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天总是黑的特别快,整片天空像泼墨般浓郁,却是没有一颗星星。
整个府内,除了正堂透着光亮,周围黑漆漆一片,只听的到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响,还有偶尔的虫鸣。
此时的皇甫府说是寂静,但注定是不平静的。
“公子,今天是不是该和大家说清楚了?”南宫赤云看着众人,率先发问。
湘离稳当当的坐在那张雕花大椅上,几乎每次在正堂,她总会坐在这边的位置上。抬眼扫视了一下四周,人不够,这主角都没来,他慌的是个什么劲。
“南宫公子看样子很着急,如果不知道你的身份,倒是让外人误会皇甫墨是你亲爹了。”悠闲地品着茶,湘离话里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
“不是我着急,这事情从头到尾,你也是在场的,都到了这一步了,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我们不是早就该把事情妥善解决了吗?”
南宫赤云不似平时的稳重,语气中的急迫有些明显。
“南宫公子倒是对未曾见面的皇甫伯父崇拜的很。”欧阳潇潇很难得的出现在此处,一向对南宫赤云没有什么好感的她,自然看不得他对青衣公子说话的方式。
奇怪她的出现,“欧阳姑娘近日总是照顾慕容贤弟,不知他今日可否好上一些?”
“托您的服,一时半会死不了。”说完这句,欧阳潇潇不想再搭理他,扭过头去和青衣说话。
“大家都这么认为,还是只有南宫公子本人呢?那我问问皇甫家的公子,也是如此想的吗?”湘离瞧着对面的皇甫兄弟,不紧不慢的说道。
他们不像南宫赤云那般着急,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么无论如何今晚事情就会水落石出的,都等了那么久,也不急在这一会。
“公子想必是在等谁吧。”皇甫成文平时文弱的样子,人倒是不笨,当时在莫国,他不是就已经怀疑为难皇甫思昊的青衣公子,他不是普通人那么简单吗。
平日里他和逸王的关系十分要好,虽然他没有像弟弟他们那样在两人吵架时去劝过,但是多少也有了解一些,这个时候,却是不见他出现,那么青衣不肯现在说也是有道理的。
“不管我等不等谁,今晚总是要说的,所以大伙也就不要太着急。”
话音刚落,逸衽就踏着光亮走了进来,直接越过众人,坐在了湘离的旁边,两人对视一眼,倒是令旁边的人有些惊讶,这两个人和好了?
“他呢?”
“老头子去照顾慕容了,这个时候,保不准有些人还会补上一刀。”
今日是摊牌的时刻,平日里欧阳潇潇不在也就罢了,今日觉得无论如何也是要来听上一听的。那么势必慕容那里就没有人照顾,留老头子在,可不是比任何人都要强嘛。
“既然大家都等不及了,那么我就直接说吧。”湘离站起身,走到大厅的正中,众人的目光自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之前我第一次检查皇甫前辈的尸体的时候,跟大家说过,我什么都没查出来,那时候说的也确实没错。不过之后又去查看了两次,倒是意外幸运的发现了些东西。”
湘离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这最近不运动,怎么站会就累呢。
“师父,你去的两次我怎么不知道?”皇甫思昊注意到他说的后两次。
“这不是重点,不要打岔。”瞪了这小子一眼,后者马上闭嘴。
“皇甫前辈是被人谋杀的,而且还是通过他自己的手,凶手真够毒辣的。”
接着,湘离把如何发现皇甫墨致死的的凶器,还有摞起来的冰床以及上面的石块详细的告诉了在场的众人,说的口干舌燥之际,旁边一只修长的手递过来一杯茶。
“谢谢。”逸衽一向都是及时雨。
“你说的是真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的皇甫成文连说话都有点不利索。
不只是他,另外的几人也是吃惊不小,这凶手用的手法倒不是多残忍,而是他设计让皇甫墨自己杀死自己的这招,实在是太狠了。
“当然,难道你怀疑我的医术?”湘离挑挑眉。
“师父,那么杀害我父亲的究竟是谁?”皇甫思昊忍着自己的怒气问道。
凶手吗?
“老伯,策划了这么久,马上就要成功了,你这位主角,难道不应该和大家见上一面吗?”湘离转过身子,面朝门外,对着乌黑的空间,喊了一声。
他在和谁说话?
跟着湘离的目光,大伙朝门外看去,并没有人。
“哈哈,老夫倒是小瞧了你,也不能说完全成功,这不是被你这毛头小子查到了吗?”
一个身穿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中等身材,脸上遮着一块黑布。另一个跟着走进来的比他要瘦弱一些,黑衣黑遮脸布。
“既然我查到了,那么自然知道你是谁,不如把蒙面巾摘下让大伙看清楚不是更好,你说呢?南宫前辈。”湘离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进来的两人愣在当场。
“你在说什么?”若林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有必要让青衣再重复一遍,南宫前辈,那不就是南宫赤云的爹吗?
“南宫平,既然人家都知道是你了,你也别再遮掩了。”跟着南宫平进来的另一个男人倒是开了口。
蓝衣长袍的男子看了一眼他旁边的人,揭开了自己的遮脸布,在场的人因为都是几个家族的晚辈,只听过南宫平的名字,确是从未见到过他的本人,自然不知道他是不是青衣口中的南宫家主。
只是,他们其中有一个人应该绝对认识的才是。
“南宫赤云,他是不是你爹?”欧阳潇潇可不是什么磨磨唧唧的性格,当即直接了当的问道。
“这……”
眼前的南宫赤云不再是刚刚那个急迫的人,反而有些吞吐,看着面前的男子,没有回答。
“欧阳姑娘,你问他可就问错了。”湘离看着南宫赤云的滑稽模样,笑笑。
“这是他爹,不问他问谁啊?”这话说出来让人很是不解。
“爹是南宫赤云的爹,不过儿子是不是眼前的儿子,那就不得而知了。”
听闻此话,被称作南宫平的人,和他身边的男子,以及南宫赤云,同时愣住。
“臭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南宫平声音有些生气。
“意思很清楚,你也听明白了,何必不承认呢。这个南宫赤云是假的,对吧。”这会儿功夫,湘离觉得,这今晚发生的事还真是蛮精彩呢。
“你还知道什么?”南宫平又问。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好好好,不说没关系,一会想说怕是也没有机会了。”南宫平拍了拍手,瞬间几十名黑衣人速度的涌进了正厅,使得原本宽敞的地方变得有些拥挤。
欧阳潇潇拔出手中的剑,“就这几个人还想对我们动手,你不觉得太儿戏了?还有你,”她瞪着旁边的南宫赤云,如果他是的话,“早就看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原来蛇鼠一窝。”
“我好不好,你今晚就可以试试。”南宫赤云的声调忽然变了,笑了几声,跟之前说话声音一点都不一样,但是却让欧阳潇潇听出了熟悉感。
“这声音……你就是那个假山后的人。”欧阳潇潇拔剑就要刺过去,身子忽的一软,瘫在凳子上。
“欧阳姑娘,你怎么了?”皇甫成文赶紧上前扶了她一把。
“我……”
“是不是觉得浑身有点软,整个人提不起劲啊?”在她还没有回答皇甫成文,南宫平就替她说出来了。
“姑娘刚刚不是说我们这伙人不是你的对手,那现在呢?”
“卑鄙。”欧阳潇潇松开了皇甫成文扶着她的手,虚弱的靠在椅背上,她没有带桃花,把她留在慕容身边照顾,此时觉得自己的决定很正确。
南宫平在一进来就已经下了毒,这毒只针对有武功且武功高强的人,对普通人确是无用,也难怪皇甫成文和皇甫思昊不觉得有什么异样。
而欧阳潇潇是最早觉察的,因为刚刚想对付南宫赤云,提了内力,所以发作的早。若林胸口也是有些闷闷的,不畅快。
“你们两位倒是稳如泰山。”南宫平看向上坐着的湘离逸衽两人,之前觉得两人比普通人聪明,此时看起来也是如此。
明明中了毒,却看不到任何的异样,就这份稳定从容,他也算是欣赏他们。
“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需要慌张的地方。”湘离举起茶杯跟逸衽碰了一下。
南宫平还想说什么,倒被旁边的人制止了,“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从刚开始他们的计划实施,到最后这个阶段,他一直从南宫平的口中听到这两个人,是有些本事,但是从没有见过,今日所见却是觉得不凡,应该是中了毒,却是看不出来。
“你觉得你有资格知道?”逸衽难得对陌生人说了句话,还是超过一个字的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