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梦留痕’里出来时,俞曼仍然一脸好奇。
现在,她不再是那个心心念念复仇的女孩儿,更多地真情流露出来,那脸迷茫和专属于女孩子对神秘又神圣的爱情故事的向往,是掩示不住的。
或许牟远还会觉得她和其他女人一样,被那些真爱故事感动,而不知道因为俞曼同样失去了她的真爱,所以她的感触比别人更深刻,而绝不仅仅是猎奇了。
“真没想到你们认识,他们的故事是真的么?”俞曼仍然执着。
牟远淡然地笑着:“生命就是一个轮回,一转身可能就是一世,就是天涯,一别隔山隔水可能就是一辈子。谁也逃不开命运的安排。”
“哇,原来牟二少爷还是个诗人。”俞曼笑着打趣牟远。
牟远默然而笑。
‘长梦留痕’的对面正好有间咖啡馆,俞曼显然对娄思扬和‘长梦留痕’的故事意犹未尽,“我们去喝杯咖啡吧,我很想听听他们的故事,能成全我的好奇心么?这算不算窥探别人的隐私?”她天真的笑颜打动了牟远,牟远本来就很难拒绝别人,“应该不算吧。”他笑答。
娄思扬是牟远的挚友,艺术界才子,绘画天份极高,但事实上,他并不是以开这间画廊为生,他的身世也非同寻常,他的父亲娄明瀚也是商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只是这个儿子没有继承他的家业,成了一位艺术家。
娄思扬的爱情故事的确传奇色彩浓厚,据说是白家两姐妹同时爱上了他。白家是音乐世家,一心撮合耀眼的妹妹和娄思扬,可谁成想,娄思扬偏偏爱上的是妹妹,一个钢琴弹得极好的文静女孩儿。但争强好胜的姐姐不能接受妹妹夺爱,想尽办法从中破坏,几经波折,娄思扬和妹妹还是尽释前嫌地相爱。而那个疯狂地爱着娄思扬的姐姐,最终以自杀的方式诅咒妹妹和心爱的男人的爱情。这让他们之间的爱蒙上了一生都无法摆脱的阴影,更让女方家长为此反对他们在一起。可是,谁也无法阻挡爱情的脚步,他们还是想尽一切办法在一起。但一切就真的像被诅咒了一样,女孩儿怀孕的时候发现自己原来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如果生了这个孩子,很可能会要了她的命,而她自己也因为长期的压抑,病得很严重,一天不如一天,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拼了命也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在娄思扬极力反对下,女孩儿突然消失了,娄思扬痛不欲生背着画夹四处流浪,寻找爱人。
然而,当他终于找到女孩儿的时候,却没有赶上见她最后一面,而她给他留下的,是一张酷似她的小脸儿。从此,娄思扬带着女儿在西京开了这间画廊,‘长梦留痕’娄思扬认为那段爱情就像一个长长的梦,在他生命中留下无法抹去的痕迹。
“还好,他们还有一个爱情的结晶,也算是开花结果。”俞曼听完整个故事,轻轻地叹息着,联想到她和曲一峰,什么都没有留下的爱情,不禁觉得更加凄凉。
“嗯。你看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其实只是心底的痛从来不让别人看到而已。”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痛处,只是被藏在心灵的最深处,因为谁也无法代替你去痛。”俞曼忧伤的语调让牟远抬眼去看她,她一直给他阳光明媚的印象,从未见过她如此哀伤的表情。
“没想到你也有多愁善感的一面。”
俞曼耸了耸肩膀,“因为我是女人,女人大可自相矛盾不是么?”
这话说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牟远以为这个悲伤故事影响到了她的快乐,有些歉意,“还是多听听世间美好的故事吧,这样会让人充满希望。”
“可是,海市蜃楼般的希望让人难以忍受,不是么?”俞曼问得牟远无言以对。
随后,俞曼看似漫不经心地又问了一句:“你呢?你也有自己埋藏在心底的痛么?”
牟远敛去笑意,拿起咖啡喝着,“你都说了,每个人都会有,那里很脆弱哦,不能没事就去翻开来看。”
俞曼目光灼灼地凝视着牟远,这个男人真的太好了,风度翩翩,体贴入微,连拒绝都说得那么含蓄,他一定不会伤害任何女人,为什么季洁当初不爱他,而是爱上牟言呢?俞曼有些不懂了。
或许有时候,最爱的人总是晚到一步,谁又知道谁是此生最后执手皆老的彼此。
四目蓦然相对,谁也没有躲开,在咖啡的凝香中,淡淡地滋生着另一种情愫,只是他们都曾伤的太重,又都在刻意地掩埋着情感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