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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邂逅张女

到了工地,正好三点。

旁边单位和那远处坡头之上,“工人”业已到齐。义务劳动开始了。

众人边干边说边笑边闹。

干了约有半个时辰,文医生凑近我,低声说道:“怎么样,中午背完没有?”

我放下头,拍了拍胸脯,低声说道:“文叔,随便提问!”说话时候,掏出“双龙”烟,抽出三支,递他一支,扔给吴老师一支,自己一支。点上火,吸将起来。

文医生吸上几口,低声说道:“即是这般,提问一下解表的吧,辛凉解表药!”

我就竹筒倒豆子一般,背了出来。

文医生接着说道:“背一下开窍药吧!”

我想了一想,说道:“麝香冰片苏和香,菖蒲皂角忙开窍。共有五种,分别是麝香、冰片、苏和香、石菖蒲和皂角。”

文医生点了点头,说道:“补气药!”

“四参二白药黄芪,甘草蜜枣来补气。四参是人参、党参、太子参和西洋参;二白是白术和白扁豆;药是山药;黄芪就是黄芪;甘草还是甘草;蜜是蜂蜜;枣是大枣。共有十一种。”

“补阴药!”

“下列补阴药十六,二冬二甲玉石脊,莲合草精参三子,地黄熟用效不一。共有十六种,二冬是天冬和麦冬;二甲是龟甲和鳖甲;玉是玉竹;石是石斛;脊是狗脊;莲是墨旱莲;合是百合;草是蜜甘草;精是黄精;参是北沙参和南沙参;三子是枸杞子、女贞子和桑葚子;地黄是熟地黄。”

“不错!相当不错!背一下补血药!”

“当白阿胶何首乌,龙眼补血有神力。当是当归;白是白芍;阿胶是阿胶;何首乌是何首乌;龙眼是龙眼肉。共有五种。”

“中,中,补阳药!”

“这个稍多一些。沙海仙蛤益二补,肉淫巴杜紫狗脊,锁阳续断菟丝子,鹿茸虫草阳起石,补阳狗肾韭菜子。共有二十四种。沙是沙苑子;海是海龙、海马和海狗肾;仙是仙茅;蛤是蛤蚧;益是益智仁;二补是骨碎补和补骨脂;肉是肉苁蓉;淫是淫羊藿;巴是巴戟天;杜是杜仲;紫是紫河车;狗脊就是狗脊;锁阳、续断、菟丝子、鹿茸还是原来的;虫草是冬虫夏草;阳起石还是阳起石;狗肾是黄狗肾;韭菜子还是韭菜子。”

“行,行,背得不错!温里药!”

我一字不差背了出来。

“涌吐药!”

“这个较少,只有三种。涌吐药物不常见,藜芦常山胆矾通。分别是藜芦、常山和胆矾。”

“收涩药!”

“螵蛸豆蔻罂石脂,小麦山萸皮芡实;收涩药物二十一,二乌二根并七子。共有二十一种。螵蛸是桑螵蛸;豆蔻是肉豆蔻;罂是罂粟壳;石脂是赤石脂;小麦是浮小麦;山萸是山茱萸;皮是椿根皮、石榴皮和刺猬皮;芡实就是芡实;二乌是乌梅和乌贼骨;二根是麻黄根和糯稻根;七子分别是柯子、莲子、五味子、五倍子、金樱子、没食子和覆盆子。”

“中,中,外用药!”

“你们师徒俩在忙啥哩,叽叽喳喳的?”冯劭凑近,笑了问道,“我看你俩叽咕好大一阵子了,有啥好事儿说出来,大家都听听!”

我抬头看她一眼,说道:“叽咕什么了,啥也没叽咕呀?”

文医生弯腰拽一截树根,不想用力过猛,树根拽出来,带起泥土溅到冯劭一身。

“你这个老头,说你两句,有意见了不是?”冯劭扑打身上泥土,假怒。

文医生丢掉树根,“嘿嘿”发笑。

三组与五组之人一旁捡笑。

“有啥好笑的?又不是耍猴?”冯劭大声说道。

卞世荣接话说道:“比耍猴还好看,耍人看着颇有意思!”

冯劭说道:“你个卞世荣,下次见到李芳,小心告你状,就知道接鸡下颏!”

卞世荣笑了说道:“回娘家好几天了,你哪里见得到她的?”

李庆这一会儿坐了休息,听见说话,接了话茬,说道:“这么说来晚上没啥负担,完全解放了嘛!”

众人闻言发笑。

“出来看看录像,还是没啥问题的!”卞世荣笑了说道。

靳力析接话说道:“只是路可要认准了,录像厅旁边乃是‘红旗’旅社!”

听明白的笑了起来。

李院子扭头看了一眼,未说话。

众人接着干活。

我环视四周,见到没人注意,于是凑近文医生,低声说道:“文叔,最后那种尚未背出来,要不要背了?”

文医生装作伸懒腰,扫视一圈,小声说道:“背吧,小声一点,莫让冯劭听到,她那驴耳朵管用着呐!”

我掏出烟,让了文医生,点上火,吸了几口,低声背起来:“矾僧香丹黄宫房,红炉轻天四子象;斑蟾人中砒石竭,夜明升药外用良。共有二十六种。矾是明矾和皂矾;僧是密陀僧;香是松香;丹是铅丹;黄是硫磺、雄黄和藤黄;宫是守宫;房是露蜂房;红是红娘子;炉是炉甘石;轻是轻粉;天是天仙子;四子分别是:马钱子、瓦楞子、蛇床子和大风子;象是象皮;斑是斑蝥;蟾是蟾蜍;人中是人中白;砒石是砒石;竭是血竭;夜明是夜明砂;升药是升药。”

“嗯,背得好,一字不差!你这娃儿果然好记性,是个可塑之才啊!我原以为一个中午,你如何也是背不完的,哪里料到背诵这般熟悉,比我年轻时候,还要快上许多!好,好,确实不错!”文医生满脸自豪,双眼放光。

一股暖流,涌遍周身,上下里外暖烘烘的,直如腾云驾雾升天一般,以至于拽树根之时,明明已经拽出来了,我还在那里用力拽,结果身体失去平衡,跌了一个屁蹲儿。

吴老师、文医生看见了发笑。

我站起来,弹掉沙土,笑一笑,接着干活。

干上一会儿,复凑近文医生,掏出烟,递了,说道:“文叔,您曾经说过,背完这本书,还有更好的给我看,不是哄我吧?”话一出口,觉得有失妥当,想要改口,或是补充说明,又觉得无大必要,于是作罢。

文医生接了烟,拿树枝刮去铁锹上的泥土,挖了树根,低声说道:“你文叔我何时哄过你了?”

“那是,那是!”急忙掏出火机帮他点火。

“回去先把那书还与我,我再给你另外一本。不过,还是那一句老话:莫要弄烂了,莫要弄丢了,那可是无价之宝!”

“那是,那是,文叔你放心即是,无价之宝我定要保管好了,不会弄烂,亦不会弄丢,回去我即把《药诀》归还与您!”说话间帮他拽那树根。

终于收工了。

老姚夫妇和列为东夫妇,皆坐在门口;老刘老两口呆在屋内。与姚、列等人打过招呼,打开房门,进屋,拿起《药诀》,小心揣在怀里,好似厨师做好一个大菜,明知自己吃不上一口,仍要万分谨慎端着一般,出了房门,往后面走去。

老姚看见了,说道:“怀揣何物,那般小心?”

老姚女人笑了说道:“该不会是小姑娘的三角裤头吧?”

“球,若是那般宝贝,早就供起来了!”我边走边说,“大前天借文叔一本书,看完了,这会儿还与人家!”

列为东两口捡笑,不吱声。

来到后排文医生门口,敲门,推门,进屋,坐下。

文医生家人屋内坐了看电视。

彼此简单寒暄几句。放书在茶几上,伸出手来,冲着小娟娟说道:“来,来,娟娟,让叔叔抱抱!”

“叔叔没糖块,不让抱!爸爸有糖块,让爸抱!”娟娟说着歪倒在文二怀里。

文医生收起书,轻轻摩挲几下,说道:“你不让叔叔抱,以后叔叔有了糖块,自是不与你吃,送与别人!”

文叔这样一说,娟娟当时从文二怀里跳下来,跑来我跟前,娇声娇气说道:“让叔叔抱,让叔叔抱,叔叔日后若是有糖块,皆送与我吃,不可送与别人!”

我抱起娟娟,放到腿上,轻声说道:“娟娟听爷爷的话,是一个好孩子!让叔叔抱,亦是懂事了的!今后叔叔有了糖块,全部拿给你吃,一个不送给别人,好不好?”

“好,好,叔叔好人!”娟娟把脑袋贴我身上,显得十分可爱。

“大哥,怎不见嫂子呢?”我问加杰。

“你嫂子去街买豆腐,一会儿就回来!”加杰说道。

说话间,房门被推开,杨慧拎着塑料袋进来。看见我,说道:“乐秋过来了!”

“嗯,嫂子买恁多豆腐,有得二三斤了!”我看了豆腐说道。

“你可真是好眼力,刚好三斤!”杨慧说着,随手丢下两块钱在茶几上,而后拎着豆腐去了厨房。

娟娟看到零钱,过去一把抓到手里,攥得绷紧。

文医生伸手往娟娟要钱:“小孩子不能乱拿大人钱,知道吗?来,把钱给爷爷,爷爷替你保存,明天给你买糖块吃,听话!”

娟娟扭一下身子,小手背到后面,尖声说道:“爷爷净是骗人!上一回说给我买糖块,最后却是没买。我才不信你哪,骗人!”

文医生再要,娟娟就是不给。

文二看得不耐烦了,帮腔说话,叫娟娟拿出钱来,娟娟自是不肯。

文二过来,一巴掌打在娟娟屁股上,夺了钱,扔在茶几上面。

娟娟挨打,嚎啕大哭。

我欲阻拦,已是不及。

娟娟大哭。文叔、文婶慌了神,一边数落文二,一边拿起两块钱,哄这娟娟。娟娟只是哭泣。

加杰掏出五块钱,来哄娟娟:“来,来,娟娟听话,大伯给你五块,明天你去买糖块,不哭了,不哭了!”

娟娟一个劲儿哭闹。

我抱起娟娟,说道:“走,走,叔叔抱了你买糖块去!”抱起娟娟,往外走去。

文叔、文婶、加杰、加豪齐劝我莫要宠她,莫要给她买糖,太惯了她,反而不好。

我随便应一声,抱了娟娟走出去。

来到凌医生家小卖部,买了一包糖块,两包花生。娟娟拿了,吃到嘴里,破涕为笑。

抱了娟娟回来,文叔、文婶、加杰、加豪齐埋怨。文叔说道:“以后莫再买东西给她了!你那工资本就不多,又要顾及老家,每月剩得下几个钱?娟娟小,不懂事儿,不可宠她、惯她!由着性子,不是好事儿!”说着递烟给我。我接了,点火吸上,笑一笑,没说话。

文婶接话说道:“你这娃儿也真是,比加豪还知道疼爱娟娟,亲娟娟!娟娟,过来谢谢叔叔!”说着拉过娟娟,抱在怀里。

“谢谢叔叔!比了硬糖,软糖实在好吃,我最爱吃软糖,叔叔以后还要买与我吃,方是俺的好叔叔!”娟娟躺在文婶怀里,细声细气说道。

我笑了说道:“中,中,叔叔以后还买软糖给你!”

“买?再往叔叔要糖吃,我打死你!”文二说着比一个手势。

娟娟缩了头,钻怀深处。

文婶紧搂娟娟,说道:“看你那般模样,几乎吓坏了娟娟!你就知天天打,天天骂,若是似你这般,我同你爸天天揍你、骂你,怕是早把你打死了,哪里熬到今天了的!”说着抚摸娟娟头发。

“有事无事,不要总是打她,打骂终非良法,须得讲讲道理才是!”加杰低声说道。

文二低头,不语。

文叔抽烟,无语。

我低头看表,离7:30尚早。于是静下神来,吸着烟,同他们聊天、看电视。有心提及书本之事,又怕性急喝不得热粥,反倒惹文医生不高兴。就未提及。

杨慧厨房做饭炒菜。一股煎豆腐香气飘进正屋。

“去与小慧说一声,莫放太多辣椒,上火!”文婶对着加杰说道,说罢咳嗽几下。

加杰起身出去。

文医生欠一下身子。而后问我可否喝茶。我说不喝。他又自顾看了电视。

电视之上播放了动画片。这是娟娟之最爱,此刻她瞪大眼睛,盯紧了看,时不时“嘀嘀”笑上几声。然我之心思,全不在电视上面,我一心想着那本书。想它终是一本何样书本、何样无价之宝!很是希望立马拿到手,立马阅读起来,立马背将起来!只是眼前一切,仅是空想而已!

偷眼看那文医生,见他盯了电视,入迷一般,不眨一眼,时不时“嘿嘿”笑几下,身子随笑抖动。

真是奇了怪了!文医生以前从不看动画片,单对新闻感兴趣,但不知今晚为何紧盯了动画片,却是看个不停?道不成他是故意做作,摆样子给我看?道不成他压根儿就无所谓之“无价之宝”,只不过想要尽早要回这本书,故而出此阴招?道不成真的哄了我,拿我寻开心了的亦有可能!

不会,应该不会,绝对不会!文医生不是这般之人,他从未哄过我,从未拿我寻过开心,他是一个不折不扣之实在人!这一点比了老姚,确实强上许多倍。老姚多数时候,只是拿话语哄人而已,很少落到实处!是故判断一个人实在与否,看不得过程,仅看得结果。此正如评价官员好坏,不在其任上,仅在其任后。

可是今儿个却是为何?

老实人亦有不老实之时。难道文医生真的忘记了?可能,极有可能。上了年纪之人,多数健忘。以前听他讲过一件事,说是街南头有个老周,五十几岁,记性特差,很是健忘。一次领回工资,四百多块,拿信封装了,跑到街北头,全给了卖肉的王六,说是一年来买肉的钱。本来早该还了,只是手头紧,一直还不上。这会儿领了工资,全清了即是。王六再三说明,没有这件事情,他压根儿不曾卖肉给老周。可那老周非说买了王六猪肉,已是欠账年余,心中甚是不安,早该清帐了的。俩人于是撕搅半天。最后由旁人帮着回忆,老周最终想起,原是欠着别人家一套衣柜钱未还。而猪肉帐,却是压根儿没影儿之事。一切皆是老周健忘所致。难道文医生亦健忘,把这件事儿给忘记了?不行,须得提个醒儿。

我弹掉烟灰,干咳一下,说道:“文叔,如无别的事情,我回去了!”说着起身。

几个人转过脸来。

文医生说晚饭就要做好,在此吃饭得了,不需回去再费事了。我说不费事的,扒开火,一会儿就好了。说话间往外走去。

他等未加阻拦。经常串门,无须客气。

来到院里。加杰端了豆腐,从厨房出来。

“晚饭已经做好,不要走了,你一个人,费那事儿作甚?快回屋里,做着你的饭呐!”加杰手端饭菜,无法拉我。

“一个人,亦不费啥事,火扒开饭就好了。你们吃吧,我这就回去做饭!”三两步走出了院子。

转过墙角,一股无名怨恨涌上心头:由此看来,我确实被文老头给哄了,他在拿我寻开心,他根本不是健忘,乃是装蒜,目的只是尽早要回那本所谓《文氏药诀》,怕我弄坏弄丢了!哎,人哪,实在防不胜防!正所谓:山外有高山,人外有能人。本以为自己已够精明,谁知,比了文老头,简直就是苹果比西瓜,压根儿不是一档!他比我精明许多倍,亦高明许多!若要评分,他吃得了一百分,我仅得二十四分,尚不及其四分之一!哎,算了,算了,文老头够精、够滑、够狠、够辣!

老姚一家已是吃罢晚饭,屋内看电视。

我推出车子,锁上门。打算买一斤面条,或是两个馒头,再加半斤豆腐,回来拿盐、葱花凉拌,随便打发一顿即可。书未搞到,吃饭心情亦无。

家属院未装路灯,黑乎乎一片。脚下那路已是走熟了的,倒也无甚大碍。摸黑骑上车子,往外驶去。

外面大路装有路灯,只是光线昏暗。

刚骑到大门口,正要拐了车把上大路,不想迎头撞上一人,俩人车子撞在一起,我掉下车子,四脚朝天,躺在地上。

此人绝非院中之人!本院的此时回来,多走在大门右边,绝不会走左边。想到这里,我当时来气,正要骂他狗眼瞎了不是,突然借着路灯昏暗光线,看到那车把却是高高的,车把之上挽了一朵红绒花。再看边上那位,却是一位女性!看到这些,我当时就蔫了。一肚火气没了踪影,只有自认倒霉。于是站起来,扶起车子,说道:“实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撞了您的车子,不知可否撞坏?您可否受伤?”有心拉她一把,又怕孤男寡女,万一被人撞见,却是说不清楚,且落下口舌!遂袖手站着。

那女子似是有意等我拉她,后见我袖了手,只得自己爬起来,扶住车子,怯怯说道:“是我未看清道路,撞了您,该是我说对不起才是,没撞伤您吧,没撞坏您的车子吧?”尴尬站住,不知所措。

我一边摆弄车子,一边偷眼扫视这位:长发披肩;大眼;不圆不方的脸,白净;小口,双唇红鲜,涂抹唇膏;上身穿一件浅红色手织毛衣,下身穿一条深蓝色牛仔裤,脚蹬一双黑皮鞋,打了鞋油,闪光。扫视完毕,心里说话:乖乖,这下可好,不撞白不撞,撞了不白撞,敢情撞上一位大美人了!人家不找我麻烦,已是万幸,我哪里有胆量找人家事情?再个说了,男不斗女,更何况大美人?我如何不可同她斗了。这样想着,推起车子,说道:“我这车子,本就一个二手货,颇耐摔打,没啥事儿!不知你的咋样,可是摔坏了?”

美女冲我一笑,说道:“俺这车子亦非新车,不会有甚事情。真是对不起,撞了您的车子!”牙齿如玉,闪光。

两个人,一男一女,说话久了,被人碰到,不是好事儿。于是推了车子,边走边说:“也没什么,也没什么!”心中却是巴不得多聊几句。

美女轻声说道:“既是这般,您请走好!”

回头看时,美女已入黑暗之中。怅然若有所失,轻轻叹息一声,骑车而去。

街上面条、豆腐皆已卖完。只好买回两个馒头,顺便捎上几棵大葱。

放好车子,正要开门,看见门上粘张字条,仔细看时,写的是:速来,有事加杰当时愣住。反复看了七八遍,不知其何事催促。心里揣摩:该是文医生家里,豆腐炒得过多,一时吃不完,要我过去帮忙处理,亦有可能!也好,免得生嚼大葱,这种天气,生吃大葱有点偏凉。

想到这里,放了馒头、大葱在厨房,锁好车子,转身朝后排走去。转身时候看见老姚门口停放三把车子,两把是老姚夫妻的,却是多了一把出来。以为他家添客了。走近一看,心里一惊,但见那车子不是别的,正是方才撞我,或者说是我撞的那一辆:高车把,车把之上挽一朵红绒花。难道事情如此凑巧,亦难道冤家果真路窄?哎,算了,想的再多,亦是无用,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多想徒增感伤!还是先去文医生家中,探个究竟,顺便弄点豆腐吃来再说!

进屋坐下。

文医生家中晚饭接近尾声。

文医生示意我坐近一点。

文二让出一些位置。我挨近了,坐下来。

“还没吃晚饭吧?”文医生吃了说道。

“刚刚买了馒头回来!”我一边应声,一边看了电视。看电视同时,拿眼四下里快速扫视。一眼瞥见茶几上放着一本书,却是看不清名字。心里说话:莫非是文叔提及的那一本?那一本无价之宝?这样想着,心跳顿时加快许多,手脚微微颤抖。为免出乱子,我忙稳了稳神,竭力控制自己。

“那就在这儿吃吧,汤亦多,菜亦多!”文叔说道。

文婶、文大、杨慧、文二一齐帮腔。

我这人,颇是奇怪,估计《毛选》读多了,只知一味坚持“自力更生”,他等亦不再多说什么,由着我这般做去。

文医生咽下一口菜,顺下一口汤,转而侧身从茶几上拿起那本书,递给我,说道:“此书你拿回去,放好了;馒头你拿过来,就着这些菜,随便吃一些算了,不要再忙乎了,去吧!”

文婶等人朝我笑笑,让我速去速回。

我双手接过书,声音轻抖,说道:“中,中,就听大家的,我速去速回!”说着转身外走。

“快点回来,菜都要凉了!”文二说道。

我抱紧宝书,一溜小跑,不时扭头看一下,生怕文医生一时反悔,追上来要回书去,我空喜一场。回到门口,轻轻转开房锁,而后轻轻关上房门,拉亮电灯,捧金持玉一般,轻轻放在桌上。

心口“咚咚”跳个不停,呼吸稍显困难。定了定神,长吁几口气,慢慢坐下来。双手抚弄书本,细细审视起来:书名乃是文氏汤诀毛笔书写,隶体书法。下附一行小字,写的是:共二十章,计一百二十首掀开一页,乃是书序,仍是正楷字体,写的是:观之古时医书,汤方多以绝句形式写就,读起来虽顺,盖只求押韵,忽略求本,以致词意多有变动,影响至理解。今变更以求新颖,求新不致误本。遂自编此诀。共计二十章,壹佰贰拾首。甚易上口,更利记忆。早日记之,造福于民。

是为序。

癸丑年春于池县卫校再掀开一页,却是一张纸片,写了这样几个钢笔字:内容较多,边录边记,方为上策。

1996年元月2日晚揉了揉眼,以为看花了,仔细再一看,日期如故,方知是文叔刚刚写下的。就笑了笑,而后大致看了几眼正文,复又合上,仍旧藏到床板那里。藏好之后,关了电灯,轻轻打开房门,听了听动静,复轻轻锁好门。去到厨房拿了馒头,一溜小跑,来到文医生家中。

“莫再耽搁了,饭菜将要凉了!”文叔说道,“小慧,你去热一下汤!”

“不用热了,凉一点吃着较顺!”我拦着杨慧。

杨慧冲我笑一笑,端起汤出去了。

“那书我已经放好了,保证不会有事!”看了文叔说道,激动得双手发抖。

“你慢慢看,莫要心急,关键要得吃透,吃不透不行!”文叔说道。盘中菜都是你的,莫让剩下!”文二低声说道。

我点下头,吃馍就菜。

汤很快热好。

于是吃馍就菜喝汤。

菜炒得香,米汤熬得亦香。

文医生一家专了心看电视。

新闻联播开始了。我边吃边看。不到十分钟,全部清扫干净:馍光菜净汤干。帮了杨慧收拾东西。杨慧说她自己收拾。加杰亦说让你嫂子收拾得了。我于是抹了抹嘴巴,掏出“双龙”烟,抽出三支,文叔一支,文二一支,给加杰,加杰不抽,我自己一支。然后烟盒丢到茶几上面,点火抽将起来。

文二点了火。拿起那盒烟,丢到我怀里,笑了笑,没说话,接着看电视。

我亦未说话,收起烟来,装入口袋,继续看电视。

文叔、文婶专心看着电视,不曾察觉。

肚子的问题业已解决。我却是无心看那电视:屋内那本书,方为最吸引人的。此好比美女,人看见了,总要盯紧了看了一般;又好比红烧肉,叫花子遇上,恨不得连碗生吞了。此谓之“吸引”。“文氏汤诀”如何亦好过美女与红烧肉。搁在平时,美女求之不得,红烧肉亦是求之不得。可这会儿,那书乃求之不得之不得,如我之第二个生命,乃是我心甘情愿为之付出一切之圣物!我可以忘食,可以废寝,和书呆在一起,无怨无悔。书是我的精神支柱,生活动力。没有书,一切都将停止,一切都将消失,美的将变丑,白的将变黑,黑暗取代光明,后果不堪想象。拥有书,丑的欲变美,黑的欲变白,黑暗变成光明,前景无限美好。

我这样想着,眼睛盯了电视,心早跑回屋里去了。

这个时候,有人敲门。

文二起身开门。门半掩着,未全打开。

“乐秋可否在这儿?”一个声音说道。

“进来看一会儿电视再说!”文二说道。

那人未进屋来。

“是老姚,”加杰凑近了,低声说道,“要不要应上一声?”

“不知他有何事?”我低声说道。

文叔、文婶同老姚打个招呼,让他进屋坐,同时看了我一眼。

我使一个不明不白之眼色。

外面老姚急急说道:“不进去了!有一点急事儿找他,已是7:30了,不知他去了哪里?”

“咋了?有啥急事儿?”文婶说道。

“他嫂子找他有点事情!”老姚外面说道。

闻听此言,我周身一颤,心里说话:这下完了,书还没看上,老姚又来添乱子了,说不定是为媳妇一事,过来寻找于我。估计那个张大妮已经来了。想到这里,周身又是一颤,心说:糟糕,弄不好大事不妙,方才看到老姚门口多出一辆车子,正是大门口撞架的那辆,那女的莫非正是张大妮?我的老天,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媳妇尚未说上,倒先撞上了架,实在滑稽了的!有心过去见上一面,又恐彼此难堪,最终落个不欢而散。若是不过去,人家已经送货上门,到手之物为何不要?即使不要,看一眼又有何妨?可反过来又一想:书才是真品,看书方为正事儿。再个说了,那书又非我所拥有,只是借来的。这会儿文医生心情好,正在高兴头上,糊里糊涂就把书借与我阅读,一旦明天或是后天,其醒过神来;或是遇上倒霉之事,心情变坏起来,找我要走此书,而我尚未及时看完,我上哪儿再找如此之“无价之宝”?那样岂不要后悔终生,落下千古憾事?不行,不能过去,今晚如何不可过去约会,还是看书要紧。可是不过去,总要想一个办法才行,不能就这样一言不发!总得有个交代。对,有了,使一个歪点子,即可万事大吉了!

想到此处,忙冲着门外大叫一声:“军哥,啥子关紧事儿?进来吧,看一会新闻联播再说!”

外面声音说道:“球,你在这儿呐,以为你又窜出去玩了!”说着进屋。

文叔、文婶低声发笑。

加杰让位给老姚。老姚站着没坐。

文医生转身拿烟。我抢先拿出来,每人一支。文医生扔烟到茶几上。

文婶起身放了娟娟在床上,盖好被子,自己亦脱掉鞋袜,坐到被窝里。娟娟“哼哼”几声。文婶轻拍数下,娟娟复又入睡。文婶于是一边拍了娟娟,一边看了电视。

加杰、杨慧打个招呼,回自己屋去了。

“有啥子关紧事儿?”文医生轻声问道。

“球,爱萍给乐秋说一个媳妇,是她们缫丝厂的,这会儿那妮儿过来了,我叫乐秋过去见个面!”老姚声音低低说道。

“咦,咋样儿?”文二大睁双眼,冲老姚大声说道,“多大了?”同时瞟我一眼。

不料文二声高,惊醒了娟娟,娟娟哭闹起来。

“你这个东西,就不会小声儿一点!”文婶训斥文二。

文医生扭头瞪文二一眼。

文二苦笑一下,闭口不语。

文婶复拍几下,娟娟止住哭,入了梦乡。

“走,走,咱快点回去,莫让人家久等!”我压低声音,站起来。

文二亦站起。却被文医生一把拽住,复坐回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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