经不堪一击。
如果真的分手,她也许会崩溃。
“好,我尽量吧!”裴泽析木然拥紧白夏薇,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朝手机看去。
没有来电没有短信,静悄悄的像已经关机了一般。
“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裴泽析突然站了起来,拍拍坐皱的裤腿,拿起外套随意的搭在肩上就要走。
没想到他说走就走,白夏薇大吃一惊,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抱紧他的腰。
她万万没想到,分开半个月,他不但不留下来过夜,连一个吻也不舍得给他。
难道他已经厌倦她了吗?
思及此,白夏薇心痛如绞,眼睛里就氤氲了一层薄雾。
裴泽析回头看了一眼白夏薇,沉声问道:“怎么了?”
白夏薇的头埋在他的后背上,声音闷闷的说:“今晚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夏薇,我今晚还有事,明天晚上陪你!”
虽然裴泽析一开始没打算走,毕竟白夏薇去旅行走了半个月,他是该留下来陪陪她。
可突然没了心情,不管是白夏薇还是宁青青又或者是别的女人,他统统不要,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不嘛,我不要你走,我去旅行半个月,你就不想我吗?”
白夏薇紧紧的抱着他,难过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都说小别胜新婚,可为什么在她和裴泽析的身上就不应验了。
半个月不见,他不但不热情,反而更加的冷淡了。
白夏薇急了,希望扭转这个局面,竭尽全力的要挽留裴泽析。
就算被他的冷漠伤害得体无完肤,她也认了。
谁叫她爱得更深爱得更真呢,如果爱情是一盘赌局,她亮了底牌之后,便注定了必输的结局!
她铁了心不让他走,如果他这一走,也许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断了。
而她还没有爱够,还在期盼着做他妻子的那一天。
“刚刚我不是说了吗,我也想你,把手松开,有什么话你就说,眼泪解决不了问题。”裴泽析柔声问道。
在他的记忆中,白夏薇是个很懂事的女人,她从来不会违背他意愿强留他。
而今天,她的眼泪让他很是意外。
白夏薇死死的咬着嘴唇,强忍下大哭一场的冲动。
他读不懂她的心事,她就只有敞开心扉,把心事说出来。
“泽析,你不觉得你对我越来越冷淡了吗,我们半个月没见面,你总共给我打过多少次电话,我知道你忙,记不起给我打电话可以理解,可是今天晚上,你也不愿意留下来陪我,在你的心目中,我还是你的女朋友吗?”
白夏薇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被她快速的反手擦去。
流泪有什么用,也不见得可以挽留他的心。
……
“夏薇……不要钻牛角尖,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约束对方,开开心心的在一起!”
看着楚楚可怜的白夏薇,裴泽析犹豫了片刻,掰开她的手臂,转过身面对她。
白夏薇眼里的泪晶莹夺目,裴泽析却觉得很陌生。
坚强如白夏薇,在他的记忆中,潸然泪下的时候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而此时,她的眼中饱含热泪,让他如何不动容。
“是啊,我们是说好了,但这就是你不顾及我感受的理由吗,我以为离开一段时间,你会很想我,可是,你根本就不想,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的位置!”
白夏薇激动的控诉裴泽析的薄情。
在一起那么多年,她越来越感觉他的心思不在她的身上了。
如果她不主动找他,也许他根本想不起这个世界还有她这个人,更不记得,她是他的女朋友。
不能抑制的眼泪如泉涌般流淌,白夏薇定定的凝望裴泽析朦胧的面部轮廓,心痛欲绝的问:“你还爱我吗?”
裴泽析惊异的回望她。
没想到,白夏薇竟然这般的脆弱。
原来坚强只是表象,她只是把所有的情绪都深藏在了心底,努力配合他的脚步,做他身边的女人!
裴泽析长臂一展,将白夏薇拥入怀中,轻拍她的背,安抚她受伤的心:“很抱歉,我没顾及到你的感受,我是爱你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突然间,他想起宁青青的话,如果他爱白夏薇,就不应该伤害她,他终究还是伤害了她。
听到那声久违的“爱”白夏薇开心的笑了。
就算是谎言,她也会相信。
“泽析,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我真的好怕,怕你爱上别人就不要我了,我知道我不该约束你,可我真的没办法心平气和的看你和宁青青走那么近,相信我,我一定会努力当个好妈妈。”
“以后周末把孩子接过来让我带他们,不要再麻烦宁青青了,为孩子操劳了这么几年,她也应该有自己的时间。”
想起裴泽析和宁青青出双入对她就夜不能寐,她好怕裴泽析会爱上宁青青。
到那个时候,她就真的在裴泽析的心中没有了位置。
裴泽析沉吟片刻,不得不做出决定:“好,就照你说的办,只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两个小调皮可没那么容易对付。”
“嗯嗯,我一定会努力的!”白夏薇喜出望外。
这就意味着,她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裴泽析在一起,离她的目标,也更近了一步。
在白夏薇的软磨硬泡下,裴泽析最终还是留在了她的公寓没有离开半步,而他心事也被白夏薇通过种种手段赶出了脑海。
早上八点,裴泽析接到了宁青青的电话:“裴泽析,你把孩子接过去住几天吧!”
“忙着约会没时间带孩子了?”裴泽析半躺在床上,薄薄的被子只盖在他的下腹部。
他说话的声音吵醒了身旁的白夏薇。
白夏薇闭着眼睛,朝他更紧的挪过去,头枕在他的胸口,嘴角还有酣然的笑。
“不是,我这几天有点儿不舒服……”不等他开口,宁青青又急着说:“如果你不方便就算了,我坚持一下。”
一听说宁青青不舒服,裴泽析的眉就紧紧的蹙到了一起,口气生硬的说:“既然不舒服就离孩子远点儿,别把病毒传染给孩子。”
宁青青无奈的摇头,裴泽析果然是记仇的人,她说过的话,又给她还回来了。
“待会儿我送他们去幼儿园,你今天下午就去幼儿园接孩子吧!”
“知道了,有病就快去医院,别要死不活的让人烦!”
话一说完,裴泽析就把电话挂了,扔在床头柜上,缩进被窝抱紧了白夏薇。
“是宁青青,她病了?”白夏薇闭着眼睛,含含糊糊的问。
头埋在白夏薇的颈项间,裴泽析没好气的说:“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病了!”
白夏薇突然睁大了眼睛,急切的问:“她有男朋友了?”
“谁口味这么重看得上她?”
裴泽析嗅了一口白夏薇身上的芳香,不屑的说。
“呵呵,看来是我误会了,刚刚听你说她忙着约会没时间带孩子,还以为她有男朋友了。”白夏薇在裴泽析的脸上亲了一口,缓缓的坐了起来。
“开玩笑!”裴泽析不想再说这个话题,掀被子起床,进浴室去洗涮。
白夏薇也披上真丝睡袍跟了进去,殷情的给他挤牙膏倒漱口水,笑嘻嘻的说:“泽析,今晚我和你一起带孩子,好不好?”
接过白夏薇递过来的牙刷,裴泽析爽快的应允:“好啊,昨晚不是说好了吗,以后你要帮我照顾两个小调皮!”
“谢谢,我一定会努力当个好妈咪!”白夏薇信心百倍,双手握拳,高举过头顶:“fighting,fighting!”
裴泽析并不担心白夏薇当好妈咪的能力,他担心的是宁青青。
不知道她生了什么病,连说话的声音都那么虚弱。
他本打算去看看宁青青,可接到贺粲辉的电话,顿时打消了去看她的念头。
贺粲辉说宁青青病了,让他去看看她。
裴泽析没好气的回他一句:“要看你自己去看,我没空。”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不再关心宁青青的死活。
宁青青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吃了紧急避孕药也会怀孕。
医生的解释便是紧急避孕药一个月只能吃一次,而她连续服用数次,才会导致意外避孕失败。
不管是医生的建议还是她自己的意愿,肚子里的孩子,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宁青青暗骂自己粗心,这两天早上起来她总是想吐,一开始还以为是急性胃炎复发,便吃了几次胃药,可还是不见好转,若不是贺粲辉强行送她进医院,或许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肚子里有个宝宝。
在得知结果的时候,宁青青就傻了。
第一件事就是求贺粲辉不要把她怀孕的事告诉裴泽析,虽然贺粲辉百般不愿,但在她的软磨硬泡下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上午有课,约了医生下午做手术,虽然宁青青觉得自己可以应付,但贺粲辉还是提前到医院门口等她。
“谢谢你来陪我!”
一夜无眠,宁青青憔悴了许多,面对贺粲辉,连挤出笑容也很困难。
……
“别客气!”踏上医院门前的台阶,贺粲辉忍不住再次询问:“要不要通知裴泽析,让他过来一趟?”
宁青青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不要,求你,千万不要让他知道,我不想再和他纠缠不清!”
如果裴泽析知道她怀孕,不知道会怎么想她,说不定会以为她是故意的,要用孩子胁迫他复婚。
虽然很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但宁青青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吃了那么多药,对孩子的发育很不好,她只能狠下心,扼杀一条生命。
走的每一步,都很艰难。
还没上手术台,她已经虚脱得快倒地上了。
若不是贺粲辉扶着她,也许她根本走不到手术室。
“贺粲辉,我好怕!”
她无助的抓着贺粲辉的休闲服衣角,晶莹闪烁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死亡的恐惧笼罩着她,片刻间已经泣不成声。
躺在病床上,宁青青想起生小枫小楠的情景,别人生孩子顺顺利利,她生孩子就盆腔子宫大出血。
时至今日,她甚至还清楚的记得鲜血不断涌出的感觉。
贺粲辉安慰了她一番,她才渐渐平静下来。
医生把宁青青推进手术室,让她躺在手术床上。
手术很快开始,宁青青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手术结束,护士把她叫醒,她想坐起来,痛得惨叫了一声。
护士把宁青青扶下手术床,让她坐在轮椅上,她的腿不住的颤抖。
去病房休息了几个小时,宁青青的脸色依然苍白如纸。
贺粲辉送宁青青回家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体贴的熬了粥给她喝,宁青青感激不已。
天渐渐黑了,宁青青催促贺粲辉回家,不用管她,她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贺粲辉放下手中的汤碗,摆摆手说:“我今晚就留下来,你有事就叫我。”
宁青青过意不去:“太麻烦你了!”
她从来不愿意麻烦别人,但在身心受到巨大创伤的时候,却脆弱得需要旁人的照顾。
现在唯一可以给她安慰的,就只有贺粲辉,手术的事她不敢告诉任何人,甚至以后也不愿再向任何人提起。
特别是裴泽析,她甚至希望他一辈子都不要知道。
“客气啥,反正我也没事,晚上除了喝酒就是喝酒,醉生梦死,我也该醒醒了!”
贺粲辉拍了拍自己的脸,喃喃的说:“最近真的喝得有点儿多了!”
“呵,酒真的要少喝,对身体不好。”
“确实!”贺粲辉赞同的点点头:“你睡会儿吧,有事就叫我。”
“好,谢谢你贺先生。”宁青青挤出一抹晦涩的微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
裴泽析在阳台打电话,白夏薇将咖啡放到餐桌上,朝坐在沙发边看动画片的小枫小楠走去。
“小朋友,你们好!”白夏薇满脸堆笑,与小枫小楠套近乎。
小枫小楠有礼貌的回应:“阿姨你好!”
“吃水果吗?”白夏薇指着茶几上满满的果盘说:“想吃什么自己拿。”
“谢谢阿姨!”
小楠只顾着看电视,什么也没吃。
小枫则拿了片西瓜津津有味的吃起来,他看到白夏薇手里的桂圆,好奇的问:“阿姨,那是什么?”
白夏薇笑答:“这是桂圆啊,你妈妈没有买给你吃吗?”
“没有。”小枫摇摇头,好奇的问:“好吃吗?”
“当然好吃,你尝尝。”白夏薇将桂圆剥了壳送进小枫的嘴里。
“真甜。”小枫含着桂圆,笑眯了眼。
小枫看到西瓜上很多籽儿便用手去抠,抠出来的籽儿混着西瓜汁掉在了地板上和沙发套上。
有洁癖的白夏薇看到难以忍受,重重的拍了小枫的后背一下:“别用手抠西瓜籽,弄得好脏。”
小枫被白夏薇这么一拍嘴里的桂圆核滑进了气管,他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已喘不过气,痛苦的抓自己的脖子,脸色立刻变得乌青。
“哎呀,你怎么了?”白夏薇吓坏了,看着小枫挣扎,从沙发滚到了地板上。
她惊恐的大喊:“泽析,泽析,你快来,快来啊……”
裴泽析听到白夏薇的喊声,回过头,隔着玻璃看到小枫在地板上翻滚,似乎很痛苦,他连忙挂了电话,冲进去。
“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裴泽析抱起小枫,看到小枫面如死灰,表情狰狞,也吓得不轻。
白夏薇手足无措:“我不知道,他吃了桂圆……也许……也许是噎着了……”
现在送医院肯定来不及,裴泽析强迫自己镇定,一手抱着小枫,一手用手机上网查询解决办法。
网速并不慢,等待的短短几秒钟却长得让裴泽析汗如雨下。
他打字的手在颤抖。
“泽析,怎么办,怎么办,快送医院吧,打120,叫救护车……”
白夏薇急得团团转。
裴泽析第一次吼了白夏薇:“别吵!”
“呃……”白夏薇膛圆双目,噤了声,不敢置信的看着裴泽析,他竟然吼她,为了他以前非常讨厌的孩子吼她。
所幸网上的解决办法很多,裴泽析立刻学了一个,用在小枫的身上。
他倒提起小枫的双脚,然后快速有力的拍小枫的后背。
“咳咳咳……”小枫再次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一颗黑亮浑圆的桂圆核从小枫的嘴里迸出,落到地板上。
小枫的呼吸顿时畅顺了,他哇哇大哭起来。
“吁……”听到儿子的哭声,裴泽析腿一软,抱着小枫瘫坐在地。
说他不害怕绝对是骗人的,裴泽析活到二十八岁,第一次体会到恐惧是什么滋味儿。
心有余悸的裴泽析抱紧小枫,喃喃的安抚:“儿子,不哭,没事了。”
“妈妈,妈妈,我要妈妈……妈妈……”
小枫哭得更加伤心。
“泽析,你把孩子送回去吧!”
白夏薇也吓坏了,深刻体会到照顾孩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责任重大啊!
虽然孩子把桂圆核吐了出来,但裴泽析仍然不放心,带着两个孩子和白夏薇一起去医院,做一个详细的检查,以免有别的东西在气管里没吐出来。
医生给小枫做检查的时候,裴泽析给宁青青打了电话。
宁青青顿时打鸡血似的从床上跳起来,心急火燎的往医院赶。
“小枫呢,小枫怎么样了,在哪里?”
宁青青奔出电梯,紧紧抓住裴泽析的袖子,小楠则抱着她的腿,不停的喊:“妈妈,妈妈……”
“宝贝乖,妈妈在这里。”宁青青蹲下身,抱住小楠。
她已经哭得声音嘶哑,整个人显得格外憔悴。
“小枫把卡喉咙里的桂圆核吐出来了,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应该没大碍。”裴泽析内疚得不敢看宁青青的眼睛。
他的焦急并不亚于宁青青,短短半个小时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身上的衬衫早已经汗湿。
宁青青瞪着裴泽析,撕心裂肺的质问:“你为什么要给他吃桂圆,小枫那么小,根本不能吃那些东西?”
“这只是意外!”
裴泽析眼眶泛红,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
“意外意外,你知不知道这个意外的危害有多大,小枫还那么小,他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意外,你是怎么照顾他的,你根本不配当小枫的爸爸!”
情绪太过激动,宁青青顿觉天旋地转,趔趄着后退了一步,蹲在了地上,双手捧脸,嚎啕大哭起来。
小枫听到宁青青的声音,推开正在给他做检查的医生,跑出诊疗室,抱紧宁青青,哭喊着:“妈妈……妈妈……”
“小枫!”宁青青抹去脸上的泪,紧紧的把小枫抱在怀中,恐惧终于烟消云散。
“妈妈不哭,不哭哦!”小枫懂事的为宁青青擦去眼泪,还在她的脸上亲了亲。
“宁青青,这事不怪泽析,都怪我,我不该拿桂圆给孩子吃,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白夏薇愁眉苦脸的站在裴泽析的身旁,心怀内疚,诚恳的道歉。
听到柔弱的女声,宁青青蓦地抬头,看到美艳动人的白夏薇,顿时有杀人的冲动。
白夏薇不知死活的说:“小枫已经没事了,医生说小孩子难免会发生这种情况,你别太难过了。”
她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宁青青气不过,霍然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挥出手,给了她一个耳光,厉声喝道:“不是你生的孩子当然不心疼,少在这里说风凉话,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白夏薇委屈的直掉眼泪,捂着火辣辣的脸。
她明明可以躲过宁青青挥出的手,但是她没有,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等着耳光落下。
“如果你是故意的,就不是一巴掌的事了,我绝对会和你拼命,你马上给我滚,不准靠近小枫!”
宁青青赤红的眼睛里满是仇恨,再次扬起了手:“不滚是吗,还想再挨巴掌?”
裴泽析快速的抓住宁青青的手腕,往旁边拉扯了一下:“够了,大庭广众大喊大叫不嫌丢人吗?”
宁青青反唇相讥:“你嫌丢人就跟她一起滚,完全可以装作不认识我!”
“泽析,我先走了。”
白夏薇怯怯的看了一眼裴泽析,从孩子出事到现在,他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不管她说什么,他都置若罔闻,看来他也气得不轻。
裴泽析依然没说话,瞪着宁青青的眼睛燃着火焰。
白夏薇抹抹泪,说了声“对不起”,匆匆忙忙逃离宁青青的视线。
护士出来把小枫又抱进了检查室,锁上门,以免小枫再自己跑出去。
宁青青从来没这般恐惧过,整个人都在不住的颤抖。
冬夜的医院透着刺骨的凉意,她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一直不说话的贺粲辉脱下米色的休闲西装外套披到她的肩上,还体贴的把领口拉拢。
“谢谢!”外套上还有贺粲辉的体温,立刻就赶走了侵蚀宁青青的寒凉。
她勾起一抹疲惫的笑,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
因为她知道,就算她不接受,他也一定会逼着她不得不接受。
小产之后的身体很虚弱,宁青青坐了一会儿就有些受不了。
腰酸背痛头晕眼花,她靠在沙发背上,只能把身上的外套裹得更紧。
站在宁青青对面的裴泽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要不要吃点儿东西。”贺粲辉忧心忡忡的看着虚弱不堪的宁青青。
再这样下去,他担心她会体力不支倒下。
“不用了,我没胃口,什么也吃不下。”宁青青抬抬眼皮,一双大眼睛黯淡无光。
整个人看起来和平时完全不同,没有一丁点儿的活力。
“喝点儿东西吧,热的杏仁露核桃露怎么样?”贺粲辉又问。
宁青青还是摇头:“我不想喝!”
“我要喝咖啡,你快去买!”裴泽析突然发了话,趾高气昂的命令贺粲辉。
贺粲辉早就看出他的醋坛子打翻了,这个时候也没心情和他抬杠,优雅的起身:“帮我照顾宁青青,我马上就回来。”
“Shit!”裴泽析气急败坏的低咒了一声。
太******自以为是了,宁青青到底是谁的女人,他竟然没搞清楚就大放厥词!
贺粲辉前脚一走,裴泽析就坐到了宁青青的旁边。
她脸色太差了,白里透红的脸竟然比纸还白,平日里红润的嘴唇,也失了血色。
裴泽析心口发紧,低声询问:“你到底是什么病?”
“胃有些不舒服。”宁青青别开脸不看他,不管身体多么的虚弱,她都强打起精神,睁大眼睛盯着手术室。
“为什么和贺粲辉在一起?”裴泽析压着心头的怒火。
当宁青青和贺粲辉一起在医院出现的时候,他心里那股快要窒息的憋闷便有随时爆炸的可能。
宁青青平淡的回答:“因为他是好人。”
说到底,贺粲辉是代替裴泽析来照顾她。
而裴泽析却还在用小人之心来揣测贺粲辉所作所为的目的。
她为贺粲辉感到心寒,有裴泽析这样自私狭隘的朋友,他真是亏大了。
“哼,好人?”裴泽析冷冷的勾了勾嘴角。
对贺粲辉的做法很有些不满,她是他的女人,贺粲辉就不该和她走得太近。
“他比你好了不止千倍万倍!”
宁青青冷漠的轻睨裴泽析一眼,更加看轻了他。
裴泽析何德何能,有贺粲辉这样的朋友,还生在福中不知福,早晚有一天要后悔。
咬着牙,裴泽析盯着宁青青的眼满含嫉妒的火焰,一字一句,完全是从牙缝中挤出:“他那么好,你就跟他去美国,以后别想再见小枫小楠!”
宁青青心头一凛,更加厌恶裴泽析。
看着他的眼,透着冰冷的疏离。
“你除了用孩子来威胁我,还有没有别的方式,总是用这一套,就算是杀手锏,也会失了效果。”
宁青青深吸一口气,幽幽地说:“我不会跟他去美国,我要一直待在我孩子的身边,他们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他们,除非,我死!”
听宁青青把话说得那么绝,裴泽析顿觉心痛如绞,她已经虚弱得坐不稳,却还要倔强的挑衅他。
裴泽析面色一沉,不悦的低斥:“废话少说,留着力气待会儿抱孩子。”
“嗯,我是该留着力气。”
和他这样食古不化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的心,根本不是肉长的,也许是连子弹也打不穿的花岗石。
……
贺粲辉买了杏仁露给宁青青,暖暖的入喉,宁青青勾起一抹淡笑:“谢谢!”
“别总是说谢,太见外了!”贺粲辉把罐装的星巴克咖啡递给裴泽析:“小枫今晚是不是要住院。”
“嗯!”裴泽析把咖啡紧紧的握着手里,并不急着喝,反而是看着贺粲辉说:“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
“没事,反正我也闲着,我待会儿再走。”贺粲辉看了看时间:“现在去喝酒也没人陪了。”
“你自己喝不也一样,难道你喝不下?”
裴泽析心里直犯嘀咕,这贺粲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识趣。
已经明明白白的赶他走,可他还赖在这里不走,难道他真的对宁青青有兴趣?
“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而且我今天也没心情。”
贺粲辉在宁青青的旁边坐下,叹了口气:“泽析,别怪我多嘴,你和白夏薇根本就带不了孩子,幸好小枫没事,你们啊,要多学学,以后不能再出这样的事了。”
“不用你说。”裴泽析不悦的反驳:“我以后会注意,绝对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
“这样的事不发生,别的事呢?”宁青青深知带孩子的不易,有的时候只是稍不注意,就已经酿成大祸。
“别的事也不会发生。”裴泽析差点儿就对天发誓了:“我一定会很小心。”
经过这件事,他不小心也不行。
虽然他还年轻,心脏很强健,可也受不了这样的惊吓。
表面上虽然镇定自若,实际上,他也早就惊慌失措,六神无主。
“我不放心,以后小枫小楠去你们那边,还是让你妈妈带吧!”
对孩子的奶奶,宁青青还是很放心的。
因为她知道,孩子的奶奶是真心的疼爱孩子,会很小心的照顾他们,不会让他们受到伤害。
裴泽析附和的点点头:“嗯,就让我妈带!”
“以后不许白夏薇靠近孩子半步!”想到白夏薇,宁青青就恨得咬牙切齿,她绝对不允许那个女人再和孩子接触。
“我会告诉她,离孩子远点儿。”
“嗯!”宁青青疲惫的把头埋在掌心。
突然有种快要虚脱的感觉,就算强打起精神,也坚持不了多久。
“不舒服了?”贺粲辉拍拍她的背,关切的问。
“没,只是有点儿累。”宁青青坐直了身子,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别担心,我没事的。”
“嗯,如果不舒服就去躺一会儿。”贺粲辉把杏仁露送到她的面前:“喝完吧,不然待会儿就凉了。”
“谢谢!”宁青青从贺粲辉的手中接过她喝了一半的杏仁露。
罐子上还有他手心的温度,不得不惊叹于他的体贴。
怕杏仁露凉,他就一直握在手中保暖,突然很感动,好久不曾有人对她这般的好。
“你看你,又说谢,以后别说了!”
贺粲辉一抬眸,就与裴泽析阴冷的视线撞在了一起,读懂了他中的警告,只是淡淡的一笑:“我和裴泽析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铁哥们,帮他照顾你,是我做哥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裴泽析微眯了眼,总算在贺粲辉的口中听到句人话。
手很自然的搭在了宁青青的肩上,裴泽析理直气壮的说:“是啊,你不用和他客气,这是他该做的。”
裴泽析的手搭在肩上让宁青青很难受,她缓缓的站起来,然后走到贺粲辉的另一侧坐下。
远远的离开裴泽析的掌控,她小口的喝着杏仁露,盯着检查室紧闭的门,不再言语。
经过半个小时的等待,小枫终于蹦蹦跳跳的从检查室出来。
“小枫……”抱紧了儿子,宁青青泪如泉涌,急切的问医生:“我儿子没事了吧,没事了吧?”
“没事了,今晚留院观察,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看宁青青哭得那么伤心,便安慰了几句:“小孩子被噎着卡着是常事,以后小心一点儿就行了。”
“嗯,我们一定会很小心。”宁青青抱着他不愿意松手。
她好怕这是梦,恐惧已经在她的心底生根发芽,要彻底拔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小枫,你吓死爸爸了。”裴泽析见缝插针的抱着儿子的头,亲了又亲,和宁青青一样,心有余悸。
宁青青厌恶的推开裴泽析,冷冷的讽刺:“别假惺惺的,你要儿子还不容易吗,让白夏薇给你生十个八个去!”
裴泽析撇撇嘴,没和她起争执,站在那里,看了儿子一会儿,便转头对贺粲辉说:“小枫没事了,你回去吧!”
“好,我就先走了。”贺粲辉凑到宁青青的身边,柔声说:“有事你就给我打电话,我还有几天才走。”
“嗯,谢……”谢到嘴边,又连忙吞了回去,宁青青晦涩的笑笑:“我不说谢谢!”
贺粲辉满意的点点头:“这就对了,注意自己的身体,再见!”
“再见!”宁青青擦去眼泪,送他到病房门口:“你慢走,开车小心点儿。”
“嗯,我知道,你快进去吧!”
送走贺粲辉折回病房,宁青青没抬头也感觉到了裴泽析那骇然的视线。
可她假装不知道,埋着头看孩子。
两个小家伙乖乖的坐在她的旁边,已经开始打呵欠。
单人病房只有两张床,小枫和小楠睡一张,而另一张裴泽析让给宁青青睡,他坐在沙发上,根本没有睡意。
宁青青也睡不着,虽然她已经非常的疲惫,她感觉血还在不断的往外流。
想起那个已经离开的孩子,心酸心痛心碎不断的上涌。
一躺下,宁青青就反反复复的想,如果她没有吃避孕药和胃药,她会不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想了很久,也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