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脑子没有坏掉,以后就不要再我面前胡言乱语。我不会成仙,这里也没有烤鸡。你若不想饿死,就管好自己的嘴,否则,连花也没得吃。”丢下这句话,秋水音起身要走,却因东方不败的一句话停下了脚步。
“你有替自己号过脉吗?”东方不败淡淡地问。
秋水音回头,“没有。”
“那你真应该替自己号号脉。”
“我没病。”秋水音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动了一下。他……是在关心她吗?
“号完脉后记得告诉我结果。如果你的脑袋有病,我可以不与你计较方才的事。”说这句话时,东方不败的声音由淡变冷,似规劝似威胁。
一句话让秋水音心中那股刚刚升起的暖意消失殆尽。她真糊涂,一个才认识一个月的人,怎么可能关心自己?更何况在他昏迷的十天里,一直喊着一个叫‘襄儿’的女子。“你最好认清东方自己的立场。这里是百花阁,你的命是我的。”秋水音的声音愈发冷漠。
东方不败闻言张狂一笑,道:“还没有人敢说我东方不败的命是他(她)的。”
秋水音冷眼直视他,“我救了你的命,你这条命就要留下来偿还我对你的恩情。”
“是么?”东方不败笑道:“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并不是知恩图报之人,甚至许多人都认为我常常恩将仇报。”
“你不会。”
“为什么这么笃定?”
秋水音沉默了片刻,道:“因为你心中有爱。一个人若还懂得爱人,这就表示他坏得不彻底。”
“可惜我只懂得爱一个人。一个人若只懂得爱他的妻子,他就会对其他人更加冷漠。如果你见到他突然大发慈悲,那么一定是因为他的妻子希望他那样做。”
妻子……么?秋水音只觉心中一痛,随即又有些恼火地敛去心底的悸动,道:“她肯定希望你知恩图报。”
“不错。你救了我的命,她一定会报答你。”末了,东方不败话锋一转,特财大气粗地说道:“你开个价吧。我娘子多得是银子,不怕你狮子大开口。”
秋水音闻言微怒,冷声道:“那要看在她心中你的命值多少。”
“如果你这样说的话,她肯定会说——‘一文不值’。”东方不败笑道:“她是个商人。谈起生意来,是不会讲感情的。”
秋水音怔了半晌,冷冷道:“的确一文不值。”语罢,拂袖而去。
贾襄的日子过得非常好。吃饱睡好还能天天数银子。至少在别人眼中是这样的。那个别人就包括此时正干巴巴地盯着自家主子的红豆。
“小姐,你真的不去找姑爷?”
“嗯。”贾襄翻着账本淡淡地应一声。
“真的真的不去?”
“嗯。”贾襄继续看账本。离家近半年,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真的真的真的不去?”红豆还不死心,加重语气问。
贾襄受不了地抬眼看向她,“你很想念他吗?”
“呃……”红豆语塞。小姐的男人,她哪敢想念啊!“人家……人家只是担心嘛。”红豆特小小声地说。
贾襄又看了她一眼,然后垂下头一手拨着算盘一手飞快地记账,甚是云淡风轻地说道:“他死不了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才不担心姑爷的死活呢。大家都说姑爷是大魔头、大祸害,祸害是要遗千年的,肯定死不了。
见主子不再理自己,红豆纠结了老半天,才又小声说道:“我是担心……你会想不开。”
贾襄闻言轻松一笑,道:“亲爹死了我都没想不开,未婚夫失踪有什么好寻死觅活的?”
红豆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这倒也是。大不了再找一个。”
“是啊,大不了再找一个,再找一个姓东方的。”
“为什么非要是姓东方的?”红豆不解。
贾襄依旧飞快地拨着算盘,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不想孩子将来跟别人姓。”
红豆想了想,觉得主子的话很有道理。一想到将来的小小姐、小少爷会姓赵、钱、孙、李……就别扭。忽然,脑中一个灵光,红豆叫道:“我知道了,让他们跟小姐姓,姓贾!”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贾襄头一回发现自家丫鬟也是很有智慧的。
红豆瞪大眼,“你既然早就想好了……”突地,红豆的眼睛瞪得更大,怪叫道:“小姐,你、你、你……你怀孕了?!”
正文第一百二十一章:终于有了他的消息(二更)
此时此刻,贾府的姨太太们的心中很矛盾,非常矛盾。能够抱孙子是好事,可是,还没成亲啊没成亲。更糟糕的是未来的姑爷还不知道去了哪里。这要是让外面那些凶神恶煞、蛮不讲理的江湖莽夫知道襄儿的肚子里正生长着一个小魔头,那还得了!
怎么办啊怎么办。
贾府的九位姨太太已经在贾襄的书房门前来回踱步一上午了。一会儿望天一会儿看地,一会儿又念念有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在做招魂法事。
“老九,你进去说。”
“对,老九,你去。”
所有人一致认为应该由九姨太进去与贾襄商谈。
“为什么是我?”九姨太一万个不愿意。
“因为你最年轻。”
“这种事应该由年长的人做啊!”
“年长有代沟,年轻人在一起才好说话。你进去襄儿肯定不会给你脸色看的。”
“她当然不会给我脸色看,因为她看都不会看我一眼!”九姨太坚决不当冤大头。襄儿那丫头就是怪胎一个,现在肚子里还怀了一个怪胎与魔头的结合体,指不定有多阴阳怪气。她才不要去。
众姨太太又纠结了许久,最后决定有难同当一起进去。
推开门,房内空无一人。
众姨太太面露菜色,“人呢?红豆明明说她在书房啊!”
“我突然想起来,红豆方才说襄儿在书房时,目光闪烁,好像在隐瞒着什么。”
难道……
众姨太太脑子同时浮现一个想法——难道又翘家了?
想到很有可能,众姨太太们不禁悲从中来。襄儿啊襄儿,你一走了之,教我们这些寡母们怎么活啊!虽然我们的确对不愁吃不愁穿还什么心也不用操的日子产生了那么一丝丝地厌倦感,的确想找一点点事情来做一下,但是你也不能回来三五天就丢下一个要收拾三五个月的烂摊子给我们啊!
那些三五不时上门寻仇的江湖莽夫,教他们几个妇道人家怎么应对啊!
哎——!众姨太太长叹一声,摊上这么个继女,颐养天年那是下辈子的事,这辈子能够混个正常死亡就心满意足了!
这时,聂青走进院子里,看见众姨太太站在贾襄的书房前长吁短叹,而房中空无一人,当即便意识到人去楼空他又回来晚了。凝视着空空的院子,聂青仿佛还能看见她执笔轻描的样子,很专注,笔下的人却不是他。
良久,聂青转身默默离开。
几个月的等候换来一次擦肩而过,够了。知道她没事,他也就放心了。接下来,他要回京城,完成他该完成的事。
他也想继续替她守候这个庞大的贾府,只是,天下未定、壮志未酬,他必须离开。
这或许就是他只能站在她背后的原因吧。他心怀天下,而东方不败却将她视为天下,所以他永远也比不过东方不败。永远,也没有资格站在她身旁,看她笑靥如花,惜她淡淡忧伤。
默默守候是他最后的坚持。而现在,他要放下这份坚持,去成全一个天下太平。
“小姐,那些难民中,为什么没有年轻力壮的男子?”红豆透过车内的窗户望着外面,一脸同情。
贾襄道:“要么死了,要么就被抓去当壮丁了。”
“哦。”红豆放下窗帘,嘟着嘴,沉默了好半天忽然说道:“为什么非要打仗呢?”
贾襄道:“因为皇位只有一个,而想当皇帝的人却很多。”
“为什么很多人都想当皇帝呢?”
“你不想吗?”
“当然不想。我要能当皇帝,小姐你就能当太太太上皇了。”红豆一脸的理所当然。
贾襄扑哧一笑,“这倒是句实话。”可惜许多人都不如红豆有自知之明,明明没有当皇帝的能力,却做着皇帝梦。
红豆又问:“小姐,我们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因为你长了一张会说话的嘴巴,并且我忘了将它缝上。”贾襄道。
“……小姐,我没有到处宣扬你怀孕的事。”红豆感到很委屈。她明明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怎么第二天就贾府上上下下全知道小姐怀孕的消息了?
贾襄道:“我知道。你只是在自言自语的时候,不小心被旁人听了去。”
“那……这样的话,就不能怪我了嘛。”红豆闷闷地说道:“小姐又不肯跟我讲话,我就只好自言自语了嘛。”
“但是你完全可以关起门来慢慢念念碎,而不是专往人多的地方跑。”想起昨天红豆猜到她怀孕后的反应贾襄就忍不住想笑。某人那么努力,她怀孕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吗?红豆居然像听见了天大的惊闻一样,上串下跳,口中还念念有词‘小姐怀孕了,小姐怀孕了……’生怕来往的丫鬟小厮听不到。
红豆悻悻地闭嘴,真、真的只是凑巧嘛。她那个时候恍恍惚惚地,哪里晓得周围很多人。
见红豆一脸认错样,贾襄很满意地勾起嘴角,看书。
其实她离家出走的真正原因是四大护法传来了东方不败的消息。虽然怀孕被传开的事的确让她有些困扰,毕竟是未婚先孕,而且外面到处都是虎视眈眈的仇家,被他们知道她肚子里怀了东方不败的骨肉就麻烦了,但是这还不足以让身怀六甲的她背井离乡。
她当初若不是得知自己已怀有身孕,大夫又说她胎位不正容易小产,她也不会放弃亲自找寻东方不败,离开少林寺回到金陵养胎。
东方不败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她每夜都会被恶梦惊醒。可是她又必须保持冷静,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这样连提心吊胆都不容许的日子,简直就是煎熬。
好在,四个护法没有负她所望,传来了东方不败的消息。一个厨子杀鱼是从鱼肚子里挖出一块玉佩,拿去当铺典当时被日月神教的眼线发现了。那块玉佩不是普通的玉佩,而是日月神教的黑风令。而据厨子交代,那批鱼都是从一个叫清水村的鱼村贩来的。
贾襄在南州关口与四大护法会合。在他们的带领下,来到清水村。
望着前面忙碌的渔民,贾襄对红豆吩咐道:“去问问他们的鱼都是从哪里打回来的。”
“哦。”红豆连忙跑过去问,不一会儿又跑回来,道:“他们说鱼都是从江里打回来的。江就在前面,离这里大概两三百米左右。”
江?贾襄的心沉了几分。
来到渔民口中的江,贾襄的心彻底沉入谷底,渺茫的希望在茫茫江水中沉浮,寻不到岸。
“这哪里是江,简直就是海。”大护法感到很挫败,甚至有些绝望。面对上不见源头下不见尽头,一望无际的水,他突然没有了信心。人若落入这片茫茫浩海之中,生还的几率能有多大?他无法乐观。
南西北三人也都杵在原地,不敢多说一句,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泄露了内心的悲观。
不远处飞来一群海鸥,哇哇直叫,那叫声听在贾襄耳中显得异常的凄凉,她仿佛听到了东方不败的呼救声……不,不,他是那么的骄傲,即便是救助,声音也该是高昂的,充满令人不容拒绝的傲慢。
收拾了一下心情,贾襄道:“去找一户人家借住,给他们些银子,让他们去别处暂住。”
“是。”大护法立即去办。
出海的渔船纷纷泊岸,太阳慢慢沉下,落在海天交接处,昏黄的余光被云雾一点点吞没。宁静地海水开始呼啸,翻腾出大大的浪花,将海岸线拖走。
贾襄又来到海边,在还透着湿气的岩石上坐下,听海水哭泣。
空旷的海滩上,追魂与索命无处藏身,两人如两尊大理石雕像,挺拔地站在贾襄身后不近不远处。将近两个月,始终没有传来他们熟悉的特殊信号,其他七位兄弟凶多吉少。
拳头紧握,两人在心中暗暗发誓:不将凶手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皇天不负苦心人,东方不败把青龙当铁锹在地上挖啊挖,终于挖到了可以替代花瓣的食物——某种不知名块茎果实。
东方不败兴高采烈地将其洗干净啃了一口,很甜,接着狼吞虎咽,恨不得将大大的果实整个吞下去。吃饱喝足,东方不败不禁苦笑,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要成野人了。
过了几日,东方不败在溪边洗脸,突然发现头发好像黑了些。
又过了几日,头发全变黑了。不仅如此,东方不败还感觉气血畅通、身轻如燕,内力提高了许多。
就在东方不败奇怪这种变化从何而来时,一直冷冷淡淡的秋水音突然发飙了。
“你偷吃了我的花药!”秋水音怒气腾腾地朝刚从溪边试探地形回来的东方不败一顿吼。
东方不败一脸莫名其妙,“什么花药?”
“我种在后面的药!我辛辛苦苦栽种了三年,今年刚好是收获的季节,你竟然给我挖的一个不剩!”秋水音感觉自己的头快爆了。活了十几年,从来没有这么恼火过。
“呃……”原来那东西不仅有名字,还有主人。东方不败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偷过东西——从来都是借的,眼下被秋水音指责偷盗,不禁有些尴尬。“我不会白吃你的东西。你开个价,我陪银子给你。”东方不败很有骨气地表示他愿意赔偿她的损失。
“你……你……”秋水音被他气得浑身发抖,“除了拿银子砸人,你还有什么本事?!”
“杀人。”东方不败淡淡地说。
秋水音快被他气疯了。偷吃了她的东西竟然还这么坦然,简直……简直不要脸。“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秋水音怒道。
“正好,我的确要走了。”东方不败转身走出去几步,又回过头来说道:“目前为止,我只报答过一个人的救命之恩,用最原始的方法。她现在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隔了几秒,他又道:“虽然我并不是知恩图报之人,但是对于你的施救,我心存感激。因为你,我才有了与我的妻子团聚的机会。所以你若有什么心愿,我可以帮你完成。”
秋水音沉吟良久,道:“树林中的东西你带走。”语毕,转身进屋,关上门,满眼寂寥。
她五岁被怪婆婆带来这里,十二年不曾离开,能有什么心愿?若非要说出一个来,她想,应该是死的时候,身边能有一个人。自从怪婆婆过世后,无花阁就再也没进来过人。那日在溪边发现他,她千方百计将他救活,以为这样就会有一个伴了。哪怕是不讲话,知道有一个同样孤寂的人在,就好。
奈何,他并不寂寞。他昏迷中绝望地嘶喊,不过是因为心底有着深沉的爱恋,害怕失去那个叫‘襄儿’的女子。
她想,在活在无花阁与死在寻找妻子的路上之间,他一定宁愿选择后者。所以她决定把树林中的东西送给他,那些她原本准备留给自己的东西。反正,她对外面的世界,早已没有了牵挂。这些年来之所以不死心,只因不甘心,不甘心一辈子困死在这里。
其实她的身体根本就经不住漂泊。
方不败来到树林中,发现里面竟然有一个木筏和一包袱晒干的花药。东方不败恍然大悟,难怪她不准许他靠近树林。
但是,上山要木筏做什么?总不能沿着瀑布划上去吧。
花药是好东西,不仅能充饥,还有药效。但是这些东西一看就是秋水音为自己准备的。他若拿走,她不知道要过上几个三年才能筹足干粮离开这里。
东方不败转身离开,什么也没拿。他的心有限,只欠得起一个女人的情。
当东方不败利用青龙凿壁之力飞上崖顶时,他才明白秋水音那句‘你是上不去的’是什么意思。
崖顶直接连着一片水,水面成‘八’字型,两旁是石壁,越往深处走,水面越宽,水底越深,阻力也越大。东方不败一路游到出口时,已是疲惫不已。让他感到更加无力的是,出口外面不是岸,而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
难怪秋水音会让他带上木筏和干粮。
纵使他轻功再高、体力再强,想徒手穿越这片海,也是天方夜谭。
正当东方不败无计可施之时,远处忽然飘来一个黑点,黑点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一艘船,船上高高挂着一面旗帜,旗帜上印着一个骷髅头。
是海盗船!
东方不败顿时喜出望外,飞快地朝海盗船游去。游到临近位置时,凌空飞起利索地落到甲板之上。
见有外人闯入,一干海盗立即将其围住,“你是什么人?”
“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还东方短歌哩!从来没听过。”一个满身横肉的独眼海盗哈哈大笑,道:“看你细皮嫩肉的,是哪个道上的?”
东方不败不气不恼,淡淡道:“日月神教。”
独眼海盗一听‘日月神教’二字,脸上立即变了颜色。虽然他自从下海为盗之后就鲜少在中原武林活动,但是日月神教早在他下海前就已恶名远播,想不知道都难。
独眼海盗再观东方不败,眉清目秀、俊逸不凡,根本就是个贵公子,一点也不像日月神教中人,于是拍腿大肆地笑道:“你别以为海盗没见识,我们虽然不在中原武林活动,但是日月神教的名号还是听说过的。就你这样的也能在日月神教里头混?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其余的海盗也跟着捧腹大笑起来。
“我倒不知道,连海盗也听过日月神教的名号。”东方不败也跟着笑了起来,但笑得非常斯文,非常地意味深长。
独眼海盗止住笑,道:“看你刚才飞上甲板时动作轻盈、身手不凡,你到底是哪门哪派的?武当?少林?说来听听,说不定我听说过。”
东方不败道:“你肯定听过,就是日月神教。”
闻言,独眼海盗拉长脸不高兴地说道:“你这样有意思吗?你以为你骗得了我吗?实话告诉你,我刚才说听过日月神教的名号,那是骗你的。其实啊,我与日月神教熟得很,尤其是那日月神教教主,我跟他还是八拜之交!”末了,似嫌不够有说服力,他又伸出三个手指头补到:“三十年,我与日月神教教主有三十年的交情!想骗我?你还嫩了点!”
“想不到阁下与日月神教竟有如此深得渊源!”东方不败一脸地深信不疑,给足了独眼海盗面子。随后又蹙眉说道:“可是据我所知,日月神教现任教主今年才刚满二十三岁。”
“呃……”独眼海盗语塞,随即又悻悻地说道:“说错了,是日月神教教主他爹,他爹。”
“原来如此。”东方不败依旧没有点穿,一脸地似笑非笑。
独眼海盗被他看得心虚了,连忙又补到,“老东方还有个儿子嘛,我上一次见他时小东方才这么点高。”独眼海盗用手比了一个到他胸前的高度,继续说道:“想不到转眼几十年,小东方都长成大东方当上了教主。那小子叫什么来着,东方……东方……”
“东方不败。”东方不败非常好心地替他说完。
“对,东方不败……”蓦地,独眼海盗瞪大眼盯着东方不败,“你……你……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东方不败。刚好与日月神教教主同名同姓还是同一个人。”东方不败笑容可掬。
呃。独眼海盗尴尬地无以复加。不要这么巧吧……
这时,一个海盗小弟在独眼海盗耳旁嘀咕一阵,独眼海盗先是面露惊恐,接着狰容失色,最后面如死灰。片刻后,独眼海盗忽然像中了邪似的特深情地大喊一声,“贤侄啊!”
东方不败立时满脸黑线。不跟日月神教攀亲戚他死不瞑目是不是。“我没听说过我爹生前还有把兄弟。”东方不败道。
“你当然没听说过,我们是死后才结拜的嘛。”
“……”这个他就真的无话可说了。“原来前辈是借尸还魂特来人间救小侄的,失敬、失敬。”东方不败说得一本正经。
独眼海盗笑眯眯,哥俩好地拍了拍东方不败的肩膀,相当之豪气云天地说道:“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旁观的一干海盗顿时满脸黑线,老大你也太没节操了吧?!要攀亲戚也不用把命给赔进去啊。你是借尸还魂,那我们是什么?诈尸不成?
‘认亲’完毕,东方不败自然就成了海盗船的上宾。
“贤侄啊,你和你爹真真是一点也不像。”说完,独眼海盗拿起大碗灌下一碗酒,用袖子擦了擦嘴,道:“你爹长得那么粗犷,你却这么斯文。真奇怪。”
东方不败正狼吞虎咽,忽闻此言,立即把鸡腿从嘴边撤走,道:“你真认识家父?”
“当然认识,我们是把兄弟……”见东方不败朝他翻白眼,独眼海盗讪讪地笑了两声,改口道:“在我还不是海盗的时候,见过你爹一面。那时候他与魅月仙子,哦,就是你娘,横闯紫禁城,大闹金銮殿。那气势,简直比我当年在天门关外单枪匹马横扫千军时还威风!”
紫禁城?金銮殿?东方不败眉宇微蹙,又问:“他们为什么闹金銮殿?”
“还不是因为月贵妃……”话说到一半,独眼海盗忽然止住了,脸上露出悲愤之色,操起大碗泄愤似地灌下一碗酒,将碗重重地搁到桌上,发出一声巨响。“红颜祸水!”他恨恨地说。说完又灌下一碗酒,道:“你慢慢吃,我出去一下。”
东方不败压下心中的诸多疑惑,淡淡道:“请便。”
独眼海盗离开后,东方不败也没有了胃口,心头一直萦绕着‘紫禁城’、‘金銮殿’、‘红颜祸水’这些字眼,心情莫名地沉重。
贾襄在渔村住了将近半个月,始终没有头绪。除了派人沿着海岸线搜索之外,别无他法。
渔村又有船要出海了。听到这个消息,贾襄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随船出海。
四大护法一听贾襄要出海,立即表示反对。“海上风浪大,夫人你又有身孕在身,不宜出行。”大护法道。
二护法重重点头,“且不说颠簸之苦。万一遇上雷雨天气,还有可能翻船。”
四护法生怕轮到自己时又词穷了,立即说道:“还会遇上鲨鱼,鲨鱼会吃人。”说话时手舞足蹈地,脸上还配着他想象中鲨鱼吃人时的夸张表情。
三护法受不了地白他一眼,对贾襄说道:“还是让我们跟船出海吧。”
“是啊,让我们四个去效果也一样。”四护法再次积极发言,声音很是心虚,生怕又遭人白眼了。
贾襄似乎压根没听见他们的话,对红豆说道:“准备行装,明天出海。”
红豆闻言脸刷地一下白了,一脸怕怕地说道:“小姐你还要去啊?你没听见北公子的话吗?鲨鱼是会吃人的!”
“我没说要带你去。”
“啊!”红豆尖叫一声,“小姐你不能又抛下我!”
“你不怕被鲨鱼吃掉?”
“呃……怕。可是,可是……”可是怕也要去啊。想到自己将要成为鲨鱼的食物,红豆不禁悲从中来。只怪当初年少无知,跟错了主子。如果有来生,她一定要抢在主子前面投胎,将主子脑中那些异于常人的思想扼杀在摇篮中。
贾襄见红豆一脸壮士赴死的悲壮,好笑地抿了抿嘴,道:“放心,鲨鱼是不会吃你的。”
“真的?”
“嗯。”
“为什么鲨鱼不会吃我?”
“因为鲨鱼吃荤。”
红豆倍受打击,“小姐,人肉也是肉啊!”
“你的不算。”
“为什么我的不算?”
“你不用去收拾行装吗?”
“呃……要。”红豆默默回房收拾行装,嘴里还不忘控诉主子:小姐就会欺负人!
“你们也去收拾一下,明天与我一起出海。”贾襄道。
四人心知再多的劝阻都会被她直接无视,便不再多费口舌。
走出门外,四人一路沉默,各怀心事。
半晌,四护法忽然突发奇想,“不如我们抓个大夫一起出海!”
他的话让其余三人眼前一亮。“此法甚好。”大护法赞道。
四护法难得受到一次称赞,不禁有些飘飘然了,又道:“还要采购充足的补品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三人又是一番大赞。“老四,真没看出来你也是长了脑子的。”三护法道。
“还有接生婆!”四护法觉得自己真是太有才了,连这个也能考虑到。
东南西三人却是满脸黑线。“你以为我们要在船上过年吗?”小教主现在才两个月,他再怎么继承家族‘优良传统’过分活跃,也不可能这么快出生。
四护法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悻悻地说道:“有备无患嘛。”
三护法翻个白眼,“你果然还是没有长脑。”
“他要是长了脑能排在你后面吗?”二护法调侃道。
“那倒是。”
东南西三人边聊边往镇上走,留四护法一个人在身后仰天长叹。
言多必失啊言多必失!
其实,他真的觉得带上接生婆比较好。教主家个个是怪胎,谁晓得小教主什么时候会冒出来啊。
东方不败在海盗船上呆了两日,却什么事情也没有打听出来,只知道那个独眼海盗就是这艘海盗船的船长。至于他的真实身份无人知晓。但是东方不败从他初遇那日的言谈间可以猜到,他一定与自己的身世有着莫大的联系。
东方不败原本对华子清的话并不太相信,也早已下定决心,不管亲生父母是谁,都与他没有关系。但是这一次在茫茫大海中遇到这个与他的身世有关的人,让他忍不住想去一探究竟。离真相越近,就越想靠近。这大概就是他此时的心情吧。
海盗船航行的很慢,没有固定的航线,东方不败问过独眼海盗这艘船要开往哪里,得到的回答是——不知道。
“因为我们迷路了。”这是独眼海盗的解释。
东方不败听到这个解释时,杀人的心都有了。连路都认不清,还当什么海盗!
“你知道中原在哪个方向吗?”东方不败问。
独眼海盗站在桅杆旁,瞭望远方,摇着头特淡定地说道:“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东方不败有些无力地问。
独眼海盗想了想,道:“太阳从东边升起,从西边落下。”
东方不败嘴角微抽,咬牙切齿:“还知道什么?”
“海上的风半年朝东南吹,半年朝西北吹。西北方向有一个岛,如果运气好,我们最后会被吹到那个岛上去。”
“如果运气不好呢?”
“等到明年上半年吹东南风的时候,再吹回来。”
闻言,东方不败的额角已有青筋暴出来了,黑着脸道:“如果到时候运气再不好,是不是要被西北风再吹回来,如此反复?!”
“哇,一点就通,贤侄你很有慧根嘛!”独眼海盗一脸佩服。想当初他在海上来来回回被吹了好几个春秋才摸清东方这其中的规律哩。“只是我的运气已经很久没有好过了。”独眼海盗望着远方说。
“……”看得出来。
独眼海盗收回视线又说道:“不过现在你来了,情况就不一样了。茫茫大海,我的船竟然漂到了你身边将你救起,这表示你的运气相当好。说不定,再漂几个月,咱们就能靠岸了。”
东方不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他知道自己的运气一向很好,但是碰上这么一船的倒霉海盗,再好的运气也抵不过他们周身那与日俱增的霉气。
沉吟良久,东方不败忽然跃到高处拉响警铃。
警铃一响,所有海盗纷纷来到甲板上,面面相觑,莫名其妙。独眼海盗则仰头看向东方不败,很好奇他想干什么。
见人到的差不多了,东方不败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从此刻起,这艘海盗船由我接管。”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我们有老大,凭什么由你接管?”
“是啊,我们有老大。”
“老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怎么回事,老大你说句话啊。”
东方不败静静听着众海盗的谈论,半晌,嘴角一勾,甚是气定神闲地说道:“这样说来,只要他死,我就可以接管这艘船了吗?”
一句话震住了所有人,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独眼海盗也楞了几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道:“贤侄,我们海盗都是粗人,听不懂你的玩笑话,你快别玩了。”
“我没有开玩笑。”东方不败忽然脸一沉,道:“我要接管这条船,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简直,独眼海盗也板起脸来,道:“我好心救你,你别太过分。小心我把你扔到海里喂鲨鱼。”
东方不败加重语气重复道:“我要接管这条船。”脸上覆盖着一层‘逆我者死’的寒气。
独眼海盗不高兴地说道:“看你斯斯文文的,怎么比我还强盗?!”
“你让他们听从我的指挥,你就是副船长。”东方不败大发慈悲道。
独眼海盗想了一会儿,最后决定退让。朝众海盗哈哈地笑了几声,然后说道:“我跟他爹关系好,他想当船长就让他当。”
众人满脸黑线,老大您这样让兄弟们很心寒啊!人家一句话就把你的船抢了,这事儿要传了出去,他们以后还有什么脸在道上混啊!
独眼海盗长叹一声,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有所不知,我这样做也是有苦衷的。”
众人闻言一齐看向他,有什么苦衷,给你解释的机会。
独眼海盗又叹了一口气,踌躇了几下,才道:“我打不过他。”
呃。众人瞬间石化。
良久,有人喊道,“打不过也要打啊!输人不输阵嘛。”
“是啊,老大,有我们给你助阵,怕什么。”
有人开始“吼吼吼”地叫,很快,所有人跟着一起叫。
独眼海盗头疼地拍了拍后脑,忽然大叫一声:“闭嘴!”
众海盗立刻噤声。
独眼海盗厉声道:“你们以为吼吼吼几下我就能变成打不死的小强吗?谁不服谁跟他打,赢了我让他当船长,输了就扔到海里喂鲨鱼。”
众人见头儿都这样说,顿时不敢再有异议。头儿都打不过的人,他们肯定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很好。”东方不败伸个懒腰,极慵懒地说道:“谁不服就自己跳海,别来打扰我。”语毕,进船舱睡觉。
一干海盗面面相觑,老大到底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才会半路救回个祖宗来供奉着?
面对众兄弟纠结的目光,独眼海盗尴尬地清咳几声,道:“散了散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不肯走,“老大……”
独眼海盗怒道:“连你们也想骑到我头上来吗?”
见头儿发火,众人立即散开。
手下一退尽,独眼海盗迎风抹一把辛酸泪,少壮不努力,一生当小弟啊当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