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老汉将卧室门打开之后,王大娘正躺在床上酣睡。她的衣服沾满了灰土,屋子里的地面和老旧橱柜上布满了抓痕。我看到她的五根手指上满是磨蹭产生的伤口,伤口本来已经结痂,但是结痂的伤口又再次翻开露出新鲜的血肉,显然是旧伤添新伤的结果。
王老汉看着她老婆的手一脸的心酸,忍不住长叹一声:“唉,作孽啊!”
王大抽了抽鼻子道:“大师,您快看看俺娘吧。”
我点点头走到王大娘身边,发现她的印堂发青,青中还带着一缕黑气,这是被恶鬼或者邪灵附过身的症状。我问旁边的王老汉家里有没有公鸡,他反问了我一句您觉着呢。我叹了口气,然后咬开中指挤了一滴血点在王大娘的眉心轻轻涂开。
我让王大给我端来一碗水,然后将指尖残余的血滴入水中,口中默念:悲夫长夜苦热,恼三涂中猛火出咽喉,常思饥渴。念,一洒甘露水,如热得清凉。二洒法界水,魂神生大罗。三洒慈悲水,润及于一切。
念咒的同时,我用手蘸了三次水分别洒在王大娘的头顶、胸口和小腹。接下来,我又将剩下的水抹在了王大娘的惨不忍睹的双手上。这水被甘露咒加持过,既可以减轻王大娘被邪祟附身的后遗症,也能有助于伤口的愈合。
王大见我忙完了,凑过来问我情况。
我道:“你娘不像是被普通的恶鬼附身,从她昨天晚上的表现来看,倒像是被妖邪阴灵之类的东西缠上了。”
“那咋办?”王大立刻紧张地问答道。
他这么问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要是在以前倒也好办,毕竟不是被人下了邪术,做场法事写几道符也就行了。可是现在我一没法器二没符咒,而且看他们家这情况也备不齐作法需要的物件。想了想,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加害她的邪祟,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是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招惹上那邪祟的,更不知道这邪祟为何物。
想了一会儿,我开口道:“晚上我在房里守着吧,看看究竟是什么邪祟搞的鬼。要是我对付得了就万事大吉,如果我降不住它再另想他法吧。”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毕竟我还不清楚这邪祟的能耐有多大,万一是个厉害的角儿,我这么做就等于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到了中午的时候,王大娘醒了过来,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忘记了前一晚发生的事情。
午饭后,我让王大王小想办法去弄些公鸡血过来,另外告诉他们如果能找到牛骨头、狗牙、桃木、朱砂和鸡喉骨这些东西也一并带来。
傍晚时分,兄弟两个带了一堆东西回来。我看了看他们找来的东西倒是出乎意料的齐全,牛骨头、狗牙、鸡喉骨、桃木都有,唯独没有朱砂,不过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这些桃木碎块里居然有块雷击桃木,这可是个宝贝啊。有了这些东西我心里总算是有点儿底了。
我将几块普通桃木雕成桃符,挂在王大娘的床边。那块雷击桃木被我雕成一把桃木小剑带在身上。我让王大王二把窗户上的木条换成牛骨钉上,我则用鸡血在王大娘睡觉的席子上画了个紫炁镇魔图。那块鸡喉骨我交给了王大娘,让她危险的时候防身用。
当天晚上我在王大娘的房里蹲了一宿,那邪祟并未出现。王大王小也跟着我蹲了一宿,他们死活要看我是怎么抓鬼驱邪的。
第二天晚上邪祟仍未出现,一直到了第三天晚上十一点左右,屋里十五瓦的点灯泡突然间闪烁两次熄灭了。与此同时,一声猫叫突然从门口传来。
我绷紧了神经向门口看去,门是关着的,但是一只黑猫居然径直穿过房门走了进来。
我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猫,足有成年男子的膝盖那么高,身子得有六七十公分长,活像只虎崽子。黑猫的眼睛反射出幽绿的光泽,缓缓走到床边,然后轻轻一跃跳上床头。
王大王二两兄弟虽然一直紧盯着门口,但是从猫叫声出现到现在他们都没有任何反应,看样子他们看不到也听不到这黑猫。这样也好,省得他们激动之下惊走黑猫坏了事。
站在床头的黑猫伸长了脖子看着床上的王大娘,这时我才看到黑猫的脑袋上生着一道金色细纹,金纹在月光的映照下反射出若隐若现的光泽。
黑猫灵巧地跳到王大娘的身上,我布置的那些桃符居然对它毫无作用。它的落点正好在紫炁镇魔的边缘,再往前一步就能踏入紫气镇魔的范围之内。然而这只黑猫绕着紫气镇魔图走了一圈之后,居然直接从床上跳下向门外走去。
我去,这猫也忒邪性了吧,难道它看出了紫炁镇魔?就在我心里犹豫要不要追上去的时候,那黑猫居然回头朝我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眼看着黑猫穿过房门走了出去,我最终没有去追,没有牙针在身上我很难追上它。
这只猫究竟是什么东西?既不像鬼,也不像妖,有智慧,我还从没见过这种邪祟。
我掀开盖在身上的黑布,从墙角走了出去,王大王小也跟着我走出来。王大不解道:“大师,你……”
我拍了拍衣服上的土,说:“它走了。”
“啊?它来过了?”王小挠着脑袋问道。
我叹了口气道:“刚来就走了,这只猫邪性地狠,我也看不出来它是个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王老汉睡觉的房里传来一声吱呀开门的声音。
我心里一惊,顿时心道糟糕。我立马对王大喊道:“快去看看你爹!”
在王大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我正好看到王老汉四脚着地风一般地从门口一闪而过窜出了大门。
“爹!”
王大喊了一声追了出去,我也用最快的速度来到大门口,紧接着看到被黑猫附身的王老汉像一道黑色闪电很快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王大没追多远就不得不停了下来,然后一脸郁闷地往回走。
王小一脸不解地道:“大师,这是咋回事?咋俺娘好好的,俺爹又疯了?”
我也是满心的郁闷,准备了那么久,结果被只畜生摆了一道。重点是,我连这畜生是什么都没看出来,传出去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