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芊依大汗淋漓拖着虚脱的身体从明月房间走出,刚一开门,正好迎上耶律无邪潋滟的眼神,他冷冷站在院子中,浑身散发着咄咄逼人的寒气,在朝阳下丝毫不觉得有多温暖。
他竟然在院子里站了一整夜,若是为我那该有多好,韩芊依心想。看到耶律无邪朝自己走来,韩芊依也摇摇晃晃走近,尽管疲倦还是挤出温暖笑容:“我已经尽力了,最多只能拖延三年,三年之后若再找不到解药,就是神仙也无能为力。”
“解药?是什么。”耶律无邪着急问道。
“锁阳,天下至阳之药,才能解她体内寒毒。”
“原来是这个,锁阳虽名贵却也不是没有。”耶律无邪面露喜色,虽只是一瞬,却也让韩芊依惊喜。
“我们平常见的‘锁阳’最好的也就几年还不足以解她身上的毒,她身上的毒需要‘百年锁阳’。‘锁阳’本就珍贵,‘百年锁阳’找起来更是难上加难。”
“即便再难本王也要把它找出来!”耶律无邪冷漠道。
“不过,还有...”
“怎么?有什么话你就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她从高处摔下,脑袋严重受损,恐怕一时不能恢复正常...”
房间内,耶律无邪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盯着明月,铃木铃仙候在明月的床前一脸忧色。
“老天啊,请你保佑我们家公主,公主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您老人家忍心看着她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变成傻子吗。”铃仙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说着。
“铃仙,你别胡说,公主怎么会变成傻子呢。”一想到明月会变成傻子,铃木怎么也不会相信。
“怎么不会,你没听见韩夫人说的话么。”铃仙眼里早已蓄满了泪水,铃木的喊叫让她的眼泪顷刻间决堤。
“你们两个也别太担心,说不定会出现奇迹的。”韩芊依在一旁劝解道。
“真的?!”铃木铃仙表情瞬间转喜,满脸期待的望着韩芊依。韩芊依无奈一笑,转而看向明月,就在此时明月双眼微微睁开。
“快看她醒啦。”
“明月,你醒了。”耶律无邪瞬间转移到明月的床边。
“你谁啊,走开,别碰我!”明月瞪大了双眼冲耶律无邪喊道。
铃仙着急道:“公主,他是大王,你不记得了吗?”
“你出去,你出去,我不认识你。”明月躺在床上大喊大叫,看耶律无邪正准备抱她,起身一把推开他然后紧紧抱着旁边的韩芊依不放,“漂亮姑娘,你让他们都出去,他们都是坏人,我不想看见他们。”
“乖,他们都不是坏人,他们都是关心你爱护你的人。”韩芊依把明月搂在怀里,边说边轻拍她的背,温声温语声音甚是好听,明月乖乖的也不闹,众人看着韩芊依,那摸样好像是慈母哄自己的孩子一般。
耶律无邪伸过手刚想去碰明月,明月突然大叫‘啊’的一声打破了来之不易的宁静。铃木铃仙想靠近,明月转身躲到了韩芊依的身后。
“公主,我是铃仙啊。”
“我是铃木,公主不记得了?”
“明月乖,他们都不是坏人。”韩芊依温柔的望着明月为她们辩解。
“走开,别逼我,走开,漂亮姑娘,你让他们都走开。”
“罢了。”耶律无邪脸一黑转身离去,铃仙铃木含泪不忍看明月转身也退出房间。
“乖,他们已经走了,没有人逼你,也没有人伤害你。”韩芊依摸着明月的脑袋安慰道。
“我怕,我好怕,他们都欺负我,他们都逼我。”明月满脸惊恐,神情紧张蜷缩在韩芊依的身旁。
铃仙铃木出了房间站在长廊上沮丧地低着头。“上天真是不开眼,这么一个聪明可爱的公主怎么会遭这么大的罪呢。”
“事已至此,还是别想这么多了。眼前先想想怎样让她不再害怕我们,否则我们还怎么伺候她。”铃木靠着红木柱子认真思考。
“怎么想啊,你有什么好办法。”
虽已入春,冷冬的寒流仍然有些残留,尤其到了晚上冷风吹过身体只让人瑟瑟发抖。明月房间内烛火通明,韩芊依软声细语在哄她睡觉,声音如夜莺般娓娓动听,就连站在院子里的人影也有些动容。
明月、繁星当空,耶律无邪站在院中的树下仰望天空,眼神炽热、如火焰般透过重重云层。他双拳紧握一拳打在树上,‘轰’的一声,顷刻间碗口大的树便永远倒下了。萧木易闻声赶来,就看到黑暗中耶律无邪孤寂的身影。
在去东京时就一直在想,自己在明月的心中,是什么样的位置,是喜欢?还是讨厌?是朋友?又或者只是认识的人?越想心里就越是痛苦。黑暗中他努力寻找那一双眼睛,清澈、明亮,等睁开双眼,转眼又不见。
海面永远波涛汹涌,若想清醒就必须让心像海底那样平静。想起从小母亲离去父亲抛弃,一直努力练功一心想要实现霸业,身边的人不是怕他就是敬他。直至明月的到来,打破了他原本的宁静,她不怕他,在他面前胡闹任性,从不担心他是不是生气。他的外貌武功身份对她来说没什么了不起,她把他看做平常人,对待他也和其他人无异。正因为如此,她走进了他的心里,但也因此,他痛苦,他不知道明月对他的感情是什么样。
往事浮上心头,想起明月逃走的那一天,他心中满是憎恨,他恨她骗了他恨她要离他而去,他不顾一切追她。明知她欺骗他,但看到她受伤,他还是会不顾一切要她好。他以为娶了阿古娜他可以少一点痛苦,想来是错了。听到她被通缉,他恨不得马上到她身边保护她。畅欢楼再见,可知他有多欢喜,看到她跳楼,他心中有多紧张。她昏迷不醒,可知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内心有多么害怕。
‘明月,你可知我心里有多痛。’耶律无邪眼神开始有些飘忽,本以为找到了她可以好好问问她,可以让自己的心不再担惊受怕。却不曾想造化弄人,明月竟然会失忆。如今明明近在咫尺,伸手就可触碰到,却又远在天涯,再怎么追也不可能回来。
耶律无邪身子微微晃了晃,只觉得全身冰冷,可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是他逼的明月跳楼。平日旁人口中的冷血无情残忍霸道,他丝毫不在乎,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残忍冷血,他自责无奈。
想起明月最后清醒时望着自己的眼神,那样不愿意,宁可跳楼也不愿跟自己走,可见她心里对他的厌恶。一想到这,耶律无邪就满心酸楚,情到深处,不能自已。
“不过既然来到了我身边,我就愿意等,愿意等到你醒来的那一天,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等。”耶律无邪无奈一笑,黑暗中似昙花一现,原本如雕刻的俊颜上更添几分逸采。
“明月,你可知你走的这些日子,我度日如年,从不知一天有这么长。即便是上天入地,我也会找到‘锁阳’救你,我决不允许你再次离我而去。”
‘吱呀’门开了韩芊依略带倦意从房间走出,看到耶律无邪双目充血脸色苍白站在庭院中,不禁让人感到阴森可怕。看到韩芊依走来,那份炽热奔腾的血液总算慢慢得到平息。
“她既然已经脱离危险,你也该好好休息,否则怎么有精力照顾她。”
“恩,你也早点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