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的笛声化作无形的牵引,只片刻,周围的虚空终于开始动摇隐约变换着。
片刻后周围终于呈现出刮着大风的山坡,天上的云被风吹得四散,花草更是经不住的弯下腰。
我不自觉的感到有些冷,忍着张望一会儿后,果然见坡上出现阿水了的身影。
没想到她这时还只是个漂亮的小姑娘,若不是那眉宇间与现在吻合得不差一丝一毫的冰冷之意,还真是令人难以相信,眼前这个梳着小辫粉粉嫩嫩的七八岁小姑娘会是她。
此时的她容貌虽还未长开,但隐约便已能瞧出将来美得不可方物的影子,即使眼下穿着粗衣布裙。小柳和我一同张望站在山坡的阿水,只见她一脸委屈明明强忍着泪,却笑着看着天空。
我才发现她站的山坡下,有个人影骑着马快速的奔驰而过,留下一串黄尘。阿水望过天空后忍住泪水,又接着看向远处骑马离去的背影。一个美丽的身影忽然走到她身边,同样是白色衣裙,甚有气质不过眉眼处有几分岁月印下的痕迹。
阿水忽然转过身,小小的拳头握紧委屈道:“母亲!”
女人闻言,温柔的蹲下身来,慈爱的抚摸她的头发。
阿水的小手,指着已经骑马消失的背影方向诺诺问:“他是阿爹吗?”
女人摇头,哑着嗓子说:“不,他不是你的阿爹,他是族长的继承人,母亲配不上他。”
小阿水忽然不甘心的反驳:“可他却是母亲肚子里妹妹的阿爹!他不要我们!”说完垂下头,小小年纪的她低垂着分外美丽可爱的眉眼,又生气又无可奈何。
女人叹气的看着她,一手不自觉的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良久后怅然的牵着阿水的手转身离去。
我看得一阵唏嘘,原来这就是阿水心中的伤心往事……
在唏嘘的同时又明白了什么,心弦猛的一扯。照她二人刚才的对话来说,我大概听出,当年的族长继承人,如今的族长颜卓抛弃了阿水的母亲,也就是阿珠的母亲!
换句话说,阿珠是颜卓的私生女,也是颜琅同父异母的妹妹。
原来绕了这么一大圈,阿水之所以要我阻止颜琅与阿珠的婚礼,是因为他二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若真让他们俩在一起,不就是一出兄妹乱伦的悲剧吗?
我想阿水大概是碍于母亲的死和不忍妹妹伤心,才始终不肯说出事实,导致喜欢颜琅的阿珠越陷越深。
唔,此番要拆散他们,这到着实是个好借口。
我扯了扯小柳的衣袖:“我觉得这事好像非做不可了。”
小柳双手抱胸点头赞成。
窥探完这些时我们还并未出来,画面还在继续,转为此时阿水被选为圣女。与母亲分开后不久,她的母亲丧夫三年,却被发现怀有身孕。如此品行激怒了寨子里的族人,大家商定要将她活活烧死。
直到行刑那日,她也未曾招出谁是所谓的奸夫。
阿水母亲行刑那日烈日炎炎,空气里带着不安的严肃气氛,大着肚子被绑在木桩上的阿水母亲,没撑多久,便腹痛难忍的要生产了。
她哭着哀求族人许久,才赢得族人开恩允许她留下孩子,那是她能为颜卓做的最后一件事。
火场中间围起简陋的黄色帷幔,一个时辰后孩子终于出生了,阿水母亲望着那眯着眼的小巧的脸蛋,甚者不敢去抱抱她,便绝决的自行跑进火里含恨而去……
而当阿水气喘吁吁脚步踉跄的从人群里挤出来跑到刑场上时,难过得撕心裂肺的一声高吼。顾不得伤心,她只能强以圣女的身份,拼死保住母亲刚生下的妹妹。
众人虽然不依,奈何碍于得罪“神“的女人,就是得罪天神的戒条,只得做罢答应……
看到这里我竟叫我有些伤感,为这小小年纪丧母,又差点失去妹妹的阿水伤感,难以想象她以她当时的年纪是怎么独自撑起局面的,既要保存妹妹,又要忍住对抛弃母亲的颜桌的恨意直到现在。
小柳忽然提醒道:“差不多了,天快亮了我们出去吧。”
我点头答应悻悻出来,阿水还未醒来。
出了阿水的房间,便开始和小柳着手计划“拆散”颜琅与阿珠的姻缘。
他二人爱得难分难舍,阿珠为了颜琅不惜自杀更是不必多说,从前想到这些去拆散他们还深觉自己有些缺德,如今看来,我这到是为他们做了一件好事。
第二日,天气异常的沉闷燥热,我找到阿水时,她正在在圣庙后院的阴凉处煮茶。
我悻悻过去矮身坐在旁边,就着桌上的热茶递给她一杯,引出话题:“这么多年,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阿水接过茶后,闭目放在鼻边闻了闻,待睁眼时又放下:“我七岁被选为圣女,从此便住在这里修习术法,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
我暗叹还好这姑娘的性子,倒也不是太过冷淡的不易相处。这般冷漠,想来是心里太多压抑的情感和长年与世隔绝的缘故,独自将一壶茶饮尽后,也不打算跟她计较便起身离去。
出了圣庙门口,小柳在一处阴凉草地上等着我,怀里还抱着一只兔子。
我认出来那正是我前几日附身的小白兔,一时心中感慨的踱步走过去。
小柳惊奇道:“这兔子你认识啊?”
我伸手摸着小兔子的头笑笑:“当然认识,还熟悉得很。”
小柳可惜的叹了一声:“唉,我还高兴今晚找到加餐的野味呢,看来是空欢喜一场。”
我闻言警惕的接过兔子的:“你怎么有这么残忍的想法?”
说完瞧着小柳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暗自低了低头愧疚了一番,往日在修文山,我也的确也吃过不少动物,此刻这只兔子只因与我有一番恩情才格外爱惜。
小柳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善良的大小姐,你准备今天怎么去告诉阿珠那件事,还有两日便是她们的婚期了,你动作可得快点了。”
我郑重的思量一番,脑子闪过刚进这寨子里的情况,那时阿珠对我当时还是兔子的化身很是欢喜。
思及此处,不由得意气风发的笑道:“看好了吧,我就以兔子的形态去见她!”
小柳:“……”
……
由于这事儿人多反而碍事,所以我打算单独行动。
小柳乐得清闲的回圣庙,说是找阿水下下棋打发时间,我赞同的打算抱着兔子去找阿珠。
原本是想附身在兔子上直接去找她的,衡量的一番后觉得若真这么做,以兔子的四条小腿就算是蹦到天黑,也不一定到得了阿珠的住处,想到这些只得作罢。
于是我抱着兔子穿过寨子,沿路问阿珠的住处,一路上在心里不停的打腹稿,待会我要以什么样的方式接近她?
忽然出现在她房间?这好像不太符合常理。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口假装受了伤?恩,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青石为路黑瓦白墙的苗寨木楼为景,在族人瞧我惊讶的目光中,就着夕阳的余晖,我总算是找到了阿珠的家里。
阿水曾对我提过阿珠出生时,因为母亲的关系怕被族人排斥,在某日被她悄悄的寄养在一家世代务农的家里。
此刻我正站在这家农户门口。
这家农户实在修得淳朴低调,两进的四合院子,若隐若现立在院子外的几颗参天的大树下,此刻被金黄的夕阳余晖映照得重影斑驳。
虽然造型朴素,不过因最近要办喜事,现下屋里屋外挂着不少的喜字灯笼,与红色绸缎扎成的大花儿装扮,显得温馨喜庆。
我有些犹豫,觉得这温馨喜庆怕是要在我到到来下被摧残,这种当坏人的感觉实在是非常不好。
一番犹豫后我还是附身进兔子的身体里,一路小心翼翼的从篱笆缝隙蹦进去,由于我得为自己寻个留下的原由,便用障眼法在后腿上做出受伤惨重鲜血淋漓的摸样。
这伤痕做得叫我自己看了都不忍心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确定万无一失后蹦进里院,映入我眼帘的是是一棵与房顶差不多高的合欢树,树上开满了毛茸茸的合欢花,分明是洁白的花朵儿,却被夕阳的颜色染得暖暖得金色,有些还在微风中飞舞。
我脑子蹦出两个词语:“唯美,浪漫!”
叫我没想到的是这样浪漫吸引人的场景下,竟然有个一身耀眼绯红的身影,正在树下张开双手快乐的旋转。
及腰的墨法随着她的步伐一起飞扬,像是在跳舞又像是单纯的旋转,欢快的向眼前这棵合欢花倾述自己内心的幸福。
我朝着这个身影靠近几步,清楚的发现这个身影正是两日后要与她的心上人成婚的阿珠。天真小巧的脸庞画上此时了精致的妆容,美得竟然有些成熟的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