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与余玉联袂回到李府,正巧与准备出门会友的李季碰了个照面。
“余夫子?您怎么来了!”李季惊讶道。
“我身体不舒服。受李凌之邀,来贵府找医士看诊。”余玉上下打量他这身骚包的行头,笑着调侃道,“打扮得这么俏儿,不会是去见哪家女郎吧。”
今天,李季穿了一身淡蓝新衣,衣襟滚着白边,广袖和下摆处绣着浪花浮云,腰间缠着金玉带,脚下踏着锦缎靴,亭亭玉立,俊俏无比!
李季脸皮儿薄,被她一调笑,立刻红了脸。白玉般的脸颊如同抹了胭脂,色泽瑰丽,娇羞诱人,真真是年轻小儿郎,青春无敌。
余玉看了,羡慕嫉妒恨啊,她现在连红个脸都被满脸皱皮挡着看不到了。
“哎,年轻真好。”余玉挥手,“快去吧,可别让人家女郎等久了。”
李季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憨笑着看了他二哥李凌一眼,见二哥板着脸不说话,顿时明白,这次会友肯定是去不成了。
他徐徐敛起笑脸,忍住失落,瓮声道:“还是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改天再去吧。”
“既然不去了,那就去把凉医叫到雾庭轩来。”李凌嘱咐一声后,便领着余玉率先到雾庭轩等着。
“是。”李季闷闷不乐的去了。不能出去玩儿,李宝宝表示:偶很不开森!
凉医来得很快,余玉刚到雾庭轩喝了一口茶,李季就带着个白发苍苍地老头来了。
老头一进屋,就直奔李凌面前,紧张关切地询问:“郎君,您哪里不舒服?是头疼?腹疼?还是脚疼?”
“凉医。”李凌神色威仪的拂开他伸过来诊脉的手,“我身体无碍。”
李季背着个比他腰杆还粗的药箱,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凉、凉老,二哥没事,是余夫子生病了。”
凉医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怎么不说清楚!害得老头我还以为是郎君有事,急急忙忙跑过来,腿都跑断了!”说话间,还一脸委屈地望向自家郎君。个没良心的,老头我都担心死了,他还一脸嫌弃。
李季大呼冤枉:“是您自己没听完就跑了,怎么能怪我。”
“你小子胆儿肥啦,敢跟老头我呛声。”凉医霸道的将李季拨到一边,将老脸往余玉面前一凑,粗声粗气地吼道,“你哪儿不舒服?”
余玉见他老得跟祥瑞似的,顿时肃然起敬。这中医跟酿酒一个道理,时间是越老越有味儿。
这么老了,医术肯定很厉害!
忙站起身,殷勤地伺候他坐下,“您老快坐,快坐。”
凉医满意的捋须点头,再次开口,语气和蔼许多,“来,把手伸出来,老头我给你把把脉。”
余玉从善如流地将手伸过去。
凉医诊脉许久,不见他说话,脸色却是格外凝重。
余玉见他这慎重的摸样,顿时心生惶恐,“凉老,我我、我该不会真得不治之症了吧?”
“闭嘴。别说话!”凉医瞪她一眼,示意她将另一只手伸过来,又诊脉半响。
诊着诊着,他突然拉着余玉的手臂摸起来。
李季看得大惊失色:“凉老!您在耍流氓!”
“臭小子!”凉医一脚踹在他小腿肚,“老头我是在摸骨,不懂就别乱说。”
李季疼得呲牙咧嘴,心中腹诽:肯定是借着摸骨的名头行不轨之事!余夫子仪态优雅,端庄大方,她可是老太太界的一朵倾国芙蓉。这好色老头见了,岂有放过之理!?
就连李凌也蹙起眉头,不相信他在摸骨。眼见凉医的手都快摸到人家腰上了,李凌轻咳一声,问道:“凉医,余夫子病症如何?”
凉医摇头叹息:“哎,小娘子中毒已深。”
“中毒?”李凌惊疑。想着刚才余夫子在街上威风八面的场景,对凉医的诊治结果持怀疑态度。就她这精气神十足的样子,哪里像中毒了?
“小娘子!”李季却跳过重点,抠住字眼儿,嘲笑凉医,“凉老,您莫不是老眼昏花了?余夫子的年纪连孙子都有了,哪里还是小娘子。”
凉医对着他后脑勺狠狠拍了一下,骂道:“你小子才老眼昏花!老头我活了几十年,难道会连老妪跟小女郎都分不清?”
李凌眸色一深,看了眼被打击得还没回过神来的余玉,冷硬着俊脸问道:“凉医,到底怎么回事?”
凉医可以对李季嬉皮笑脸,却不敢在李凌面前放肆,恭声回道:“郎君,老头我刚才给这位女郎诊脉,发现她中的是罕见的奇毒。这种毒会让她在几天之内快速衰老。您别看她如今的摸样像是半百之年,实际骨龄还不到二十。”
“凉老,您一定要救救我!”余玉先是被那句‘中毒已深’给打击得心灰意冷,如今又听到原来自己还不到二十,顿时犹如电击还阳。原来原主还这么年轻!
不行,她还没活够呢,现在还不想死!
余玉眼中满含希翼:“凉老,您医术这么高明,肯定有办法给我解毒,对不对?”
凉医摇头摆手道:“这毒霸道得很,老头我也无能为力。”
闻言,余玉脸色煞白,身体如置冰窖,冰冷刺骨,伤心不已。
凉医又道:“不过,你虽然中毒已深,却与性命无碍。”
什么叫峰回路转?
这就是了!
余玉强忍着想要打死这说话只说一半的死老头,高兴得喜极而泣。不死就好不死就好……只要能保住性命,一切就皆有可能!
凉医神经粗大,对她释放的满满恶意毫无感觉。双手抱臂于胸前,一脸好奇地围着余玉转了两圈,“按理说,这毒那么霸道,你早该死于非命才对。可从你脉象上来看,你的身体却在逐渐恢复。这是为何?”
因为本姑娘的借尸还阳为这身体注入了生机!这话要是说出来,要么吓人这些鱼唇的人类,要么自己被当妖怪施以火刑。
所以,余玉打死也不会告诉他真相,随口胡扯道:“可能是我最近吃了与之相克的食物吧,正好解毒。”
“运气不错,歪打正着。”凉医对她之言毫无半点怀疑,看在她是郎君亲自带来的份儿上,便在一方丝绢上写下一副调养身体的方子,送给她,“你的身体被毒物侵蚀的厉害,脾脏两虚,阴气不足。这个方子你拿去,照着上面好好调养。”
余玉拿着丝绢细看两眼,这方子上写得药材名她大多都熟悉,计量也适当,是个滋补身体的好方子。看来这个时代与21世纪的中医是一脉相传,药名和药效都相同。既然是这样那她就放心了。
她之前不敢自己抓药调补身子,就是怕这里的药材与她熟知的有异。要知道,即便是在现代,同一个物件都有好几种叫法。
“你懂医?”李凌见她细看药方,且一副“品鉴”架势,不由问道。
余玉谦虚地笑言:“略懂,略懂。”
姜国名士多风雅不羁,个性张扬风流者亦甚多,这导致姜国民众性格也格外爽朗开明。在这里,他们还不知道“谦虚”为何物。
所以,余玉说略懂时,他们就真当她只是略懂而已!
汗……这下误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