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呆若木鸡中,衡舒瑶轻轻挣脱了洛岩楠牵着的手,拖着长长的白色婚纱,拨腿就往楼上她的房间跑去。
伏在哥哥的肩膀上,汤雅思早已瞧见白纱飘飘,二话不话,她立即离开哥哥的怀抱,拨腿就追赶衡舒瑶而去,‘砰、砰、砰……’直击房门,“舒瑶,我是林倩云,舒瑶,快开门,快开门哪!舒瑶。”
任凭林倩云在外面敲破了门,衡舒瑶就是躲在里面悄无声息。
林倩云早料到结果会是这样。她尽力避免的结果还是无可避免的来了,并且来得那样束手无策。
***
宾客中议论纷纷,然后,渐渐,各自散开。
眼看妹妹汤雅思此时大方有礼的行事态度,汤承德知道,妹妹其实并不计较洛岩楠与衡舒瑶结婚。于是,他朝冯雁菲大步走来,现在,他的妹妹汤雅思已经回来了,只要妹妹不计较,洛岩楠要跟谁结婚,他也无所谓了,“阿姨,您得让衡舒瑶回来,婚礼还没有结束呢!”
冯雁菲沉默,她似乎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您没有听见吗?”汤承德又道。
“仪式已经结束了,孩子。”冯雁菲听到了,她刚才只是在快速的思考,在快速的作一个决定,如今,她的决定已经有了,她抹去脸颊上残留的泪水,“我只是听说过老天爷会创造奇迹,以前还半信半疑,今天,我亲眼见到了。还算万幸,不然,我们就要犯大错了。”
“阿姨,您这样做才是犯大错呢,这样做对衡舒瑶很不公平。”
“不,承德,是我们对汤雅思不公平!你一直对我们说雅思还活着,我们从来没有相信过你的话,关键的时候,老天不让我们犯错误,把雅思带回了我们身边,你说说看,这意味着什么?”在婚礼仪式开始之前,她还跟玛玲说林倩云脑子有问题,疯了,还说等儿子和衡舒瑶完婚之后,就把她送回郑思浩身边,一想到这个,冯雁菲内心就难以原谅自己。
而洛岩楠此时此刻,则完全变成了石头人,他仿佛失去了知觉,两眼呆滞地站在母亲冯雁菲与汤承德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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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瑶,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洛岩楠是属于你的!舒瑶,你看结婚仪式还没有完呢,你得出来把仪式走完哪!你叔叔已经把你嫁出去了!”汤雅思不停地拍打着房门。
衡舒琳也上来了,着急地站在汤雅思旁边。在心深处,她还是热切的希望妹妹衡舒瑶能够嫁给洛岩楠,她不希望婚事就这么告吹了,而汤雅思的让步,正合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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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习俗,女方的家人已经把女儿嫁出去了,而且男方家也已经迎娶了,那么,衡舒瑶就算是洛家的媳妇儿了。”汤承德企图用习俗来劝说冯雁菲。
“按照仪式,她叔叔是把她嫁出去了,可是,根据法律,他嫁出去的女儿不能取代依然健在的人。”冯雁菲主意已定。而且,汤雅思方方面面条件都不比衡舒瑶逊色,她的确也非常喜欢汤雅思,在布吉分院的时候,她还想认她作女儿来着,现在,作媳妇不是更好!
“阿姨,也许我不该说,婚姻,不仅仅是举行仪式,遵守法律法规那么简单的事情,婚姻是两颗心的融合,洛岩楠能忘掉衡舒瑶吗?”汤承德很理智。他知道,如果洛岩楠忘不掉衡舒瑶,那么,对他的妹妹汤雅思来说,勉强成就这场婚姻就是比灾难还可怕的惩罚。
“不忘也得忘!”冯雁菲伸出手,从儿子的肩膀上轻轻抚下来,“责任在先,感情就算不了什么了,我和岩楠都必须尽到我们的责任。”
“可是……”汤承德放不下顾虑。
“不,承德,我们做的对!”冯雁菲不会更改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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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雅思还是一刻不停地拍打着房门,“舒瑶,你这样可不对,你这样,我的罪过就太大了!”
这样的结局,汤雅思原本就一直在极力避免。她早料到,她的身份暴露了,势必会引来一场大恐慌。只是,该来的总会来,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谁也阻挡不了,谁也控制不了。
在震惊中渐渐回复平静之后,玛玲这会儿也赶过来了,“邓丽莹,我觉得还是让衡舒瑶一个人待一会儿吧,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对,汤雅思,你们下去吧,去吧。”衡舒琳也在旁边附和相劝,她想找机会跟妹妹衡舒瑶说几句贴心话。
“好吧。”汤雅思善解人意地回过头来,对衡舒琳微微一笑。
玛玲搀着汤雅思一起离开,衡舒琳接着敲,“舒瑶,舒瑶,你开开门,大家都在下面等着你呢,舒瑶!”
衡舒瑶还是悄无声息的。
“舒瑶,你开开门,让我进去跟你说几句话。”衡舒琳原以为,妹妹这个时候不愿意见谁,也不至于连她这个姐姐都不愿意见吧。岂料,任凭衡舒琳把门敲得震天响,衡舒瑶就是不开门,也不说话。可把衡舒琳给急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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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感谢各位的光临,我有个请求,大家都吃完饭再走吧。”冯雁菲开始辞散宾客。
“不了,谢谢!”
“我还是回家吃吧。”
“就是。”
“走吧。”
……
议论纷纷中,宾客们陆续散尽。
汤雅思与玛玲相携着走过来,“院长!”
“院长,您这样作不对,怎么能让客人都走了呢?”汤雅思道。
“衡舒瑶作的对,我想她也是这个意思。”冯雁菲眼神笃定地看着汤雅思。
“可是院长,她这是在气头上,现在继续还不晚,您去跟她说说,她一定会听您的!”这样的局面,让汤雅思看着心里很难过,她可从来没想过,要从衡舒瑶手中抢夺回自己的丈夫。
“我给她打个电话吧。”冯雁菲说着趋步朝电话机走去。
“衡舒瑶就是不肯开门,我打电话她也不接。”玛玲制止道。
“我去看看。”冯雁菲移步朝楼上走去。
原地只留下汤承德和汤雅思还有仍旧呆若木鸡的洛岩楠,玛玲插在他们之间,觉得很不自在,索性移步追随冯雁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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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舒琳还在使劲敲门,“舒瑶,你开开门!舒瑶,你开开门!舒瑶,舒瑶,你……”
这会儿,冯雁菲与玛玲过来了,衡舒琳回头跟冯雁菲说,“您瞧,我都敲了那么久了,她就是不开!”
“舒瑶,把门打开!舒瑶,开开门!舒瑶,”冯雁菲接在衡舒琳后面,只轻轻敲了数下,衡舒瑶应声把门打开了。
“你们干嘛这么担心呢?汤雅思呢?”站在门内的衡舒瑶,已褪下白色婚纱,换上了她的家常服,脸上的新娘妆容也已褪尽。她笑盈盈的看着大家,脸上看不出丝毫忧伤之色。
“呃,在楼下。”冯雁菲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语,此时惟恐咽回肚里不及。
衡舒瑶落落大方的从冯雁菲三人面前穿过,款款走下楼,恰看到汤雅思一个人在楼梯口六神无主,遂笑盈盈的朝她走去,“你怎么在这儿呀,跟我走吧。”
衡舒瑶平心静气的牵过汤雅思的手。
“舒瑶,你这样作不对!”看到衡舒瑶竟然已经换上了家常便装,汤雅思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雅思,我这样作,完全正确,可是你这样反而不对,跟我走!”衡舒瑶紧紧的拽住汤雅思的手不放。
“不,我不走!”汤雅思用力挣掉衡舒瑶的手。
“你别傻了,汤雅思。”衡舒瑶平心静气地看着汤雅思,仿佛这场闹剧与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汤雅思,现在这种局面,既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这就是阴差阳错!可是,你现在这样作,很不对,真的不对!跟我走吧!”
“不,舒瑶,错的是你,不是我,你这样作是在背叛洛岩楠!”
“不,雅思,你才是洛岩楠的妻子,我,是中途闯进来的。”
“不,舒瑶,中途闯进来的人是我,不是你!”
“这是命中注定的,洛岩楠就是你的丈夫,总有一天,你会回到他身边的。汤承德的虔诚终于得到回报了,走吧!”衡舒瑶再次抓起汤雅思的手。记得当初汤承德一直说汤雅思还活着,她也不愿意相信,现在,当事实活生生的摆在面前时,衡舒瑶心都要碎了,她只是极力伪装,表面上不露声色而已。
“舒瑶,你不要这样,我,我不可能横刀夺爱,你别这样!”汤雅思急得落泪。
“你不是说过,有一天,你会理解我吗?”衡舒瑶把矛头暗指向郑思浩。
汤雅思一直认为衡舒瑶还是爱着郑思浩的,而且郑思浩也深爱着她,衡舒瑶之所以选择和洛岩楠结婚,当初完全是为了成全她这个林倩云。汤雅思还清楚地记得,前天,衡舒瑶给她挑选礼服的时候,她们两个人的约定,她对衡舒瑶说,“舒瑶,我很欣赏你的直率。不管别人是否理解你,但是我,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你是个好人,郑思浩那里你放心吧,我会照顾他的。我也,绝不会强迫他,忘掉你们俩的过去,你虽然身在这里,但是,你永远跟我们在一起。”
“可是……”汤雅思动摇了。此番,衡舒瑶和洛岩楠的婚姻一解除,那么,衡舒瑶和郑思浩不正可以顺理成章的走到一起了吗?他们原本就是一对儿。是因为她,她的存在,拆散了他们,现在,老天爷安排,又把这一切还回去了,这,难道不是天意吗?
“走吧!”
汤雅思就这样被衡舒瑶拉到厅堂,拉到洛岩楠面前。
这时候,汤承德,冯雁菲,玛玲,衡舒琳都在场,除了洛岩楠还像个木头人似的无知无觉,大家在面面相觑中默默看着衡舒瑶牵着汤雅思走回来。
当着大家的面,衡舒瑶把冯雁菲送给她的结婚项链摘下来,给汤雅思戴上。
大家默然无语地看着这一切,只有冯雁菲的脸上露出欣慰了笑容。
“这条项链,本来就该属于你。”轻轻展开汤雅思的手心,衡舒瑶强忍住内心的凄楚,接着把大一串钥匙轻轻放到汤雅思手中,微微笑道,“这个家本来也该属于你!”
“舒瑶!”汤雅思忍不住落泪,这个中的滋味,只有她们两个人懂,旁人根本无从洞愁。衡舒瑶也忍不住泪落。
洛岩楠与汤雅思在冯雁菲的操作下,重新行了过门仪式,也算是对之前的弥补。
洛岩楠像个木偶人,任人摆弄,人家叫作什么他就作什么。
而汤雅思呢,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她之所以愿意这样,完全是为了成全郑思浩和衡舒瑶。
过门仪式完后,冯雁菲看汤雅思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便跟玛玲说,“玛玲,带她回房间去吧。”
玛玲与衡舒瑶一起把汤雅思送回新房。
玛玲很识趣,大概是意识到汤雅思和衡舒瑶可能会有话说,便先行离开了。
新房布置得很温馨典雅,正是衡舒瑶喜欢的那种格调,就连那张欧式古典大床也是衡舒瑶喜欢的款式。这间新房,原本是为自己布置的,如今,要把它还给它的主人了。衡舒瑶满目忧伤地缓缓地转过身,还未来得及移步,却被汤雅思一下牵住了手。
衡舒瑶强摁下眼底的忧伤,回过身来,与汤雅思目光相对。
两个女人,在以无声的语言交换着彼此的心声。她们都以为懂得彼此,其实,那不过是,另一场的阴差阳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