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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拈花拂水

正道十名年轻高手,魔道十名年轻高手,二十位天资过人的年轻一辈领军人物,他们之间的战斗无形中亦是正魔两道气运之战。

气运是种很玄妙的东西,凡是沾染到玄之又玄的命运大道,都带有某种神秘的属性。一个人的修为即使通天彻地,能与日月齐辉,却很难摸清自己的命数。号称神仙之流的高手,只能对未来有个朦胧的推演,无法把未来活在当下。

个人的命运尚且不能断定,大至整个珞珈界的兴衰,更非人力所能窥探。然而有理由相信,每一次发心向善的浴血奋战,总能为巍巍珞珈增加一丝走向兴盛的可能。

虽然仅仅是可能。

人世间最迷人的事情,莫过于执着的相信。相信仁义礼智,相信忠孝友悌,相信青梅竹马能够白头偕老,相信初心不改能够拨云见日……

别人如何苏谪管不着,至少他愿意相信。

当白凝霜以人道境一层的修为,不顾一切上台与他并肩战斗;当山水一程的故人们不约而同地齐聚于此;当珞珈界的樱花一年复一年,从未失约……如是等等,怎能不叫人相信,只要足够努力,足够善良,珞珈界必能再现诸圣辈出的盛世?!

十万里方圆的樱花海洋无声震颤,似乎感受到所有正道弟子心中的激荡。

“来罢。”姬幽龙朗声道,“在樱花盛开之际,总得为珞珈界做点什么。”

秦巨巨哈哈笑道:“不错,和同道比试太寂寞,还是与魔道切磋更痛快。”

圣魔书生昂首道:“孰正孰邪,只是一面之词。吾圣魔兼修,生死同悟,不住二边。但现在却要分个胜负方可。”

莫何点头道:“正是!”

现在已经轮不到苏谪、白凝霜和黄谛说话,他们三个的修为垫底,关于战术的安排还得以其余人为核心。

“师弟,你袖手旁观即可,他们当中两个人道境一层,整体实力绝对逊于我方。我一人打苏谪和白凝霜两个易如反掌。”圣魔书生信心满满。

莫何道:“让你去对阵他们二人岂非大材小用,还是把姬幽龙交给你去对付。”

顿了顿,莫何再道:“至于秦巨子就放着我来。”

两方各自商议作战之法,由于本次战斗并非生死之争,所以不得服用灵丹妙药以迅速恢复真元,只能靠自身吸收元气补充消耗。两方高手并非吝啬,而是舍不得这些优秀子弟的潜力被丹药掏空,过度依赖外在丹药绝非正途。

因而正道有朱回春,魔道有贾成先,两人所修皆是疗伤恢复的法诀,堪称两方的定心丸。

至于防御,正道有无鱼和孟羽,魔道有朱眸红娘和苏樵,当然几人可攻可守,还要便宜行事。

说到攻击,作为一场战斗最激烈的亮点,正道有姬幽龙、秦巨巨、墨雨桐、杨圣冰和吴丝丝,魔道有圣魔书生、莫何、张鬼、慕夜来、杜留白、蛊仙子。

剩下的苏谪、白凝霜和黄谛三人,他们能发挥多少作用难以揣测。

最后,关于如何判定一方获胜,除非某一方十人全部真元耗尽或重伤失去战力,否则战斗一直进行。即要把对方全部打趴下才行,不排除到最后有人韧性很强,能以一敌十……当然不太可能就是了。

有两方高手紧紧盯着,这些弟子想死都死不成,一旦某位重伤濒死,将会直接退出,立即救治。正魔两道可不敢失去其中任何一名弟子,他们都是有希望日后率领己方纵横天下的人物。

算来算去,魔道一方实力占优,慕夜来竟没分到某个明确的对手。

圣魔书生道:“慕兄尽可在后方以暮色弓干扰,对方若不慎中箭,战力立刻大损。”

一名在远处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破绽的弓箭手,还是闻名四方的“暮色邪弓”,正道十人自然想到这点,大感棘手。

无鱼慢吞吞地敲着木鱼,道:“诸位稍安,小僧来应付暮色邪弓。”

墨雨桐将信将疑:“你除了一副身板,哪有对抗暮色邪弓的本事?慕夜来又不会让你近身。莫非你要以肉身硬抗?”

无鱼被说得像是心虚,脸色发红道:“这个……小僧自有对策。”

墨雨桐摇头道:“不行,太冒险,还是我去牵制慕夜来。对方没人能抓得住我。”

姬幽龙道:“战斗局势瞬息万变,大家记得自己主要关注的对手,其余大可见机行事。我们就围绕朱回春战斗,只要‘悬壶济世诀’完好,我们就有持久战斗的后盾。”

苏谪和白凝霜的任务是自行发挥。两人郑重点头,心里沉甸甸。

终于议定,二十人再休整一个时辰,正是红日西沉之时,正魔两方的战斗一触即发。

慕夜来抬头看看天色,朗声笑道:“恰好薄暮将临,就由我的暮色弓开战罢。”

弯弓如满月,一圈暮色领域在暮色箭头四周形成,慕夜来体内真元涌动,宛若无尽灰尘弥漫在他的身边,淡淡细微的尘土将他周围的时空染得略深一丝,如同时光错乱,竟在暮色弓的领域内快走了一步。

随着慕夜来低喝一声,暮色弓箭快若流光,却诡异地无声无息,恍若一段被诅咒的光阴,凡是中箭之人皆会囚禁在内。

姬幽龙、秦巨巨等人刚要出手拦截,八百丈方圆内猛地天降火雨!

朵朵金色火焰从天而降,每朵火焰都由细小的金色文字组成,赫然是无数个六字真言。

佛门无鱼的领域——燃灯法雨!

无鱼的脸色被金色火焰烧得通红,他的心同样被烧得滚烫。从去年至今,日夜苦思冥想,他不就是为了练就破解暮色邪弓的方法吗?

每当想起那个黄昏,一道暮色弓箭差点射中墨雨桐,无鱼连做梦都会惊醒。他发誓,决不许暮色弓再在自己面前伤害别人。

当日,无鱼敲着木鱼去问师父慈音大师:“弟子以区区肉身,如何去破长弓流矢?”

慈音大师盯着无鱼半晌不说话,微微叹道:“你为何想破?”

无鱼无语,慈音大师遂不再问,拉起无鱼的手说:“无上般若,自有解脱之法。”

无鱼不解:“般若在手中吗?”

慈音大师摇头:“在,也不在。若只求破弓箭之法,为师可传你一式。可是,如何传你了断尘缘之法……”说到后来,慈音大师语气渐低,竟不得闻。

无鱼虽不听见,却知师父看透己心,只得断断续续敲着木鱼,直到慈音大师说:“你的大悲弥陀手中有一式‘佛陀拈花’,你练得如何?”

无鱼低头道:“弟子惭愧,并无甚解。”

慈音大师问:“可知缘由?”

“弟子惭愧,无从知晓。”

“弥陀金身能刚不能柔,大悲弥陀手亦是刚多于柔。大道则无刚柔,需刚则刚,该柔则柔。”

“恕弟子愚钝,如何能以金刚手,施拈花摘叶法?”

“虽是金刚手,汝心在拈花。”慈音大师轻声道。

无鱼面色通红,伏地叩道:“弟子愿独自拈花,求师父传我破箭之道。”

“你起来罢,为师传你一式‘拈花拂水’。”

……

身在火焰中,却是法雨降。无鱼霎时回过神来,“燃灯法雨”领域已经完全浮现,无鱼伸出右手作拈花之状,万千火焰如雨般在无鱼面前降落,某个恰到好处的瞬间,数不清的火焰在无鱼身前毫厘不差地连成一片金色水面。无鱼的右手快得幻影重重,极快却极其轻柔,拈花之手拂过金色火焰化成的水面,顿时荡漾起金色火焰的涟漪。

那只是一道道波纹,一种道的波动。但数百道波动叠加起来,则在无鱼的“燃灯法雨”领域形成一种难以言说的波浪,暮色弓箭破空飞到“燃灯法雨”领域中,原本直直射向苏谪的箭矢竟在金色火焰的波浪中扭曲了方向,身不由己地绕着无鱼飞转,渐渐消解掉箭矢中的威势,被金色波浪洗尽暮色的邪气,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跌落擂台,化作一团灰色尘土,重新归于暮色。

“这不可能!”慕夜来惊得目瞪口呆,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不相信。

仅以一只手拂动法雨水面,就能产生缠缚箭矢的波浪,将名动四方的“暮色邪弓”围困在内?

简直是神乎其技了!

无鱼脸色更红,眼眸亮得像两团金色火焰。

墨雨桐讶然道:“啧啧,你这和尚真人不露相啊!”

无鱼用尽力气笑得自自然然,道:“哪里,恰巧学会一招而已。”

姬幽龙笑道:“暮色弓箭飞到此处威力极大,无鱼竟能徒手化解,真是令人五体投地。”

无鱼道:“小僧偶得师父传法,今日恰逢时机,也算不负此法。”

墨雨桐拍拍无鱼肩膀道:“刚才看错你了,我道歉,你很厉害。”

无鱼连忙道:“哪里哪里。”

圣魔书生稳住心态,道:“我不信无鱼能轻轻松松化解暮色弓,他肯定消耗巨大,不可能无限制地化解掉慕兄的攻击。”

莫何扛着暗金色长枪,笑道:“无妨,我等且去一战。”

杜留白、张鬼、谷莺齐声应答,勾魂画指、百鬼夜行以及毒澜虫蛊应声而出,与圣魔书生、莫何一道,顷刻间激起一片樱花乱舞。

姬幽龙道:“我等且去除魔!”

巨阙剑、墨刀、墨血玫瑰刺、飘雪剑和秘银千丝鞭同时大放光芒,朝着魔道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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