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月光如水地洒在青石阶上。
此时十几道黑影从王府外墙掠过,很快的消失在夜色中,王府内,被五花大绑的女子半跪在地上,头发凌乱,身上多了几道血痕。
白昭心望着坐在厅门口静静喝茶的叶羽,眸光闪过一抹复杂的眼神。
“叶羽,你就算是杀了我也别想知道公子的计谋,哈哈,你和你那个混蛋皇帝一起去死吧!”半跪在地上的女子狰狞着面孔狠狠道,双手双脚被铁索绑着,并不能随意移动,铁索拖在地上,随着她身体的挣扎发出刺耳的声音。
在夜凉如水的夜色中,添了几分萧索和凄凉。
叶羽站了起来,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淡淡道:“姑娘何必如此执着?楚云阁已经败落,是不可能重振当年的风头。”
女子冷哼了一声道:“那又如何,就算是如此,那又如何?”声音沙哑难辨,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青崖皱了皱眉,低声道:“公子,这个女子骨头硬的很,所有的酷刑全都在她的身上试了一遍,也不见她吐露出什么,这可如何是好?”
叶羽凝神沉思,如今北国和云国看似和平友教,暗地里的争夺却是丝毫没有松懈过,今年来,北国大肆扩张兵力,目的明显不过。
白昭心忽地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叶羽,这个平静如水,气度若山河的男子,凝重道:“昭心祈求王爷可以饶过她一命,就当是昭心祈求王爷了。”说完便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再抬起头的时候,额头上已经出现了一块明显的红肿。
叶羽见状,眉毛轻轻蹙起,迈步上前伸手想要扶起白昭心,她却不起来,坚决道:“王爷若是不饶恕她,昭心就跪地不起。”
此言一出,叶羽顿了一下,淡淡道:“既然王妃如此说了,那便放了吧。”
接着便有一个穿着侍卫衣服的男子上前解开了女子手上的铁索却没有解开脚上的铁索。
白昭心见状,眼眸闪过一丝惊喜,立马走过去扶起了女子伤痕累累的身子,缓步地朝内院走去。
两道纤细的身影缓慢的移动,在这样寒凉的夜色中竟然透着几分萧索。
叶羽静静的看着,却想起了另一道身影,决绝的拿着长剑指着他,威胁他放开她的兄长,目光是这般的坚定。
现如今,这般纯净的女子终究是要被扯了进来。
半响,他缓缓的转身,青崖想要跟上去,却被他摆手阻止。
白日里的人声鼎沸,到了晚上却是一个人影也看不到,月色下一个身影被拉得很长,竟然显出几分萧索和孤寂来。
他的月牙色白袍被风吹起衣摆,像是深潭中一朵独立盛开的昙花一般,深邃的眼眸里是深不见底,像是一泓清泉一般。
皇宫汇演殿内。
年轻的皇帝看着跪在大殿中的男子,竖起眉毛冷声道:“你说你要休妻!你是什么意思?你可知道当初你和白昭心两个人的婚礼是朕主持的,如今你却和朕说你要休妻!你是将朕的颜面放在何地?”
叶羽半跪在光滑的青玉石铺垫的大殿上,背挺得笔直,抬起头直视坐在高高龙椅上的皇子,平静道:“皇帝没有听错,我要休妻。”
叶墨紧紧的盯着他,男子的面容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表情,眼前这个皇子,准确的说他的皇兄,从来都不在他的掌控当中,以前是,如今更是,他甚至有一种错觉,反倒是他这个皇帝被牵着鼻子走。
啪!
一个清脆的响声响起,一个奏折被直接扔在了地上,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在了叶羽的面前。
“你可知道,白大人还上奏夸你待百姓宽厚,说是让皇兄当个闲散王爷是委屈了你,可是如今皇兄做了什么?竟然想要休掉白大人最心疼的女儿白昭心,如果让白大人知道该对皇兄有多么的失望,难道这些皇兄都没有想过吗?”
“不曾想过。”
“你……皇兄你实在是……”
叶羽扫了一眼被丢弃的奏折,淡淡道:“皇帝若真的是为白大人着想,便奏准我休妻这件事便好。”
叶墨盯着他,半响都没有说话,一张脸早就青了。
过了半个时辰,叶羽从皇宫里安然无恙走了出来,青崖在京城门口苦苦等着,看到那道身影,急忙迎了上去,道:“公子,王妃回娘家了。”
叶羽闻言,面色没有变化,依旧缓缓的走。
第二日。
下朝之后,皇帝独立宣了白大人进入偏殿,让其余的官员们早些下朝,虽然皇帝独立召见官员不是稀罕事,在先祖就是常有的事情,叶墨却是从来没有这么做过,于是百官开始猜测皇帝此举是有何意思。
白大人开始怀着惊喜的心情跟着李公公进入偏殿,出来的时候却是一脸的黑沉。
有些没有立刻离开的百官们见白大人这样的脸色,大致也猜出了不是好事,便不好上去招惹,便离开皇宫回到各自的府邸去了。
白大人一回到府邸,就急匆匆的往内院走去,一进院子,看到白昭心悠闲的坐在石椅上绣花,眉头一皱,三步做两步走过去。
白昭心抬眸见白大人急急走过来,放下了手里的刺绣,站起行礼道:“爹爹,这么急匆匆的走过来是找女儿有什么事情么?”
白大人本来是想要查问一番的,见到白昭心如此淡定地模样,压下了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试探道:“昭心,你是不是在王府受了什么罪?”若是受了什么罪,他一定会向王爷讨要一个说法。
白昭心柔声道:“没有的,爹爹,王爷待我极好。”
白大人怎么会信,虽然当听到皇帝亲口告诉他叶羽要休妻,可是他怎么会信,单单是叶羽的品行,就不会轻易地休妻,可是他的女儿是这样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子,怎么会犯错到被休的境地,被休也是无缘无故的。
长叹了一口气道:“女儿啊!你就和我直说了吧,你是不是和王爷出了什么差错了?”
白昭心看着两鬓已经有些许白发的男子,心情也是不忍的,她要怎么解释这件事情,却什么都不能说。
想了想,犹豫道:“爹爹,以前是昭心鲁莽,倾心于王爷是女儿年纪小不懂事,以为男女之情,只要有一方付出真心,另一方便会回应,即使是石头一样的心也是会被感动的,可是女儿却没有想过王爷心里是有一个人的,那个人并不是女儿。”
白昭心说这话半真半假,真的是她早就察觉叶羽心里一直有个女子,那个女子不是她。
假的是她一开始倾心于叶羽是假,如今几个月来的相处却让她动了心,这个确实让她迟疑了。
那样才情艳艳的男子,那样一个气度山河的男子,那样一个眉目星宇的男子,怎么不让她心动。
白大人越听眉毛皱的越紧,脸色却是渐渐的缓了下来,平静道:“昭心如今真是对王爷一点情分都没有了?”
白昭心惨然一笑道:“爹爹,如今皇帝的旨意都下来,女儿和王爷必定是一刀两断的,就算是有一点夫妻情分又如何。”
她的心里怎么会不知道,女子如果一旦被休,就是后半生一点再次遇到一个良人的机会都没有了,只是她怎么不明白,叶羽这个举动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前一段时间她做的事情,怕是被他全都知道了。
她应该心存感激的,可是为什么心里很是不平衡,她嫉妒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子,那个女子轻易的就可以得到他的喜欢,他甚至可以为了她来娶她。
只是为了掩饰那个女子的身份,这如何让她不嫉妒。
那个女子明明长得没她漂亮,才情也没有她出色,却唯独得到了他的心,她不甘心,她很不甘心!
白大人叹了口气,转身慢慢地朝着外面走去。
白昭心沉凝片刻,拿起放在石桌上的刺绣,继续绣,刺绣的图案是一个没有绣好的鸳鸯,鸳鸯戏水,栩栩如生。
晚来酒楼,小七正在吃饭,忽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其他坐着的人纷纷抬起头看着她,小七干笑了几声道:“肯定是昨天夜里着凉了,肯定是昨天夜里着凉了。”
话音未落,一只冰凉的手忽地贴着她的额头,过了片刻又收了回去。
温子然温声道:“还好不是生病了。”
小七干笑了几声,昨天她本来是去找温子然问一些事情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再然后又不知怎么的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早上起来的时候,她还特地问了凝心,凝心却是摇摇头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七小姐,你刚才一个喷嚏把一桌饭菜全都弄脏了,现在我们可怎么吃的下去?”如此欠扁的声音自然是坐在一旁捏着鼻子的薄言。
小七眉毛一挑,又装模作样地要打喷嚏,薄言见她这个模样,急忙往旁边移了移,顺道拿扇子挡住脸,生怕她传染给了他。
小七虚招一下,夹起一块鸡肉便往嘴巴里塞,口齿不清道:“你们若是嫌弃,那我一人吃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