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爷爷那代,爷爷又跟汪家人同时喜欢上一个女人,为争那个女人,两家仇恨升级。那女人最后选择了爷爷,成为奶奶。”
“到我这一代,我和秋雨都跟汪家人发生过正面冲突,动过刀,开过枪,杀过人。”
讲到这里,一笑停下,他狠狠的吸一口烟,吐出浓重的烟圈。
听完家族的历史旧事,许珊珊脑袋发懵,似教人抡了一锤头。她一面听一笑讲,眼前一面浮现出刀光剑影的血淋淋画面,像在看一场武侠大片。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再好的兄弟都能为女人反目成仇,怨不得古往今来会一直流传“红颜祸水”之说。女人有时可以成就一个男人,也能将他催毁。
焰帮……许珊珊想这次的爆炸是焰帮复仇了,这么多代的仇恨积攒在一起难怪要把意义重大的凤兄虎弟化为灰尽。
许珊珊认为汪靖的妻子太偏激,她不说汪靖强暴司徒宏虎的妻子,单说司徒宏虎杀汪靖,简直扭曲事实,给下一代灌输恨种。三家人走到现在这一步,汪靖的妻子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没那么教育孩子的!
一笑起身走向桌子,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而后打开电脑。
许珊珊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抖掉拖鞋里的碎片,穿上拖鞋过去。
一笑从电脑里调出一张相片,指着相片中站在司徒秋雨后头的人对许珊珊说道:“这个人叫汪跃,是焰帮第五代继承人,焰帮少帮主。你以后见着汪跃离他远点儿,尽量避免跟他接触。”
从校服来看,相片是初中时拍的,应该是初中毕业照。许珊珊左瞅汪跃,右瞅汪跃,怎么也无法把他和汪家人联想在一起,不禁费解:“他怎么……长这样?”
一笑蹙眉:“什么意思?”
许珊珊指尖一点汪跃,说:“你看他长得一副小正太模样,跟邻家弟弟似的。”汪跃生得白白净净,浓眉,大眼,挺鼻,红唇,皓齿,实在让人生错觉。
一笑:“……”
许珊珊:“……”不能怪她,是汪跃长相的问题,要不是一笑跟她说,她一准儿认为汪跃是无害的。
无语了阵,一笑复说:“见着汪跃离他远点儿,尽量避免跟他接触!”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许珊珊点头,应:“是,我知道了!”
应后,许珊珊一拽一笑的手臂,让他面朝自己,说道:“你给我换个保镖,让琪琪……”
一笑不等她说完,神色俱厉:“不行!孟琪保护你,我才放心!”孟琪、许珊珊之间有十年的情分,这十年是别人没办法比的。有情分在,孟琪就更会拼命保护许珊珊,许珊珊才更安全!换作别人只是保镖而已,做不到把什么都豁出去。
许珊珊:“黑道太危险了,万一琪琪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做事情不能只考虑自己!
“那我管不着!我只在乎你有没有事!”一笑坚决,没商量。
“扑嗵!”许珊珊的心漏跳一拍,脸上有点儿烧,一时间她失了声,眼神复杂的注视一笑。
一笑眯细凤眸,捏住她的下巴,仰起她的脸,一个字一个字霸语坚言:“孟琪必须保护你!换保镖的事以后不准再提!”
说完,他松开许珊珊,拿了换洗的衣物,冷硬着一张俊容走去浴室,“砰!”狠狠的甩上门。
没有任何调解的余地,许珊珊突然间想哭,她倚着桌子弯下腰,双手掩面,五脏六腑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捏攥挤压,难受极了。
明天凤兄虎弟的周年店庆,两家人都会参加,特别是一虎、沈凝、司徒臣这三位长辈,酒楼没了,瞒是瞒不住的,司徒秋雨只好。
凯恩,四十七岁,司徒臣的私人医生,圆圆的脸,胖胖的身子,有点儿秃顶。
凯恩将针头扎进司徒臣的血管,把适当剂量的药物一点点推进司徒臣的身体。司徒秋雨让他这么做,药物不会伤害司徒臣,只会让司徒臣处于睡眠状态。
眼瞅着药液缓慢推进,司徒秋雨心疼,可是他没办法,不得不这么做。与其让父亲知道酒楼没了面临生命危险,他宁可选择这样的方法让父亲睡着。他得和一笑尽快重建酒楼,必须跟从前一模一样才行!
注射完,凯恩收起针筒,望着司徒秋雨轻声说:“老爷的身体受不了太长时间的药物注射,少爷必须在一个月以内建好酒楼,否则就得停药!”
“我知道。”司徒秋雨点头。
凯恩应声“好”,提起箱药离去。
司徒秋雨弯腰,将司徒臣的手放回被子,他落坐床边,抚着司徒臣削瘦的脸颊尊敬而歉意地说:“爸,为了您的身体着想,我只能骗您了。”
司徒秋雨回到自己的房间,拨下一笑的号码。
似睡非醒的许珊珊听见有人在说话,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朝声源望去。月光下,窗前,一笑站在那里握着手机低低言语。窗帘拉开一半,月芒挥洒,在一笑的侧影投下一层皎洁光晕,使他看上去似仙非凡,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窗而出飞向高高的天宫。
许珊珊刚醒,一笑那里也挂了电话,他拉好窗帘,手机放回茶几,上床。
许珊珊朝一笑身边靠靠,小声问:“谁来的电话?”要跟焰帮算帐了么?
一笑在黑暗中回话:“秋雨来的,他让司徒伯父的私人医生给伯父注射了药物,伯父会睡一个月,我们必须在一个月内重新修建一座跟从前一模一样的酒楼。”
闻言,许珊珊一个翻身趴在床上,呼道:“这能行么?!如果被发现酒楼不是原来的,不是更伤伯父的心!”
一笑眸光转向许珊珊,不答反问:“不然你说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伯父犯心脏病一命呜呼?”
许珊珊噎一下,张了张嘴没说出话,确实,重建是唯一的办法。
一笑:“伯父身体不好,一年里也出不了几次门,只要建得一模一样,伯父不会知道的。”
许珊珊蹙起弯眉,依然担心:“纸里包不住火,就算虎嘨山庄能封住消息,可外头呢?嘴长在别人身上,能封住所有人的嘴么?”治标不治本。
“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许珊珊不说话了,躺回床。脑海中浮现出司徒臣那苍白削瘦的病态模样,心中涌起同情,伯父真可怜。
没有任何一家媒体电视台愿意拿子孙后代的命运去得罪凤凰社、赤虎堂,现场所拍的相片,所摄的影像通通禁播。
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们表面上没胆子说三道四,私底下都在议论这起惊天动地的爆炸。他们在想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敢一口气摸了黑白两道双巨头的屁股?道上的人都知道凤兄虎弟对一家、司徒家意味着什么,谁跟两家有这么深的仇恨??
一双双眼睛紧盯一笑、司徒秋雨的一举一动,他们想看一笑、司徒秋雨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反击,能在社会上掀起多大的浪潮。
正所谓“期望越高,失望越大”,一笑、司徒秋雨没有采取任何反击,将全部精力都扑在重建酒楼上,不分白天黑夜加班加点。这可跌碎一副副眼镜片,教人瞠目结舌,议论犹如涨潮般啪啦啪啦。
筝曲音调古朴,风格淡雅,旋律清丽,一首《荷仙》在东方婧的演奏下栩栩如生,灵动活现。
为了总决赛,东方婧倾注全部心血,她一身古典打扮,白色衣裙圣洁端庄,长裙曳地,长发盘髻,大气素雅,精妆细点,浓淡适中。
舞台上的东方婧落落大方、气质过人、姿态娇美,纤长莹白的玉指拨抚筝弦,一个个动人曲调自指间鲜活流泄。《荷仙》是她自己创作的曲子,为什么要创作《荷仙》?原因在于一笑喜欢听《出水莲》。
如果东方婧知道一笑爱《出水莲》完全是因为许珊珊,不知她会不会心碎。
观众们阖着眼睛用心聆听,人人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和谐美妙的丽景。蓝天白云下,一片绿色宽大的荷叶浮在碧波荡漾的湖面,荷叶托着一朵粉白荷花。一位曼妙仙子在荷花上轻盈起舞,舞裙飞扬、彩带飘飘。湖面四周薄薄的雾气袅袅绕绕,仙味十足。
电视中东方婧全情投入的演奏,电视外许珊珊靠着床头如痴如醉,唇边噙着娇甜醉人的笑靥。多么美妙的筝曲啊,引人入胜……
相较许珊珊的痴醉,孟琪很清醒,她微眯水眸注视着东方婧,从见东方婧第一眼起她就不喜欢,因为东方婧太优秀了,而这种优秀对好友的婚姻是一种威胁。
余光瞥一眼许珊珊,孟琪朝天花板翻个白眼,她真佩服好友,东方婧是敌人好不好!怎么好友还醉得一塌糊涂!
《荷仙》曲终,余调回荡会场,观众席一片静悄。东方婧收回抚弦纤指,指尖擦过古筝上雕刻的古朴花纹时一丝甜笑绽于唇畔。这是一笑送给她的古筝,虽然一笑忙于酒楼重建不能来看她的演奏,有这架古筝也够了,她会觉得一笑就在身边陪着她。
许珊珊张开杏眸,指着电视里的东方婧兴奋说道:“我应该去现场看才对,那样更有感觉!这曲子真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