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内监一听说还有苦差事要安排给自己,立即将盘子里面的冷梅尴尬的送到了濮阳芷珊的旁边,濮阳芷珊刚刚还没有意识到送上去的是什么,这时候轻轻的掀开绿泥,一看竟然是失而复得的绿梅,这楚弓楚得的事情真是让她汗颜的厉害。
一时间羞赧的立即低头,完全不敢看御座上面气咻咻的皇上,而皇上也是失望的很,不看跪在那里的两个人。叶清桐在这几乎是真空的环境里面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景墨与濮阳芷珊,又看了一眼皇后娘娘。
皇后刚刚还是紧张,这时候意识到了风波已经过去了,这才开口劝慰一句,“或者是同样的……梅花……也未可知。”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皇上,大概是了。”叶清桐这样子解释一句,皇上刚刚看的仔细,这个冷梅是很具有审美效果的,从下面往上是分开成为一个树木的形状,也正是因为看上去美轮美奂这才让叶清桐折了下来……
“皇后。”皇上没有说其余的话,皇后立即知道自己不应该蚍蜉撼树,看起来自己的一句话也是杯水车薪了,只能也诚惶诚恐的跪在了那里,皇上看到委屈了皇后,拉扯一下皇后,皇后只能坐起来。绝口不提救护的事情,而这时候小内监已经迈着步子到了叶清桐的酒案旁边。
琉璃盏里面的酒空空如也,旁边的酒壶沉甸甸的,看起来是预备好的“牛饮”的量,就连酒杯也比平常人的大了一些,小内监何等的聪明绝顶不然也不会混到御前伺候,一看这情况不禁皱眉,但是踯躅了会儿还是握住了那把玉壶。
迈着小碎步到了前面……
景维的嘴角慢慢露出来一个微笑,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因为有了这样一个笑意而让个整个人冷厉了起来,慢慢的握住了拳头,然后慢慢的伸出了腿,拦在了小太监的必由之路上。小太监猝不及防,眼见景维的腿伸了出来,等到意识到,已经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前面。
这万分紧急的时刻,叶清桐立即回旋,看着酒壶直直的朝着皇上这边袭击过来,匀一匀鼓荡的真气,立即拦阻在了那里,然而有人更加是快的让人匪夷所思,一瞬间空气像是凝滞了一样,这人已经从远方不知道用什么身形降落在了御座前,在三分之二距离要砸在皇上面前的时候,顷刻间握住了玉壶。
玉壶里面那一线细长的明黄色酒液竟然也被收在了酒壶里面,是从酒壶的口收入里面的。
人人都没有见过楚瑾泉动用任何武力,除了这个人有一个魁梧而又有力的臂弯倒是从来没有人知道他还有这样的能耐,看起来也非泛泛之辈,到底几年的边塞生活让他绝非是浪得虚名。
白玉一般的手慢慢的将玉壶拖着平平的放在了酒案上面,酒壶放在了皇上面前的时候,立即声色俱厉的回眸。提高了语声,“还不快下去?”这个小内监知道这是救助自己贱命的讯号,立即溜之乎也。
大家都知道楚瑾泉戍边几年边境那些蛮夷从来不会过来搅扰,所有人都以为不过是运气好而已,没有想到楚将军真才实学过于厉害,这才知道国家与社稷是不能没有这样一个人的。
“好酒怎可浪费一点一滴,本就是来之不易的东西,皇上,还请喝一杯压压惊。”说着话已经流利的将酒液倒在了明黄色的九龙杯里面,天子的酒杯倒满了以后,他温润如玉的笑着,将手中的黄酒倒在了皇后娘娘的酒杯里面。
起先没有人觉得怎么样,但是这时候看到了酒色有点怪异,皇上这才轻啜一口,不禁只觉得舌头发麻,大骇,“这是什么酒?”
“回皇上,是绿蚁酒。”有小内监立即回答一句,晾在地上的景墨与濮阳芷珊也是不知道他们为何惊骇起来,由于跪地又看不到御座前面的众人在看什么西洋景,只能躬身努力的滩探头张望。
“绿蚁新醅酒,让这里伺候的内侍监总管过来。”皇上依旧是和颜悦色的,但是内务府的总管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虽然是过来的,但是手在颤抖。
叶清桐轻轻的退到了一边,心想楚瑾泉果然是一个好朋友,说了会在必要的时候出手相助果然是到了必要时候立即出手,她乐得做一个座上宾看着不言自明的局势,倒是景维紧张了起来。
地上的两人因为有了遽然的变故知道皇上等会儿气消了就一切过去了,只是跪着比较难熬。
“绿蚁新醅酒,讲究的是什么?”皇上并不看这杯酒,而是看着战战兢兢跪地的内侍监总管,内侍监总管早已经面如焦土,脸上骤然间掠过三五种颜色,不过很快还是归于一种莫名的苍白,“这。”
“讲究绿要凝如玉,杯如翠,火如红星。”回答的自然是叶清桐,这时候好像楚瑾泉也是看出来颜色不一般一样,立即露出一个疑惑不解的神色,看着杯盘厘米那黄橙橙的酒水,“这绿蚁酒何时变成了黄酒,黄酒讲究清澈,而这个酒看起来浑浊,莫非是送错了?”
疑惑之色骤然攀爬上了那张俊颜,眉宇轻颤,表示出因为面前内侍监总管失职的同病相怜,“你莫非是送错了?”
“奴才哪里有这么个胆子,这是……是……”内侍监总管左顾右盼了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像忌惮什么一样,不过很快就看向了酒桌上的一个人,众人的目光也是紧紧追随着跟到了他的身上。
维郡王眉宇微皱,惊澜从眸子里面一闪而过,但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看一看自己的酒桌与叶清桐酒桌的距离,显然是相隔不远的,轻轻的笑着走到了酒案旁边,先是一揖,这才风度翩翩从容的说道:“是往儿臣这里送的,想是送错了位置,儿臣与叶小姐的酒桌只是一个臂膀的距离。”
他很少这样子笑,笑的畅怀,望着前面哆哆嗦嗦的内侍监总管,内侍监总管好像是低等生物面对高等生物一样,瞳眸里面有了凄厉的惊澜,颤抖而又无可救药的低下了头。
“你送错了?”这样子问过了以后,内侍监总管只能立即磕头,请求饶恕,他早就知道皇宫里面人心反复,这个维郡王更是心狠手辣闻名遐迩,只是害怕的没办法。
叶清桐则是轻轻的笑一笑,大事化小,“皇上,不过是一杯酒而已,再去换过就是了。”
一看自己很可能不用承担连带责任,这个小内监几乎是喜极而泣看着救助自己的叶清桐,叶清桐则是完全没有那种上帝才会有的高傲,而是和煦的笑着,看着皇上,皇上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下去吧,以后不用在内阁伺候了。”
这人性命好容易包住了,自然是没有再次进内阁的打算,连连叩头屁滚尿流的走了,不过心里面还是感激叶清桐的,叶清桐很快就笼络了若干人,心里面也是开怀的很。
“既然这样,那就送给维郡王吧,小女倒是不知道维郡王是一个喜欢烈酒的人,这般的好酒莫要错过了才是。”亲自执壶送到了维郡王的身旁,景维依次看到景墨与濮阳芷珊一个个都着了道自食恶果,早就提醒自己事情需要做的滴水不漏,但是没有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自己终究也是败下阵来。
不免重新估量面前女子的能耐,她的能耐隐介藏形,但是偏偏在重要的时候可以表现出来常人所不能的厉害,轻轻的握住了酒壶,伸手风流倜傥的准备偷偷捏一下那皓白如玉的手腕,但是刚刚伸手,又遭遇了魔高一丈的尴尬。
那手灵活的如同游鱼一样,早已经抽了回来,他只能苦笑着,将酒壶握住了。
“小女不才,到底还是知道喝酒大碗的道理,维郡王,借着现在,还请维郡王让皇上不要动怒,让墨郡王与王妃起来吧。”这句话说完以后,景维这才明白了叶清桐要做什么,不动声色的笑着,但是眼光依旧是森冷如同浸泡在千年寒冰里面的宝石。
“父皇,儿臣恳求父皇既往不咎,让大哥起来吧。”这样一句话到底是掷地有声,皇上不假思索的挥了挥手,失望的看一眼跪在那里的两个人,“起。”
这一次倒是景维笼络了圣心,景维有一点儿感激的看着叶清桐,但是叶清桐却是有一点儿仇恨的看着景维,“维郡王,臣女敬你一杯?”
说着话已经将面前的一个碗倒满了,众人惊叹“好酒量”的时候才知道这碗酒乃是倒给肇事者景维的,景维不好推脱,只能苦哈哈的握住了酒碗,“这杯酒,小女子先干为敬。”将一个小小的酒杯里面乘着的一杯喝完以后,景维忍住了那种呛人眼眸的重度浓酒,喝了下去。
“王爷雅量,”看着景维杯子空空如也,叶清桐立即又是腕底翻花立即倒了第二杯酒,“自古以来就是好事成双,维郡王,请再喝一杯。”景维皱眉,有点儿不知所措,刚刚一杯酒已经让他不堪重负了,喉咙那里如同含着一枚生铁打造的薄薄刀片,很快就会喷出来一股火焰。
本以为已经完毕了,没有想到折磨接踵而至,只能握住了酒碗,“好酒,很久没有这么痛快的喝过了,真是好酒!”一边要表示出自己对于黄酒的兴趣,一边还要夸奖好酒,于是第二杯也是喝了一个一干二净。
等到喝完了以后,景维心想这一次应该是不会再有幺蛾子了,可是就在这时候,她的手又是将酒壶垂直放在了大碗上面,这第三碗酒干净利落的倒在了酒碗里面,“王爷既然是喜欢,那么小女再侑觞一杯,王爷务要推辞。”
景维重重的将酒碗握住了,又是极度不痛快的喝了一碗酒。叶清桐的眼眸里面有了一种胜利者才会有的奕奕神采,冷然的面对着看上去还是自然但是实际上已经酒意翻涌的景维,“那么,臣女就先归座了,王爷果真是海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