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雅君见到玉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她才悠悠起床就见陶若领着一个人,走到了外间。
傅雅君转了个身,透过一层层的纱帐往外看,只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竖立在沙帐之后,她眯着眼睛问:”是谁呀?“
陶若还没说话,玉晨倒是率先开了口,他跪在地上,哽咽道:“姐姐,是我。”
傅雅君一听也顾不得什么,立刻从床上翻了起来,光着脚就跑到了玉晨的面前,陶若见她这样祈祷,规劝道:“夫人,这可千万使不得呀。”
昨天晚上玉晨就已经知道了发生在傅雅君身上所有的事,他皱着眉看着傅雅君,立刻将傅雅君服回到了床上,让她做好,陶若明白此时已经没有自己什么事了,便退了出去。
她一走,玉晨便跪在了傅雅君的脚边,傅雅君立刻就想将他扶起来,而玉晨却如此固执,只一味的对着她磕头说:“是我没用,没有办法在最关键的时候留在姐姐身边,是我没用!”他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一刻不休。
傅雅君看他哭得如此凄厉,也被他勾起了心中的悲痛,她忍不住红了眼眶,但用尽全力没有让泪水流下来,她连忙将玉晨扶起来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看着他消瘦的面庞说:“怎么?刘婶没有虐待你吧,你是怎么回来的?”
玉晨听了刘婶的名字,下意识的打个哆嗦,傅雅君万分心疼想将他抱在怀中,但他年纪已经不小了,而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姐弟,也就只能如此作罢。
傅雅君满面哀愁,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别怕了,你还有我呢?”
玉晨听了立刻扬起一副笑脸,说:“是,现在有我陪在姐姐身边。我一定不会再让姐姐受委屈。”
傅雅君长叹一声摇头说:“我还有什么委屈可受呢?将来再怎么样也就不过如此了,我现在在意的是你呀。”
玉晨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疑惑的看着她,傅雅君解释道:“现在的情势,我也不知道你回来到底是对是错,也许,我应该想方法先把你送出侯府去。”
着番话到了玉晨的耳里,就只有送出这个词。他只要一想象那时的情景就浑身冒冷汗,一把抓住傅雅君的手道:“我不要离开姐姐,好不容易我们才能再次相聚,现在姐姐正是需要我的时候,难道叫我把你一个人抛下吗?”
傅雅君也不想再和他分别,而玉晨的眼中满是乞求,也许是因为她刚刚伤心的缘故,她没有坚持多久便妥协了,对他说:“可以,你可以留下来,不过你留下来之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必须经我的同意,千万不能轻举妄动,知道了吗?”
玉晨连忙谢过又问:“姐姐,我们为什么要这么谨慎?侯爷就算是想对我们做些什么,我们也防不胜防,倒不如就这样坦荡地活过这一段时日,也好过整日提心吊胆。‘
傅雅君听他的话,惊讶于他的想法居然和自己不谋而合,她欣慰的说:“其实我想的跟你想的一样,只不过我心里还是有些牵挂放不下,害怕他用你们来要挟我。”
玉晨听后大为不满说:“你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他还能要挟你什么呀?若是等我再长大一些,一定带着姐姐离开这鬼地方。”
傅雅君破涕为笑说:“好,那我等着你长大。”
玉晨得到了傅雅君的承诺,十分高兴,甚至连刘婶给他的伤痛都被他忘记了。
他走到桌前想倒杯水,却不知怎么动到了自己身上的伤口,他手一抽筋,杯子就滚落在地裂成碎片。
傅雅君看他捂着手臂倒在桌子上,连忙下床来到他身边,拉过他的手臂,掀开衣服就看到他右手上满是伤痕,她瞬间哭了出来,双唇不停的颤抖着问:“这种伤口你怎么不早说?刚才我拍你的肩膀难道你不会觉得痛吗?”
玉晨倒是完全无所谓,他反而安慰傅雅君说:“其实我都已经习惯了,刘婶这个人也没有什么别的本事,最多只是拿棍子打我而已,刚开始也许会很痛,但打久了也就麻木了,再加上苏子祺的药也十分有效,我摸过了之后,其实已经没有那么痛了。”
傅雅君喝得咬牙切齿问:“那刘婶呢?”
玉晨却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傅雅君大为不解,反问:“你怎么会不知道,难道苏子祺没有杀了她?”
玉晨回忆过当时的情况后,依然十分些茫然说:“当时我痛的晕了过去,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坐在了马车上,旁边就坐着苏子祺。我曾经问过他刘婶的下落,但他却说,这件事情我还是不要再管,只让我安心养病,在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与他接触过,也就无从得知。”
傅雅君听了一掌拍在桌子上道:“没想到他连这种事情都要欺瞒于我。”
玉晨不知道自己方才说的话到底哪里出了错,进而惹着傅雅君如此勃然大怒,他想要说些话安慰她,抚平她的怒气,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幸好傅雅君经过一番磨练之后,已经能做到很快收敛自己的脾气了。
她转过头时眼中已经没有了怒火,反而平静无波,玉晨看着他这副样子,就觉得十分心疼,只喃喃道:“姐姐...”
傅雅君摇了摇头道:“其实你也不必这样,如果我早能看清身边的人,我们就不会有个这样的下场。”
玉晨以为她又将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急忙说:“这又和姐姐有什么关系呢?刘婶这人处心积虑又心狠手辣,姐姐从小和她一起长大,识人不明也难以避免。”
傅雅君却叹息说:“我说的是人并不是指刘婶,而是另有他人。”
这个另有他人,玉晨只当她说的是苏子祺,他对的苏子祺的怨恨已经到了极点,甚至到了听到傅雅君讲起他的的名字,都觉得怒火难消。
傅雅君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转过头看着他说:“其实你也不必这样生气,我们孤苦无依,走到这一步,也多亏了他多番相。这些就当做是他对我们这些天的照顾所收取的报酬吧。”
玉晨却十分不服气,他转到傅雅君旁边,在她耳边低声说:“可是,难道我们就这样任人践踏?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傅雅君知道他年少气盛,让他忍耐暂时不可能,只是现在的形势,也没有办法让他将怒火发作,一旦弄不好,也许傅雅君连他都要失去。
她已经失去了太多,她立刻抓住玉晨的请求道:“玉晨,我现在只求你,千万不要冲动,你还记得你刚才跟我说过的话吗?“
玉晨想到方才自己信誓旦旦的样子,也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久,他才抬起头小声说:“那姐姐,如果我们一直忍耐,以后的日子真的会过得平安顺遂吗?”
傅雅君又陷入了迷茫之中,摇头说:“我不知道,现在你无论问什么我都没有答案,目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过,”她抬起玉晨的头,对着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说:“你还在我身边,那姐姐也就有了依靠,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不算是孤单。”
玉晨得到傅雅君的肯定,连忙将手覆在了傅雅君的手上,点点头刚要说些什么,就像苏子祺踹开门走了进来。
傅雅君立刻收回手,玉晨也站在傅雅君一旁,低着头极为恭敬的向苏子祺跪下行礼,苏子祺去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冷哼一声,叫他滚出去。傅雅君亲眼看到玉晨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凸起,显示着他心里怒火高涨,她急的立刻走到他身边柔声说:“你先出去吧,待到晚上我再来找你。”
玉晨几番犹豫,始终站在那里不动,傅雅君甚至在背后推着他,苏子祺对玉晨的怒火却是完全视而不见,他背对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傅雅君的万般坚持之下,玉晨迈着碎步,一步一回头地走出了屋子,当他一踏出门,房门便轻轻地关上,他听着门合上时发出的声响,竟然猛的的吐出一口血来。
一直在屋外观察这里动静陶若见他这样,连忙走上前去拉住他的手臂,把他带到无人之处才说:“你疯了了吗?方才这番举动被人看见你还要不要命了?”
玉晨只当她是苏子祺的奸细,为的就是监视他和傅雅君,他一把甩开陶若的手,说:“我不用你管,如果你害怕的话,尽可以去找苏子祺报告叫他,不管他要怎么处罚我,都叫他尽管来。”
陶若见他如此不识抬举,一怒之下就是狠狠扇了他一巴掌,玉晨没有想到除了傅雅君以外,还有女子就该这么对他,他反射性的抬起手就要打向陶若,而陶若却扬起脸衣服极为挑衅样子,让玉晨看着十分生气。
他眼睛一转,竟然一把抓过陶若的腰,将她紧紧禁锢在怀中,低下头吻了上去,陶若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用这种方法羞辱自己,一时之间真的动了怒气,使用内力猛的一掌打在了玉晨的腰上,玉晨被她打的退后几步,接连吐出好多血来,他拿衣袖擦干自己嘴角的血迹,看着陶若说:“从你这副反应看来,应该还算没有男人对你做过这种事情吧?”
陶若听了他的话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慢悠悠的走到玉晨面前,抬起他的下巴说:“小弟弟,想学外面的流氓非礼女子,你的年纪还小了些。”
玉晨现在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年纪小,他轻而易举的被陶若引上了钩,立刻朝她怒吼道:“我才不小呢,我今年都已经十二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