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潇刚走出海天市火车站的出站口，一眼就看到了张凤清。张凤清还是那么胖乎乎的，也还是那么风风火火，一下子就扑过来抱住肖潇大呼小叫道：“吆喝！我们肖潇越来越漂亮咯！”
肖潇笑了笑说：“你也是啊。”
张凤清亲昵地掐了一把肖潇说：“我哪里敢跟你比啊？他们都说我越来越像韩红了。”
“像韩红好啊，我很喜欢听她的歌哦。”
张凤清推了推肖潇，娇嗔地说：“他们是说我像她那么肥。”
肖潇笑嘻嘻地纠正道：“不是肥，是丰满。”
两人打了个出租车到张凤清的住处，海天市盛世家园小区。和张凤清同住的还有一个操河南口音的大姐，她笑着问张凤清：“小张，又来新朋友了？”
“嗯。”张凤清看看肖潇，又看看大姐说，“这是我同学肖潇，这位是顾大姐。”
肖潇朝顾大姐微笑着点点头：“顾大姐你好！”
顾大姐握住肖潇的手，笑眯眯地说：“你好你好！欢迎一起加入‘纯资本运作’事业。”
肖潇握住顾大姐的手，心中顿生疑窦：她刚才说什么来着？“纯资本运作”？
张凤清赶紧解释说：“哦……顾大姐是说欢迎你加入我们房地产公司，我们最近在运作一个资本运作的大项目。”
顾大姐这才知道张凤清肯定事先没有告诉肖潇，也是靠骗过来的，就赶紧改口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是一家大房地产公司，生意做得大得很呢。”
肖潇看着两人极其不自然的一唱一和，心里更加纳闷：她们搞这么神神秘秘干吗呢？
第二天，张凤清说带肖潇去公司报到。说是公司，其实也是同一个小区的另一套住宅而已，与张凤清的住处相隔不到一百米。看到因为太多人出出进进而显得很拥挤的三室一厅，肖潇觉得很奇怪，心中马上产生一连串的问题：房地产公司怎么会在这么个住宅小区里呢？不是说是一家大房地产公司吗？办公室怎么只有一套住宅而已呢？人家房地产公司一般都是在高档写字楼的呀？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来来往往的？
张凤清指着那些出出进进的人说：“这些都是我们公司的人。”
更让肖潇觉得奇怪的是：这些人男的都一律打着领带，无论男女见面都要握手甚至拥抱——既然大家都是公司的同事，怎么还老是握手拥抱啊？这到底是什么企业文化啊？
正在纳闷之际，张凤清带了一个身材高大、操东北口音的中年男子给肖潇认识，说这是马总。马总握着肖潇的手说：“我叫马伟，马到成功的马，伟大事业的伟。你叫我马总就行。”
肖潇微笑着说：“马总你好，我叫肖潇，第一个肖是小月肖，第二个潇是潇洒的潇。”
“好名字好名字，加入我们这个事业，你将来就过得更潇洒了。”马伟使劲地摇晃着肖潇的手，笑呵呵地说，“肖潇小姐以前是做什么的？”
“上班啊。”
“多少钱一个月工资？”
“3500，年终还有些奖金。”
马伟笑着问：“那你想不想3万一个月？”
肖潇心想这不是废话吗？也笑着说：“当然想啊？”
马伟说：“那好，你坐下来，现在我就来告诉你怎么赚3万甚至30万一个月。”
肖潇吓了一跳，狐疑地坐在马伟跟前，心想不是说是5000多元一个月吗？现在怎么又变成3万甚至30万了？难道自己真的是碰到财神了吗？
马伟打开笔记本电脑说：“我现在给你介绍的是一个叫作‘纯资本运作’的伟大事业，这个事业投资少、回报大，利润高得连你自己都不敢想象……”
肖潇打断马伟的话说：“不是说是房地产公司吗？”
马伟一愣，但马上回过神来：“是啊是啊，我们是一家大房地产公司。不过我们不是叫你来打工，而是叫你投资当老板，知道吗？只需花少量的投资，你就是房地产公司的股东了。”
肖潇被搞得云里雾里的，心想到底是什么呀？又是老板又是股东的。
马伟接着给肖潇讲解：“我们这个‘纯资本运作’运作起来非常简单，其实就是投资入股，每股是3300元，另外再交500元的管理费，一共才投资69800元，你就是股东了。因为这个行业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想投资的人太多，因此我们规定一个身份证只能一次性认购21股，机会不多，你想投资多一些也不行……你入股后的第二个月，‘纯资本运作基金会’就会自动返还你19000元，作为对你入股的奖励。接下来，你去寻找3个想投资入股的合作伙伴，你的3个合作伙伴同样投资入股69800元，他们每个人再去寻找他们的3个投资合作伙伴，这样就会1变3、3变9、9变27、27变81……这样一直滚动下去，你的投资团队就会迅速壮大，你一年半到两年就可以得到750万以上的收入了。”
这个天方夜谭让肖潇越听越觉得离谱，听来听去，她立刻意识到：这就是传说中的传销！这个“纯资本运作”的传销模式她早就在报纸、电视上看过不少，早已臭名昭著。想到这里，她心里紧张起来，心想没想到张凤清介绍的高薪工作竟是传销！难怪说传销都是先从自己的亲戚朋友下手，果真不假。想到这里，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盘算着如何逃离。
“……‘纯资本运作’事业是一个利己、利国、利民的多赢事业，我们通过运作‘纯资本运作’事业，不但实现了个人的财富梦想，而且还通过资本运作给国家的经济发展筹集资金，加速了地方经济的发展。国家为了加快发展江北省和海天市，现在给海天市的定位是‘国家优化资本结构试点城市’，其实这就是国家对我们‘纯资本运作’行业的高度认可……”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凤清不断地介绍人给肖潇认识，每介绍一个，对方就和她握手，甚至要拥抱，搞得她别扭得很。
张凤清还和另外几个人带肖潇去参观海天市，每到一处，张凤清都会指着那些高楼大厦说：“你知道吗？因为有了‘纯资本运作’，海天市才变得这么漂亮的。要是没有我们这个‘纯资本运作’行业，海天市根本不会发展得这么快。”
肖潇明知故问：“为什么？”
张凤清理直气壮地说：“海天市哪有这么雄厚的经济实力？工业和旅游业都不发达，其他产业也不行。海天大剧院、会展中心、体育馆、海天广场、人民会堂这些全都是靠‘纯资本运作’筹措的资金建设起来的，高档社区也是、旧城改造也是、管道燃气也是、街道拓宽也是，将来的地铁也是。要是没有我们‘纯资本运作’行业，海天市的发展步伐起码要慢20年以上。”话语间，她的脸上写满着自豪。
肖潇觉得好笑，更觉得不可思议，张凤清这个当年的高中同学、班里的学习委员，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第二天下午，张凤清说带肖潇去参加一个庆功会。庆功会在海天国际大酒店多功能厅举行，停车场停满了全国各地车牌的高档轿车，还陆续有车开进来，其中不乏宝马、奔驰、路虎等顶级名车，车上走下来的老板模样的人直奔多功能厅。宽阔的大厅里黑压压地坐满了人，至少都有上千人。
主席台上，马伟手握麦克风激情四射地进行着演讲：“非常高兴，来自全国各地的朋友今天能够相聚在这里，共同运作‘纯资本运作’的伟大事业。大家能够来到海天市真是一种福气！毫不隐瞒地说，现在的海天市可真是一块炙手可热的黄金宝地，很多人都在这里实现了自己的财富梦想！很多在金融危机中企业倒闭、破产的传统行业老板，通过运作‘纯资本运作’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拥抱了财富，甚至赚到了比以前更多的钱！下面让我们首先请出几个在‘纯资本运作’行业取得骄人成就的朋友分享一下他们的感受。”他环顾了一下台下，高声叫道，“让我们以热烈地掌声首先请出来自黑龙江的张明先生……”
在一阵夸张的掌声中，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子走上讲台，双手抓住麦克风受宠若惊地说：“谢谢马总给我一个上台的机会，谢谢马总给我二次创业的机会，谢谢大家的掌声……借大家的掌声，感谢我生命中的贵人——马伟先生！”
台下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掌声。
张明不停地闪着眼皮说：“我原来是开小厂子的，厂子抗风险能力太弱，在金融危机中关门了……正在我无所适从的时候，我遇到了马总，遇到了我生命中的贵人，他让我来海天市投资‘纯资本运作’事业，我连想都没想就来了。我来了一年多了，赚得也不算太多，也就700多万而已……我这人不善言谈，也不会说漂亮话，思想也比较单纯。反正吧，我觉得咱家的这个‘纯资本运作’就是好！就是好！借大家的掌声，再次感谢我生命中的贵人马总……”
张明的样子没差点让肖潇晕倒，都说东北人有幽默天赋，还真是一点不假，他那个滑稽可笑的样子就像被赵本山忽悠了的范伟。
在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过后，马伟进行总结：“张明先生是个豪爽性子，是咱东北人的性格。他的确不善言谈，也没有太多的言语表达，但他的‘纯资本运作就是好’这句话绝对是发自肺腑之言。他还有一句话说得很好‘思想比较单纯’。没错！先机往往都是被思想单纯的人把握住的。如果你老是胡思乱想，到最后茶都凉了……好！我们再请出来自四川的李英杰先生，掌声有请！”
这是一个骨瘦如柴的中年男子，他如果是走在街上，估计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他倒是个善于煽动现场气氛的高手，一上场，就像明星一样挥舞着双手歇斯底里地喊叫着：“掌声在哪里？！左边的掌声再热烈一点！右边的掌声再热烈一点！前面的掌声没有后面的热烈！后面的掌声没有中间的热烈！来！前面的、中间的、后面的、左边的、右边的掌声一起拍起来……”
有了前面张明的现身说法，和现在这个瘦子的催情，会场里的人已经像是喝了酒的疯子，拼命鼓掌的同时，还不断地发出尖叫，很多人甚至已经站起来，把手举过头顶鼓掌。
李英杰这才满意地说：“对嘛，对嘛！这才像是我们‘纯资本运作’的精英嘛！”他朝台下鞠了个躬，大吼一声，“各位朋友、各位老板，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早上好！”
肖潇差点被这一声巨吼震破耳膜。心里觉得奇怪：明明是下午，瘦子怎么说早上好？
旁边的张凤清凑到肖潇耳朵边小声说：“早上好的意思就是说：早一点上高级别，早一点成功。”
肖潇恍然大悟：原来是暗语啊！
李英杰眉飞色舞地说：“我来自天府之国四川，在传统行业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老板，在金融危机爆发之前，我的企业年利润也有个三四百万。金融危机爆发后，我的企业举步维艰，最后我干脆关掉。正在我一筹莫展之际，我的朋友介绍我来海天市运作‘纯资本运作’这个生意。刚开始我还不怎么相信，以为这是骗人的，因为我在报纸上看到过一些报道，说这是传销。当时我朋友就说，你不要相信那些报纸，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过来看看再说，如果你觉得合适你就做，不合适你随时都可以走人。我当时抱着好奇的心理就来到了海天市，我了解过以后，觉得这是个很有前景的生意，我就毫不犹豫地投资了。现在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我的收入是以前办企业的两倍以上……朋友们，金融危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面临的观念危机。同样的东西，有的人看到的是商机，有的人看到的却是骗局，为什么？这就是一个观念的问题。我希望在座的新朋友不要犹豫，老朋友不要徘徊，新老朋友都不要错过，我们大家一起在‘纯资本运作’行业中实现财富梦想和人生的价值……好不好？”
台下的人们齐声高呼三声：“好——好——好！”
接着，又有来自甘肃、陕西、河南、云南、广西、湖南等地的几个自称在“纯资本运作”行业赚到了上千万的中年男女上台分享了自己的“发财经”。他们都无一例外地把这个天大的骗局鼓吹成世界上最大的馅饼，鼓动台下的人不要再犹豫，否则错过了发财的大好时机就后悔莫及。
马伟做最后的总结演讲，大汗淋漓的他不断地在台上上蹿下跳，手舞足蹈地说：“刚才大家听了几位朋友的分享，我想大家也应该有所感触。我觉得刚才四川的李英杰先生说的一句话很朴实，也很有道理：‘同样的东西，有的人看到的是商机，有的人看到的却是骗局，这是观念的问题。’没错，现在很多人都说我们‘纯资本运作’是非法的、是传销、是骗人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其实人家说什么不要紧，关键你自己怎么看待，你是听外面的人乱说呢，还是听我们这里已经取得成功的人告诉你成功的经验……没错，‘纯资本运作’行业现在还是在海天市等国内少数几个城市试运行，国家还没有立法，也没有向全国范围内公开大面积地推广。为什么？那是因为一个新生事物从诞生到立法、到公开推广是有一个过程的。首先要对它做一个试运行，经过社会学家、法学家以及经济学家对它的综合评价。如果它在试运行的过程中是一个弊大于利的事物，那么政府就会在萌芽时取缔它；如果它是一个利弊各占50％的事物，那么政府就会在发展中去规范它；如果它是一个利占到60％到70％的事物，政府就会在发展中去引导它；如果它是一个利占到80％以上，而且从业人员达到一定规模的时候，政府就会给它立法，立法以后也就会向全国范围内推广。你看现在的直销行业不也是走过了这样的历程吗？现在的直销行业就是过去的传销行业，1998年以前的传销是合法的，后来政府发现出了很多问题，就在1998年4月份取缔了传销，同时也慢慢规范直销公司的经营行为，2005年还出台了《直销管理条例》，将直销规范化、合法化，直销终于从灰色走向了阳光地带……对待一个还没有立法且在做试运行的高暴利项目，政府首先要根据它的风险性，采取‘低调运作、限制发展’的政策。否则如果全国人民都知道在我们这里有一个‘纯资本运作’项目，每个人通过一年半到两年的资本运作都可以赚走750万甚至上千万的话，那全国人民都会到海天市来淘金，如此一来，全国其它各省就会人走楼空，海天市也会人满为患。为此，‘纯资本运作’在海天试运行阶段，政府有关于它的一些负面报道其实是对这个项目的保护，也是政府宏观调控的一种手段而已。最近在各个媒体上经常出现有关于海天市‘纯资本运作’的负面报道，这就是政府觉察到这个项目在海天发展过于迅猛，势必会导致中国其它各省的人和钱流入海天太快，就会导致其它各省份的发展不平衡和其它各省份GDP下降等因素而做出来的调控措施，外紧内松，以此来限制‘纯资本运作’的过快和过滥发展，我们从事‘纯资本运作’的人对这些都习以为常……”
台下的掌声一浪高过一浪，马伟更加兴奋地说：“其实，海天市政府部门对我们一直都是非常支持的，只不过是暗地里支持而已。去年海天市委就进行了继续解放思想的大讨论，提出要‘思想大解放，抓住大机遇，促进大发展’。还提出领导干部要带头促进解放思想；要在营造变革创新的氛围上继续解放思想；要在推动加快发展上继续解放思想……要冲破旧观念、旧框框的束缚，强化勇于变革、大胆创新的意识。其实这就是政府在暗地里支持我们‘纯资本运作’行业，告诉各级部门要解放思想，放开观念，加快推进‘纯资本运作’行业在海天市的发展……我有很多朋友也在国内其它几个城市运作‘纯资本运作’行业，他们说当地的政府也是这样一种支持方式，表面上反对，暗地里支持……”
肖潇听着这话就想笑，虽说吹牛不用打草稿，但吹得如此不靠谱的牛皮，她倒还是第一次见识。明明是被政府执法部门打击、被新闻媒体曝光，却被他们说成是“宏观调控”。就连全国上下都在进行的“继续解放思想大讨论”活动，居然也被这些传销头目移花接木，用来给传销人员洗脑——想想真是让人喷饭。
有一点令肖潇不能不觉得惊讶的是：台下这些做传销的人，很多都是穿着名牌服装，开着高档轿车，住在海天市高档社区的。而且看上去很多人的确都是老板、退休的政府官员，或者是现任官员的官太太。和平时所说的传销就是吃榨菜喝白粥、扣押身份证限制人身自由、参加者都是大学生和普通打工仔完全是两回事了。她意识到：自己进入一个新型的传销窝点了。她记得有个在电视台工作的同学跟她讲过，现在有些花样翻新的传销专门就是盯准有钱人下手，特别是很多人头费几万元的传销，基本上都是忽悠老板、退休干部和官太太们去做。像海天市这种“纯资本运作”的传销，上次她在电视上看到公安局破获一个窝点，涉案金额达两个多亿。
肖潇一直在想：为什么这些人都这么轻易就上当呢？按理说，这些老板也好，退休干部也好，官太太也好，他们应该都是有头脑、不容易受骗的人啊？为什么就如此相信这个并不高明的传销骗局呢？想想无非都是贪念和金钱欲望在作怪。越是有钱的老板或退休干部，越想赚大钱，是“纯资本运作”的暴利神话吸引了他们。只要投资69800元，就可以至少得到750万的回报——这个世界上哪有如此暴利的行业？恐怕连毒贩和军火商都望尘莫及。他们甚至也知道，这可能是骗人的，但他们宁可信其有，如果不是也不要紧，反正才是投入6万多元，6万对于他们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钱，但万一是真的呢，那可是750万甚至上千万啊！传销头目恰恰就是掌握了这些人的心理，往往在短期内就能卷走数千万甚至上亿。另外就是传销组织洗脑的水平一流，以前她只是听说而已，如今亲身经历，才知道传销组织的洗脑术的确是全世界最让人恐怖的，可能令世界上任何一个邪教恐怖组织都感到汗颜。在他们这些人的心里，根本没有人格和道德可言，甚至人性都已经泯灭，在他们眼里，永远只有金钱二字，他们要做的一个动作，永远都是如何把别人口袋里的钱弄到自己口袋里……
想到这些，肖潇感到毛骨悚然，心惊肉跳，她不断地谋划着如何逃离这个地方。原本她想叫张凤清也一起离开的，但她看得出来，张凤清已经完全走火入魔了，你看她那手舞足蹈的样子，就像是疯人院跑出来的女疯子。她为张凤清感到可惜，张凤清以前在一家大型国企工作，工资也很高，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把积蓄都给了这些传销骗子。真是可怜、可悲！
想到这里，肖潇故意悄悄地问旁边的张凤清：“凤清你干吗不在原来单位工作了？你工资那么高，多可惜呀。”
张凤清不屑地说：“我有病啊？还拿那几千块钱死工资干吗呀！放着这里有750万不拿，我是傻瓜啊？”
张凤清的话更让肖潇觉得传销下线们的可怜和可悲，他们的血汗钱都被上线们大把大把地卷走了，却还对那些丧尽天良的骗子们感恩戴德，把他们当神一样顶礼膜拜。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是什么？就是对你进行精神控制。难怪恐怖分子能够利用人肉炸弹去进行恐怖袭击，不就是有精神控制吗？
想来想去，肖潇觉得自己得赶快离开这里才行，否则等张凤清他们叫她“投资这个伟大的事业”的时候，她该如何拒绝？如何回答？虽然他们并不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但既然她已经知道真相，就不想再面对他们。想到这里，她故意问张凤清：“我想去上个洗手间，这里有没有洗手间？”
张凤清一指门口说：“有，就在旁边。”
张凤清出了门口，马上乘电梯下了一楼，打个出租车走了。
过了20多分钟左右，张凤清的电话来：“肖潇，你在哪呢？”
“我回成都了。”肖潇平静地说，“凤清，你这个是传销，我以前早就在报纸上看到过这种形式的传销了。我劝你还是要回钱赶快离开这里吧。”
“肖潇你怎么就这么看不懂呢？刚才马总还在会上说，你难道没听到吗？那是政府的宏观调控措施！”张凤清生气地说，“你在哪？我去找你。”
“你不要找了，我已经到机场了。”
“肖潇，看来你真的是没有发财的命啊。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你难道还想继续回成都打工吗？”张凤清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在机场等我，我马上过去。”
“你不要来了，我已经买了机票了。”肖潇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关机。
肖潇哭笑不得，自己最近到底是怎么了？遭遇裁员、失恋，又被同学骗到异乡来搞传销——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她突然想到了“物极必反”这个词语，坏事到了极点，真的就会出现好事吗？如果真的是，那她的好事又在哪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