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突然变得有趣起来了,北擎苍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朝柳雪乔走去,到了她身边,目光朝她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道:“瞧你这个身板估计就没在柳府中吃饱饭,今日就多吃一点。”
说着竟然亲手给她夹了几筷子菜,若说听雪楼中那一幕是演给别人看的,那么此时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热情地照顾自己。
一时间柳雪乔怔怔地朝北擎苍望去,不禁莞尔一笑,这一笑仿佛倾国倾城,清新宛然,只听她的声音沉沉地掷地,狐疑地皱起眉头道:“怎么敢劳烦闲王,雪乔自己来就好。”
见她根本不领情,北擎苍将筷子放下,不由绝美地笑道:“你要是这么热情地照顾本王,本王可不会推辞的。”
柳雪乔再次怔了一下,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再朝北擎苍看去时,那人正端着玉杯摇晃着。夹了一筷子菜送入口中,食不知味地咽下去!
“北擎苍,”柳雪乔犹豫着开口,目光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她一只手托着下颌,脸上带着认真的神情。
北擎苍回头看去,只见少女如玉般的容颜上安静得如三月春风,肤若凝脂,樱唇上贝齿轻咬,剪水双瞳出奇地清澈,正忍着地看着她。
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有些害怕去看她的眼,多日来相处,他最怕的就是这双安静认真下来的眸,那么地美,那么的动人心魄。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便立刻移开了目光。
得到回应的柳雪乔咽了咽口水,眸光闪烁了一下,开口地询问:“你为何不喜欢宫初月呀?”
北擎苍漆黑的瞳孔沉寂了一下,如一滴清泉般落入平静的湖面,泛起点点的涟漪,随后扯开嘴角一笑,微微摇头,道:“那你为何不喜欢北风岩呢?”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荡漾开去惊艳的光,随即眉眼展开,如同盛开了一朵娇艳的花朵。
柳雪乔放下手,从桌上端起玉杯,递过去碰了一下北擎苍的杯子,只听清脆地一声响,接着便是烈酒入喉的声音。
这一日柳雪乔的心情出奇地好,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偶尔还能想起同伴来,也给他斟酒。可北擎苍却滴酒未沾,柳雪乔给他倒一次,他就把酒往空了的酒壶中再倒一次。
柳雪乔睁着一双朦胧的眼,玩得好像还很开心的样子。
直到夕阳西下暮色来临,北擎苍平静的目光看向再次被他倒满了残酒的酒壶,眉头微微一皱,夺走柳雪乔手中的玉杯。
柳雪乔脸色酡红,身上一股热气腾腾,她手中一空,低声地喃喃道:“千沧、风墨,来给我倒酒,我要喝酒,咱们今夜不醉不归!”
北擎苍眉头忽然皱得深深的,将这两个名字给记下来。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将柳雪乔给扶起来,她娇柔的身子根本毫无力气,一下子就倒在他的身上。两人的距离鼻息可闻,他清楚地看着她长长的睫毛上染上了一层冰霜,紧皱的眉头未曾松开半分,清丽的肌肤上仿佛被罩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轻轻抿住的红唇如桃花一般嫣红,可那脸上的悲凉和凄楚却如噩梦一般,让她即使迷醉地睡去也不敢放松片刻。
他的一颗心忽然间就被紧紧地牵扯了起来,眉头更深地皱紧。
“冷锋,”北擎苍开口朝外面喊道。
“属下在,”冷锋推开门就看到柳雪乔倚倒在北擎苍的身上,而北擎苍则是双手抱住她,两人暧昧不清的模样让他立刻热了脸。
“去把绿衣叫过来,该回去了,”北擎苍开口说道。
冷锋领命,即刻将绿衣叫了过来,周胜唯唯诺诺地跟在绿衣后面,看见北擎苍时害怕地躲在了一边。
绿衣扶起柳雪乔,几人快速地离开了酒楼。
北擎苍自然是不会让周胜与他坐同一辆马车的,周胜便在北擎苍冰冷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上了冷锋的马。
马车上,迷醉的女子睡倒在男子的怀中,双手不知不觉地抱紧了他的腰,仿佛这样她才能更睡得安稳一些!
在马车刚刚启程时,车帘飞扬起来,露出了车内的一角!
在酒楼前停靠了很久的马车中,男子目光暴戾地收缩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命令车夫立刻离开。
冷锋与周胜先一步到了柳府,酒霜早已在门口恭候多时,等周胜回来时向冷锋道了谢便领着周胜回去了竹笛院。
而北擎苍的马车却在柳府前停了许久,直到月上中天。
寒风吹拂起马车车帘,寒气侵入马车内,柳雪乔猛地一个惊醒,翻身而起,动作太大,惊动了阖着双目的北擎苍。
“醒了?”冰冷的声音响起。
柳雪乔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抹尴尬之色,抬眼望去,自己的手竟然还抱着人家,顿时红了脸,逃一般地跑出了马车,带着绿衣扬长而出。
柳雪乔刚刚消失在黑夜中,北擎苍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冷锋担忧地问道:“主子要不要紧?”
北擎苍裹紧衣袍,摇头,“无妨,赶紧走吧!”
冷锋颔首,夹着马车离开了柳府。
回到渺风院中的柳雪乔怔怔地坐了好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
第二日,酒霜将绑住了手的柳玄坤带到了柳雪乔的面前。
“坤弟,你说说吧,昨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柳雪乔眼皮也没抬一下,吃着香喷喷的肉粥,一边问道柳玄坤。
柳玄坤被饿了一夜,头晕眼花的,问道饭香味道吞了吞口水,向柳雪乔求饶道:“大姐姐,你先让我吃点饭吧,我好饿啊!”
“现在知道饿了啊?”柳雪乔一个厉眼瞪过去,重重地放下筷子,厉声喝道:“昨天不是还带人来要挟我吗?我看你现在是还没意识到现在这个家里是谁当家!”
柳玄坤被吓得浑身一颤,虎头虎脑地怂拉着脑袋,没气地道:“大姐姐,我知道错了,可是你生气也不能饿着我啊,我要是被你饿死了,你也会受到爹爹责罚啊!”
柳雪乔一听手掌重重地拍向桌子,怒道:“我看你这个样子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我要是事情真相告诉爹爹,恐怕你现在就不能在这里好好地跟我说话了。”
柳玄坤顿时白了一张脸,垂下头去不敢答话。
柳雪乔站起身来,朝柳玄坤喝道:“你今年多少岁了?”
柳玄坤不明所以,喏喏答道:“十五岁。”
柳雪乔又问:“可上过学,请过老师,又练过武艺?”
柳玄坤连连摇头,他读书干什么,练武做什么,家里不是已经有个大哥了嘛?这些交给他去做不就行了嘛?
柳雪乔讥讽地笑出声来,真不知道夏静萱是怎么教导儿子的,就这个窝囊废的木鱼脑袋,只怕是被人给卖了还会好心地给人数钱。
柳雪乔又道:“那好,你要我放过你也行,老老实实地告诉我,昨天的主意是谁给你出的?”让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来劫持我!
柳玄坤沉默地想了一会,不敢再撒谎,便道:“都是那洛鹏出的馊主意,他说我们柳家世代经商,家里肯定存了不少钱,所以让我派人偷偷地跟着你,一旦你出府了就把你给绑架了,你要不是不给钱就……”
“就什么……”柳雪乔凤目一挑,吓得柳玄坤赶紧地道:“就把你卖到青楼去。”
听到这里绿衣不禁噗哧一笑,望见柳雪乔的冰冷神色又赶紧捂住了嘴。
柳雪乔用手敲了敲柳玄坤的脑袋,教训道:“你还真是忍心把你大姐给送到妓院去啊?”
柳玄坤低头,眼底浮现出一抹忌恨来。
一股淡淡的戾气和倔强在少年的身上散发出来,柳雪乔早已看出柳玄坤的假装乖顺,起身他此刻心底应当是恨极了自己罢!
“罢了罢了,”柳雪乔忽然对柳玄坤道:“告诉姐姐,你与那洛鹏是什么关系啊?”
柳玄坤跪得腿脚发麻,偏着身子跪坐下,缓缓地说道:“洛鹏是吏部尚书的儿子,而爹爹又是吏部侍郎,我从小跟他一块长大,爹爹职位又比他爹爹的低,所以不得不听洛鹏的话。”
这么说还是他被欺负的了,柳雪乔不动声色地又问:“那你是不是经常跟他厮混在一起啊?”
柳玄坤答道:“没有,除了他我还有其他几个很好的朋友呢,只是偶尔会碰见他!”
柳玄坤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柳雪乔朝绿衣递了个颜色,绿衣即刻去给柳玄坤松绑。柳玄坤睁大了眼不明白为何柳雪乔会突然放了他,一得自由就要往外跑去,却被绿衣紧紧地制住了手。
“先把早饭给吃了,”柳雪乔示意桌上的饭菜。
柳玄坤这才注意到气势柳雪乔早已准备了里两碗肉粥,还有几个白花花的肉包子,急忙跑了过去,抓起包子就啃起来。
柳雪乔笑嘻嘻地说道:“坤弟,虽然夏姨娘被爹爹赶了出去,可你我毕竟是姐弟,你有什么事大姐姐一定会帮你的,以后可不要干这样的糊涂事了。”
柳玄坤一面啃着包子一面点头。
柳雪乔又朝酒霜挥了挥手,酒霜明白,立刻从屏风后端出了一个小小的锦盒,柳雪乔打开,推到柳玄坤的眼前,道:“坤弟,这点东西呢是大姐姐额外赏给你的,以后你要多来渺风院走动走动,顺便也和大姐姐说下你与朋友的事情。”
锦盒中叠了几张银票,还有一些金银首饰,这可是比亲娘每一次给他的都多,柳玄坤看得眼睛都绿了,急忙道谢:“多谢大姐姐,坤儿日后一定会听大姐姐的话,请大姐姐放心。”
柳雪乔抹了抹柳玄坤的头,道:“乖,这才是姐姐的好弟弟嘛!”
柳玄坤火急火燎地吃完,抱着锦盒立刻跑出了柳府。
等他一离开,绿衣好奇地问道:“姑娘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即使拿到了管家权,一个月的总开销也没有这么多吧!
柳雪乔回忆起柳殊回来的那天晚上,柳殊将她叫道书房中去问她祠堂中藏着的那笔钱财的下落,而她狠狠地讹诈了柳殊一把!
这笔钱,便是她与柳殊谈判之后得到的其中一部分,大头还被她好好地收藏着呢!
柳雪乔不答,酒霜偷偷地将事情说给了绿衣听,绿衣顿时瞪大了眼:原来柳府这么富裕啊!
“最近多留意竹笛院那边的动静,然后让落梅阁去查查纪府的事情!”柳雪乔吩咐道,自酒霜回来后,她就并不打算隐瞒她落梅阁的事情。前世她是为了许落梅好才不让她卷入风波好,可现在不同了,她只能借助一切可以借助的力量去对付这些强大可怕的敌人。
“是,”酒霜点头,即刻出了渺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