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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我呆坐在房间里,窗外是深邃的黑夜,间隔有序的霓虹灯点缀着萧条的马路,而我脑海一片空白,有些搞不懂这一条短信的意义。

随后我又急忙打电话给了邵晨,提示音在耳边响起,在一阵恍若隔世的等待中,电话接通了。

我迫不及待的开口:“邵晨你知道贝贝工作在哪个城市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才道:“她是你女朋友,难道你连她在哪个城市工作都不知道?”

“废话,要是知道,我还找你干什么!”

“那我也没办法了,她总不可能把不告诉你的东西告诉我吧!”接着他又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便把电话挂了。随后我又陷入沉思,烟点了一根又一根,心思却越发的烦乱了。

而今夜也毫不意外的失眠了……

当第二天太阳从落地窗里斜射进来时,我睁开了惺忪的眼睛,感觉脑袋一片昏沉。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之后,我点上了一支烟离开了老房子。驱车驶向了医院。

医院里,我找到了邵晨,他双眼充满了血丝,我们站在无人经过的走廊里,各自点上了一支烟,看他憔悴的面容,我知道他一定也过的不好。

我长长的吐出了一口烟雾,向他说道:“现在的你,是我见过最憔悴的你。”

邵晨嗤笑了一下:“想不想听我讲个故事?”

“如果能逗我笑的话,或许我还会给你点个赞。”

“我一个东北朋友给我讲过这么一个故事。”顿了顿,他又深吸了一口烟,才道:“那时候东北下岗大潮,一个男人骑着永久自行车载着妻子各处去maiyin,麻麻木木就这么过着。后来他老婆去酒店maiyin,不知怎么的就给人宰了。公安带他去看,他到了宾馆一言不发,后来瘫坐在床上,坐了两下,轻声说了句:呵,真软哈!”

“故事到最后,男人死了。穷人活在世上,每天都要为了生活而奔波,终于有一天,男人被生活折磨到死心了,当一个人对生活失去了信心,那么活着还能做什么?”邵晨眼睛微眯了起来,烟雾顺着他的发丝缭绕在他的身上。

我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看着走廊的尽头,心里更加的不是滋味,许久我才缓缓开口道:“你是在抱怨生活么?还是突然间看透了生活。”

邵晨摇了摇头,看着我笑道:“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生活很难……我知道你昨天你为什么那么火急火燎的打电话给我,给她点时间吧,既然她不愿意告诉你,那么肯定会有解决的方法……你应该相信她。”

说着,顿了顿他又道:“再说了你这么慌慌张张的,也没用。”

扔掉了烟头,现在的我感到了无比的迷茫,感觉到了自己的生活好像在某一刻彻底改变了,而我想要的踏踏实实生活似乎也离我越来越远了。

终于,我离开了医院,但脑海里想的却是另一个故事:焦躁的人群装饰着浮躁的生活,而我只想买一双人字拖。老板一直吹嘘人字拖怎么牢固,让我用力扯,我愉快的试了一下,确实扯不断,老板得意的拿过我手中的人字拖,说:小伙子你不用力怎么行!呐,要这样。于是啪的一声人字拖断了,我记得当时风很大,吹乱了老板的头发。他说:生活很难的。

……

驱车回到了老房子里,因为我感到此刻根本无路可去,仿佛是被人故意排挤在这个偌大城市的角落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吐露我现在的迷茫与无奈,说出来太矫情,咽下去太苦涩……或许生活只是眼前的这点苟且呢?

强烈的孤独围绕着我,我拿出了吉他,沿着小石子路,一路来到了艾琳娜。因为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能够容下我的,而唯一能够吐露心声,却不用被人说矫情的方法,那就是唱歌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门走了进去,我没看见昀颖,然后得到了那个可爱的台湾妹子的允许,我搬了张椅子坐在了昀颖经常呆的那个地方。

我缓缓拨动着吉他,渐渐的旋律出现在了不大的咖啡店里,我沙哑着嗓子,唱了一首《米店》

我带着对美好生活的无尽幻想去唱,渐渐的我感觉眼角发热,因为《米店》是实实在在的爱情,葡萄嫩叶织成的家,清贫的工作,小天小地的,大海也温顺的像城外的牛马。这是小女儿的小城之恋。

当米店结束的时候, 我缓缓睁开了眼睛,情绪也渐渐的平静了起来,灯光照射在我的头上,忽然感觉有些恍恍惚惚,因为黄色的装饰灯看上去像黄昏一样,那么的刺眼。

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他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了一抹让我看上去有些可悲的笑容。

他冲我竖起了大拇指,道:“哥们,你真心强,差点唱哭了我这个大男人。”

我注视着她,说道:“有故事的人听民谣才会感觉到走心,哥们,你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男人笑了笑,他坐在了我身边的座位,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拿出了香烟,随后想到了什么,歉意的笑了笑又放回了上衣的口袋里,做完这一切他才道:“谁没有一点破事,认识一下,我叫陈凯。”

说着他伸出了手,我顿了顿,也伸出了手笑道:“你好,我叫方然。”

“不过你刚刚唱的那个《米店》,真的唱哭了我。有的时候我就在想爱情究竟是什么,可渐渐的明白,爱情?……爱情他妈就是生活的屁。”陈凯故作惆怅的叹道。

我打量了他一眼,从外貌来看,年龄应该与我相当。我笑了笑:“哥们,要相信世界上还是有美好的地方,嗯……就比如这间咖啡店,我每次来都会把这当成一种享受,我想你应该也是一样。”

不知为何,我忽然在陈凯的嘴角看到了一抹沧桑的感觉,他笑了笑:“我承认这种类型的咖啡馆确实比那些快餐咖啡好,甚至不属于一个档次……但是爱情是爱情,生活是生活。就好像有一双命运的手掌拨弄着你……”

“我感觉你比我还厌世嫉俗,怨天尤人。”

“虽然我很喜欢和你们这些民谣歌手接触,但有的时候又觉得你们很幼稚。”陈凯耐看的脸上带着一抹沧桑,仿佛是被时间印刻上去的,让人忽略了他的年龄。

说着,他又道:“三年前我以为我能给她一个家,我努力赚钱拼命存钱,以为能用物质撑起一个家。她没有工作,天天在家发呆,她说她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她不想过那种今天就能看到三十年以后模样的日子。后来她走了,去了国外,过得是她想要的那种生活。我把准备用来跟她结婚的钱买了一辆好车,在那年底,一天花光了自己的积蓄。”

我情绪的看见了他眼底的失望还有悲伤与无奈,我有些同情他,他说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又道:“命运就是这样,在等你即将成功的时候用力的将你往下拉,然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你过的还是在希望没来之前的生活。这种感觉让人想死。”

听完他说的话,我忽然陷入了沉思,因为我忽然在我和他之间找到了很多相同的地方,但是我依旧坚信着未来生活的美好,生活给了我太多的荆棘,当然度过一重有一重的难关之后,命运应该会眷顾我了吧?

我奢望着的美好,从很早之前就在我心底发芽了,当谷贝贝再次出现在我生命里的时候就发芽了!

我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道:“哥们,其实你也不必这么伤感,或许那个她不爱你了也说不定,我一直坚信着,只要两个人相爱,生活他妈才是爱情的屁。”

陈凯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他摇了摇头,道:“我曾经认识一个民谣歌手,他和我说过:最单纯的喜欢就是,就算你拒绝了我,我对你也永远你没有埋怨。但我不会在靠近了。如果你有求与我,我依然会鞠躬尽瘁。从今往后我会把喜欢藏起来,不再招摇过市,我会努力过得更好,希望你也是!”

我忽然感到了他语气中的无奈,我苦涩的摇了摇头:“你对她已经做到了极致。”

陈凯笑了笑:“我这人就是这样,认定一个人就往死里的去爱,等到爱不动了,老了,在想着结婚的时,那时候可能时间已经磨平了我的菱角。”

我开始不知道该说什么,除了嘴角弥漫出了苦涩的味道之外,在心底潜藏更久的那颗执念忽然间出现了,顾婕总说我身上的执着劲很强,可我明白眼前这个与我同岁的男人,嘴角偶尔带着玩世不恭,偶尔带着沧桑笑容的男人,他比谁都执着!

恍若当初,我看见了叶晴站在图书馆的门前,我拉住了我的手臂,底下了头对我说道:“方然,分手吧!我们都要毕业了,生活会给你无尽的枷锁与苦难,别再执着了,放手吧。”

我没有说话,六月的太阳斜射在我的脸上,炽热的气息弥漫着我,而那个我感到了自己如坠冰窟,成为六月里毕业季里最可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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