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对老家伙的安排很不满意,清月也拿他没办法。
只要是老家伙不愿意说的,谁也别想试图撬开他的嘴知道点什么;所以,清月最终还是没有问出那句为什么,只能遵从老家伙的意思,去给天门‘调教’新人,就像当年,他们训练她和燕雀那样。
斜眼,直到确认清月彻底走了院子,老家伙才狡黠一笑坐直了身子,眯眼看向某个点:“丫头呀,你是不知道,你俩的身世,我辛辛苦苦的瞒了整整二十年啊,这个时候要是不把你叫回来,那就什么都瞒不住喽!”
恰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由院外传来:“老怪物,到底是什么佳酿,能让你私藏二十年,赶紧拿出来给我尝尝!”
忽的一怔,老家伙抬起头来,当看清来人是陈老头后,当即哈哈一笑道:“老东西,你给我等着!”
说着,老家伙径直起身朝屋子里走去,没过多时,竟真的抱着一个灰色的坛子走了出来,还拿着两个瓷碗;他把碗放在石桌上,挺起腰杆满脸得意的拍了拍坛子:“竹叶青,不多不少,整整二十年,我都没舍得揭盖。”
一看陈老头就好这口,他一边坐下,一边咽着口水催促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一闻空气里这味,便知道错过了早饭,还好有酒喝,快满上。”
哗啦~~
两个碗里的酒都溢了出来,还溢出了浓浓的酒香,陈老头贪婪的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端起碗来闻了闻,接着在老家伙期待的眼神里,他咕噜咕噜的一饮而尽,却是抹了把嘴,意犹未尽:“满上!”
“味道还不错吧?”老家伙笑的非常满意,他又给陈老头倒了一碗,这才缓缓坐下来,拿起碗来问道:“老东西,你不在春城颐养天年,怎么有空跑我这来了?”
见老家伙说着自顾自地品起酒来,陈老头这才轻抿一口,没好气的啧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我这大老远的,漂洋过海的从云南来看你,你好像不怎么待见?”
“你呀,还是这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老家伙笑着的指了指陈老头,玩笑过后,一针见血:“我们都认识几十年了,我还不了解你吗,到底是什么事,还要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陈老头放下手中碗,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烟杆,从烟袋里取出旱烟,漫不经心的卷了起来,瞥了老家伙一眼,面无表情的道:“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出现了!”
闻言,老家伙的瞳孔猛的一缩,碗里的酒晃荡得厉害,却没有溢出来,那对浑浊的眸子,闪烁时精芒爆射,脸色也变得阴沉可怖。
许久,直到旱烟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开来,老家伙才恢复平静,却猛的盯住陈老头:“他在哪?”
陈老头仿佛没听到那般,他吧唧着,良久才将烟杆从嘴里取出,长长的吐了一口:“京城!”
“京城,京城,莫非……”
老家伙只说了半句话,就见陈老头一脸凝重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小子已经与他交上手了。”
“哚!”
老家伙冷哼着,瓷碗被他重重的放在石桌上,霍然起身之际,言语中透出一股霸气的嘲笑:“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
若燕雀此时在场,他必然能够听懂老家伙若有所指,他口中这句不是诗,而是印于白莲教‘圣物’圣莲令上的一句名联。
“白莲教,那人销声匿迹这么多年,却在这个时候出现,着实耐人寻味。”陈老头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老家伙神色的变化,他是为数不多的,知道老家伙与白莲教有旧仇的人。
见陈老头这么严肃,老家伙负手道:“白莲教自创立以来,他们宋时反宋,元时反元,明时反明,清时反清,可谓专业造反八百余年,为历朝历代的统治者所不容,脱身佛教白莲宗,发展过程中又融合了大量道教、摩尼教思想,逐渐形成了似佛似道、非佛非道的风格;再加上白莲教教众成员复杂,三教九流无所不包无所不含,发展极其迅速,就连佛教和道教都不容!
听老家伙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言语还很激动,陈老头就知道,老家伙没少在白莲教身上下功夫,从这也反应出了,老家伙恨白莲教入骨,所以陈老头只是默默的听着,心不在焉的品着酒,不想也不敢出声打搅;事实正如陈老头所想,就见老家伙眼中闪过一抹杀机,续声道:“如果他识趣,死他一个,他要敢整什么幺蛾子,哼哼……”
饶是知道老家伙的脾气,陈老头听到这也听不下去了,他接话道:“真要是那样又如何,你也不好好照照镜子,半截都埋在土里了,难不成你还想亲自挂帅上阵,铲除白莲教?”
“有何不可!”
老家伙“嘿嘿”怪笑了两声,沉声道:“真把老子给惹急了,大可效仿清末名将蒙古亲王僧格林沁,在进攻白莲教的时候,也开几处杀人场,留十几处万人坑,也算替明代天启年间,惨死在白莲教手上的孟子的第六十代孙孟承光及其母和长子报仇了!”
这说着说着,怎么就扯到孟子的后代身上去了,听得陈老头目瞪口呆,他哑然间一激灵:“老怪物,我说咱能不能别这么激动,就算你真打算那么干,也得从长计议对吧,说什么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怄气呀,再说了,你也应该相信那小子,他能妥善解决;不过嘛……”
见陈老头欲言又止,老家伙逼问道:“不过什么?”
其实,这也不能怪陈老头是故意在吊老家伙的胃口,他只是在等老家伙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语气平静的若有所指:“苗疆那个女人,你还有印象吧?”
闻言,老家伙面无表情,他怔怔的,静静的,有些狐疑的盯着陈老头的老脸,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什么;而面对老家伙的鄙视,陈老头则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脸上还写着“不关我的事”。
半晌,老家伙才有些失望的将视线收了回来,将碗中酒一饮而尽,点头。
见状,陈老头委婉道:“你最好还是早做打算,那人,这次并不是单枪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