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牧之凡明明觉得这只是林风编织的一个美丽的故事，心却莫名地颤抖个不停。
“然后？”林风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然后，颜心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透明……终于，在一个月夜里，她留下最后一抹笑颜后飘散了……林风的思绪仿佛已随着那夜缤纷的花瓣一起飘散……
牧之凡一把抓住林风摇晃，“林风，你清醒一点，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编出这样莫名其妙的故事来……”
“牧之凡，清醒一点的人应该是你，是你贪恋荣华富贵，才害得颜心受了千年的相思之苦！”
“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林风，你一定是在地震中头脑受到刺激了，我送你去医院！”牧之凡伸手去拉林风。
“牧之凡，你可以不相信神话会发生在我们的身上，你也可以不相信我说的话，但牧之凡，你好好想想，为什么我从十一层楼顶掉下来却毫发无伤，为什么那辆冲向你的车子会突然转向，那股无形的力量是那来的，科学不是无法解释吗，牧之凡，那是小歌，是小歌用她的法力救了我们，好，就算这些你都不相信，可是牧之凡，颜心给你的那幅白狐，是凝结了她千年情思，如今，她还在吗……”
牧之凡的手陡然松开……
然后发了疯地往回跑……
雨顺着他的发丝流下来，流进眼睛，嘴巴，流进脖颈……
一些片断清晰地出现在牧之凡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
“你现在叫牧之凡？”……“胡颜心，我一直都叫胡颜心，不过我喜欢你叫我颜心。”
“以前，曾有个人很喜欢我绣的花，他说，他更喜欢看我绣花，阳光很好的时候，我坐在院子里绣花，他则在树下读书，金黄的树叶就像蝴蝶一样在我们之间盘旋飞舞，当我抬头的时候，总是会迎上他深情的目光，四目相对中，我们读懂彼此眼神，我们期许就这样天荒地老下去……”
“然后……他为了前程，娶了别的女子……”
“咚……”一声，牧之凡推开房门，冲到墙角，那幅绣品就悬挂在一丝轻纱之后，牧之凡颤抖着手撩起一角，瞬间呆了在那里。
框架里只剩下洁白的绣布，那只栩栩如生的白狐彻底地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牧之凡滑落在床角……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风进来，他从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放在牧之凡的床边，“这是小歌让我还给你的，她说愿你找到心爱的人……”
“她在那里……”
“她在那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一只妖， 一只只要付出感情就是千年不渝的小狐妖！”
牧之凡夺门而出，雨越下越大，似乎想冲刷掉曾有的过往……牧之凡“扑通”一声跪倒在沙滩上，头深深地埋进江水里……“怎么会这样？”
“牧之凡，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的公司、你的事业，还是有你珍惜的东西，是吗？”耳边突然传来小歌的声音，牧之凡猛然抬着头来，透过雨幕四顾找寻，“小歌，是你吗，小歌……”
回答他的只有江面上如注的雨水……
牧之凡出现在林风面前的时候，林风并没有多少的意外。
“告诉我，小歌在那里？”
“牧之凡，你最好弄清楚，你要做什么？”
“如果千年之前我负了颜心，那么今生我不会再负了小歌！”
“好吧，我可以带你去找她……”
群山还如林风初来时一样的苍茫而邈远，然而，却已是物是人非，在条花树掩映的小径深处，林风停下了脚步，“之凡，我只能带你到这儿，剩下的路需要你自己走……”
“谢谢你，林风！”牧之凡的目光明澈而坚定！
牧之凡用手拂开小径入口的花枝。山野一下子好像起了雾，瞬间烟雾如一层薄纱笼罩了远远近近的山谷山坳，越往里走，眼前越是迷茫，不见来路，也不见有人家和炊烟，嶙峋的怪石和盘根错节的古树突兀地出现，又突兀地消失，鸟雀几声凄厉的叫声之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时空仿佛进入了绝境之地，没有开始，没有结束，无助和恐惧迅速充斥着牧之凡的心。
“小歌……”牧之凡仰天长啸，可回应他的只有空落落的回声……
“小歌 ，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找到你……”牧之凡的声音久久地回荡在山谷里……
转过一个山坳，眼前豁然一亮，青山绿树，泉水幽谷竟如被雨水洗过一般地通透明净，牧之凡看到有青灰色的檐角隐在半山腰，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仙境？
穿过一片树林，牧之凡突然看到一个身影在前面一晃，“小歌！”
可那个身影只是一迟疑，便向树林深处跑去。
“小歌，我知道是你……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
胡小歌猛然停下脚步。
“小歌，我可找到你了……”牧之凡气喘吁吁地赶上去
一把从拉住小歌。
胡小歌冷冷地甩开他的手，“就是说这句话吗？”
牧之凡一愣，有些语无伦次，“不，小歌，我有很多很的话想要对你说，我要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还有，对不起，小歌，是我错怪了你……”
“好了，我知道了，你的话我听完了，我可以走了吧！”胡小歌却不为所动，冷着脸转身就要离开。
“小歌！”牧之凡伸手拉住胡小歌，“那天你问我，难道在我心里就没有比天香更重要的事了吗？我今天就回答你这个问题……有，那就是你，小歌！”
有泪从胡小歌的眼角流出。
“小歌，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一颦一笑牵动着我的心，看着你快乐我就会很开心，看着你忧愁我就会难过，可是我不敢告诉你……你一直是那么地希望我做你的姐夫……”
“那么现在呢？”
“现在？林风告诉我，千年之前我贪恋荣华，负了颜心，让你姐流了一千年的泪，今生，我不能再错……”
“是因为我姐吗？”
“小歌，我生病住院的时候，是谁的嘴唇紧贴着我的嘴唇，让那么温暖的气息缓缓地流入我的体内，是你，对不对……你这样做，也只是因为你姐吗？”
小歌的脸顿时扉红。
“小歌，我已经错过了一次，今生不能再错……你原谅我，好吗？”
“可是，我只是一只狐妖啊……”小歌清楚地知道，虽然这是她渴望中的事，可是，现实却是如此地冷酷。
“傻瓜，你不知道，遇上狐狸精是多少男人们寐以求的事！”牧之凡将胡小歌紧紧地搂在怀里，拭去她眼角的泪，“丫头，从今以后，我不许你再流泪，知道吗？从今天起，我会一直陪着你在这深山里修行，一起看花开花落，直到天荒地老……”
“之凡……”胡小歌又哭又笑。
山中的山桃花似乎常年不败，灼灼地燃烧在他们的周围，洒下漫天的花瓣，胡小歌的唇是那么地香甜……
“咳咳咳……”身后突然传来几声咳嗽声。
“柳婆婆……”小歌羞涩地从牧之凡的怀里挣脱出来。
“柳婆婆……”牧之凡诚惶诚恐，想来这定是林风说的那个万年老树妖了。
可柳婆婆并没有搭理牧之凡。
“小歌，你怎么和你姐一样地傻啊，这世间的男子都是薄情之人，所谓的山盟海誓都不过是一时兴起之话，怎么可以相信？”
“这……”小歌一脸茫然地看着牧之凡，“真是这样吗？”
“小歌，相信我！”牧之凡的目光灼灼。
“年轻人，你所看到的这一切都不过是幻境，你一旦进来，除非我亲自送你出去，不然你一辈子都别想走出去，你现在收回说过的话还来得及，我立马送你出去，你可得想好了……”柳婆婆语气凝重。
“我牧之凡说过的话从来不会收回……”牧之凡将目光转向胡小歌，“小歌，让岁月告诉你答案好吗？”
胡小歌泪光盈盈。
“唉……”柳婆婆长叹一声，“小歌，我眼看着颜心为了这个男人几乎流尽了泪，虽然她最终释怀了，可我真不希望看着你步入她的后尘啊！”
“柳婆婆……”
“可是小歌，你终究还是比你姐姐幸运，如果你姐姐知道了，一定也会很欣慰的……我看过太多的悲欢离合，所以我不会强迫你们分开，可是人妖终究是殊途，这是命，是无法抗拒的……”
“只要和小歌在一起，我不在乎是人是妖……”牧之凡牵起胡小歌的手。
“小歌，你真的决定要和这个人在一起吗？这样下去，会害了你的性命的！”柳婆婆苦口婆心。
“柳婆婆，与其让我生活在漫长的相思中，那我宁愿选择短暂的快乐……”胡小歌目光明流澈而且坚定。
“好吧！”柳婆婆长叹一声，手里多出了一枚闪着幽幽光泽的珠子。
“狐灵！”胡小歌大惊。
“是的，这是颜心的狐灵，这是她用两千年的时光集聚而且成的狐灵，她在临走之前把它留给了你，说如果你愿意一生一世和相爱的人厮守一起，这颗狐灵可以帮你完成心愿……吃下它之后，你将法力顿失，从此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姐姐……”胡小歌潸然泪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