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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勇冠之心

行走道人似是在呓语:“勇冠之心啊。”

冼星魂的脚轻轻的踏了出去,这一刻的感觉是很奇妙的。心中的安定带着一种类似灵魂的东西从身体里轻飘飘的飞了出去,浮在半空之中,精神的感知告诉他,那是真真切切的存在半空之中。离体的那一刻周身的压力似乎相对而言减少了很多,时间空间缓缓的向着四周散开,让给了他足够大的静谧空间,那些堆叠起的空间成了褶皱。看到类似于自己灵魂这样的东西感觉还是很微妙的,他在细心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世界,听着世界呼吸之间的脉搏跳动。

脚踏在了虚空上,结结实实的,就像那里有着一座看不到的台阶,支撑着他的全部的重量。触觉的真实感将灵魂再次拉了回来。就是这样的,他站在了离悬崖一步之遥的虚空中。这一切恍若是一个梦,对于梦中的结果他丝毫都不感到惊讶,这是他的梦,结果他早已经知道了。灵魂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告诉自己,你成功了,现在这里是你的世界,你可以为所欲为。看着自己的灵魂告诉自己这样的事情,多少是有点怪异的。

身旁的空间急剧的发生着变化,从四面八方弥漫来了一层浓浓的雾,将世界染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没有光线的射入,可是这里却是明亮异常,就跟冼星魂自己的心一样,澄澈无比。或许这个也是虚妄,但是心里明白,再大的虚妄都会消失殆尽,因为他在往生,这段路叫往生桥。

明明只是踏出了这么一步,身后的一切全都消失了,仿佛这一步,便是咫尺天涯。这一步,将他送入到了一个白色的世界,一个未知的世界,一个全新的世界,这里的世界充斥着光明纯洁,他可以感受到这一点,用他的心,正在鲜活跳动着的心。

冼星魂没有任何的犹豫,再次踏出了一步。脚下突然变得透明,在透明之下流淌着一条澄澈的河,河名他不知道。冼星魂低头看,发现在河的那一侧,也有一个自己正在抬头看向自己。一模一样,神情也都一模一样。这就好像是,世界的投影。

“原来这就是自己啊,长得还不算太坏。”透明之下的另一个自己对着自己这样说。或许这一句话是自己本人说的,只是在这个奇妙的透明里,已经分不清哪一个是自己哪一个是河中人。真实与虚妄之间,也就紧紧的隔着这么一块透明吧。

冼星魂低头看了一下,便失去了兴趣。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悄悄的告诉他:“走吧,真实在你脚下。”

冼星魂抬步,又踏出了一步。那透明中的自己,微微的笑了笑,身下的河流突然急剧的流淌,那个自己闭上了眼睛,缓缓的沉到了河流的深处。透明变得单薄,最终消失。又成了白茫茫的世界,一尘不染。

远远的传来了一个好听的女声,一直在不停的叫着自己的名字。断断续续的,声音里边流淌着的是浓浓的温柔以及一种母爱。这样的声音冼星魂并不陌生,在昆屯时,每到夜深人静之时就能够听到这样的声音。他仰头看着漫天的星星。

星星说:“嘘,快躲起来,这是妈妈在叫你。”

汩汩的泪顺着脸颊滑下,一滴两滴,滴在了地上,在白色空间中响起清脆的回响。妈妈,一个陌生而遥远的代名词。那是距离这里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意识到达不了的地方。那里是一片朦胧的黑暗。只有在那隆冬的寒夜,单薄的衣服不足以让他入睡,彻夜难眠,处于边缘的淡薄意识才会到达那里,在黑暗外踌躇怅然,然后妈妈便会出现,带着淡淡的温暖,包裹着他的浅薄意识,沉沉的陷入熟睡。

还是踏出了那一步。也想要停留,只是心中的那一个声音说:“走吧,妈妈在前方等着你呢,很快便会见到的。”冼星魂不知道这个很快是有多久,但是他无条件的相信声音说的话。就跟他相信被人打了会痛一样。

那温存的呼唤带着不舍消失了。白雾急剧的变幻着,远远的传来了几声雷鸣,传到这里已经是若不可闻了,可是他的威严还在,直冲人心,怀着对天地的敬畏。在那个遥远的地方,一定是有着很大的雷雨吧。在那里,一定是末日,天地处于毁灭的边缘。

又走了几步,听到了海浪的声音,一波接一波的,冲击在耳膜上,夹杂着轰鸣的雷声。海浪的波动变了,节奏变快,气息变得暴躁不安。可以想像得到,惊涛骇浪席卷着冲向天际,深沉的天空弥漫着紫色的电光,雷鸣在其中不断的响起。一条浪尖上。孤独的立着一艘小船,它是那么的摇摇欲坠,弱不经风。任何一点小小的震动都可以使它粉身碎骨。冼星魂就在这样的小船上,看着末日般的景象,巨浪拖着他们送他们去往毁灭。

“唉,走吧走吧,都是虚妄虚妄。”声音又说,只是苍老了好多。

冼星魂一连的跨了几步,好像是要丢弃身后的一些可怕的东西。

白色空间安定了下来。白雾消散一空,冼星魂的前方出现了形形色色的色彩,急速的侵染着这样的世界。这个场景很熟悉,冼星魂见到过的,就在几天之前,福音之书降临的时候。

四周再次出现了那古老的吟唱声,低低的男音,带着蛮荒的气息。一群人跪伏在地上,真诚的向着前方祈祷膜拜着。

半空之中,烧灼着一团明亮的火焰,像是要灼烧尽眼前的一切。冼星魂站在那里,俯首看着众人的膜拜。金黄的瞳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不对,这不是自己,冼星魂蓦然惊醒,那种冷漠超出了自己,那不是自己。他望向远方的黄金瞳孔的男人,脸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那一双高贵的黄金色瞳孔。冼星魂与那人遥遥相望,冼星魂淌下泪,呢喃道:“吾友保重。”

“走吧走吧,快走吧。”声音变得孱弱不堪。

走了几步。天地突然暗了下来漆黑无比。冼星魂想到了那星空的虚无之处,也是这样的地方,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生命的温度。

在前方,有着一团妖艳的血红色,与这虚无格格不入。冼星魂信步走进了那里,是一块巨大的血色水晶,浓浓的血液在水晶表面流淌,但是没有腥味,没有杀戮,只有一种宁静祥和。血色水晶之中,卧着一只庞然大物。粗糙干裂的皮肤上,沁出浓浓的黑暗。隔着血色水晶都可以感受到那冰冷的黑暗。兽的肚皮在一起一伏的动着,就像是在熟睡。它还没有死。冼星魂这样想。

冼星魂盯着那兽的眼睛看,紧闭着,包裹着厚厚的鳞甲。突然,那兽睁开了眼睛,是一双白色的瞳孔,里边翻腾着冷漠的白色雾气。冼星魂的心好像突然被一双手抓住,呼吸变得艰难。肺叶在夸张的鼓动着,渴求着外边的新鲜空气。

冼星魂赶忙跑开了,远远的回头望去,那眼睛还是在闭着的,似乎一直没有睁开过。刚才的一切只是幻像。

心中有人在耻笑了一声,冼星魂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那不是声音,声音死了。他的心里出现这么一个念头,声音死了。没有悲怆,只是在这样的平述着。他知道的,声音死了。

冼星魂离开了这里。脚步踏下,周围的光景光怪陆离的变换着。时间仿佛加速了,扭曲成五彩的涂料向着身后飞逝而去。就像是穿越了时光隧道。他出现在了玉清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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