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六年的夏季**********的风暴从城市席卷到农村,起初是文化领域里的革命,我们也就是看报纸,那上面全是批判三家村四家店的文章,看后把报纸扔了没我们的事。
后来我接到通知,农村基层干部到郊区农委开会,说是批判资产阶级思想。
前两天郊区来了一名王干部找到我,他说这次批判的对象就是三家村的人,这些人当了国家干部,不思为人民服务,却****反社会主义,他们抛出了很多大毒草,这明显的是反对共产党,攻击社会主义制度,妄图复辟他那个地主阶级的天堂嘛。
听了他的一番话,我虽然有些茫然,但大队唐书记在场,还连连点头,报纸上也是这么说的。我似呼明白了,是党在领导我们批判地主阶级,我又思忖着共产党执政,地主怎么个复辟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唐书记问我:“周涛,你为什么不说话呢?你在想什么?”
我很坦然地回答:“地主没有枪杆子,又是分散的,就是聚集起来也是小股的,他们怎么能复辟呢。”
书记几乎蹦了起来,他大声地训斥我:“你太令我失望了,我白培养你了,你就是不懂得啃精!”
郊区王干部哈哈大笑,他说:“现在很多人思想麻痹,看不清地主阶级的险恶用心,现在他们是在造舆论,一旦时机成熟,不动一枪一炮,他们就会在各个地方换旗号。”
对王干部说的话,我觉得很好笑,我问他:“哪个地主能到各个地方换旗号呢”?
王干部告诉我,在我们共产党内部,在人民政府内部有地主阶级代表人物,他们执掌着大权,代表着地主资产阶级利益,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吃二遍苦遭二茬罪。
我总算搞明白了,笑着对书记说:“有什么任务你们就说吧”。
“写批判材料,我们安排你在大会上发言。”王干部拍着我的肩膀满意地说。
书记最后强调说:“周涛,你要好好地写,到时候狠狠地批。”
接受了这个任务,当天晚上我挑灯夜战,洋洋洒洒几千个字一气挥就,其内容归结一点就是决不吃二遍苦遭二茬罪。
现在我还清晰地记得那天下午批判大会的场景,农委大院里墙上贴满了大标语,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什么“顽抗到底死路一条”,还有打倒什么什么的,有的地方贴满了大字报。
大约三百多人参加批判会,人们的脸上绷得紧紧的,谁也不说话。活靶子押出来了,此人三十多岁,长脸黝黑,大背头略显拔顶。他被挂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反革命分子某某。
有人领着呼口号,接下来就是批判发言,每个公社一个人加上农委机关的人共计十几个人先后发言,直到把地主阶级的反动思想批驳得“体无完肤”。
**********的浪潮直泻而下,到了冬季形势聚变,大街小巷、城乡结合部醒目的大标语铺天盖地,无外乎“打倒走资派”、“革命到底,造反有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漫天的雾水把人们浇得晕头转向。
舆论起着一定的作用,大报小报刊登了什么“兵团司令部,什么“造反夺权”等等,人们像发了疯似的要造反要夺权,就连在安徽省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地方也有人牵头成立了造反组织,这些人受舆论的蛊惑,当然也不排除他们对书记、大队长官僚作风瞎指挥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