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铭扬看着筱晓眸子里透着仇恨的光芒,忙上前:“筱晓,你不要再说这么伤人的话好不好!皇上这几日一直在忙于国事,没怎么有空来钟萃宫。今日好不容易抽一点时间出来,便跑来看你。一来你就这样气他。你知不知道大理王已经正式起兵,就要打到潼州了。
钟常睿带走了二十万大军,在京郊驻扎,等着大理王打过潼州、浃州、扬州、秦岭、再到长安与他汇合,再夺取京城。
以前的九门提督回报现在潼州和浃州的驻军全是大理王的人,而皇上刚任命的黎昕居然是潼州参领的儿子,他是大理王放在皇上身边的一颗棋子,你知不知道皇上信错了人。京城保不住了,他才会让你走。
你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报七秀坊的仇。你跟皇上说让他做个明君,说什么他对不起天下百姓,你为天下百姓想过吗?
你是大理王派到皇上身边的人,皇上一早就知道,他却不杀你,留你在他身边。你想杀了他,以为那么容易吗?你信不信皇上拍拍手掌,这四周会突然出现上百隐身死士。之所以你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他喜欢你、宠着你,让你胡闹。
不要天天喊着要杀了他,不要觉得你可以杀了他而因为天劫的原因没有动手那是对他的仁慈。其实是皇上对你仁慈,才如此包容。
你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钟辰枫在背后搞的鬼,你不去大理王那里拆穿他的阴谋,让他们兄弟二人一致对外,反而冷眼旁观一场会殃及无辜百姓的战争发生,你又对得起天下百姓吗?整天只知道报……”
“铭扬,住口!”萧煜衡忙出言打断。
万铭扬越说越激动,突然被打断有些不悦,脸也变得通红:“这些话憋太久了,我不吐不快。”
尹筱晓一直静静的看着万铭扬滔滔不绝地讲个没完,忽然发现一个整天吊儿郎当的人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是她太不了解万铭扬了还是他突然长大了。
“你是说,大理王已经开始出兵了?”尹筱晓有些惊讶。
“是!马上就要尸横遍野生灵涂炭了。你还在这儿赏雨景。”万铭扬瞥了筱晓一眼。
“皇上打算怎么做?”尹筱晓问萧煜衡。
萧煜衡笑得有些无奈:“我不准备迎战,让他们长驱直入到了京城我会交出皇位,禅位于大理王。”
尹筱晓怔住了:“其实,事情还没有到最后,如果你全力以赴不是没有胜算。为何这么轻易放弃?相信以前的九门提督和禁军都统都是你安排去的大理王那边的。而收了三位将军的兵符,这些兵力是足以战胜钟常睿的二十万大军。黎昕并没有拿兵符不是吗?他手里没兵,京城不会落在他手里。为何不搏?”
萧煜衡微微一笑,笑容里很是坦然:“两军交战,必有伤亡,也必会连累百姓。大理王他本就该继承大统,是母妃骗了父皇的遗诏,我才能登基为帝。现在只是把皇位交还给他。短短五六年时间,他把荒蛮的大理治理得如京城这般繁华,相信他会是个好皇帝。我在位六年也许这是我唯一为百姓做的一件好事。”
尹筱晓这一刻真的震惊了:“是什么让你有这么大的改变?”一直把权势看得那么重要的萧煜衡居然肯为了百姓放弃皇位。
“因为你,你说过给我两个月时间,我没有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感动你,但是至少我还可以做一件事。我说过我要赎罪。我为我犯下的错赎罪。天下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我便也心安。”萧煜衡一副释然的表情,很轻松。
尹筱晓心里咯噔一下,他真的变了很多。跟她印象中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眸子里透着惊讶也透着一丝安慰。但是她清楚的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就可以解决。
“可是你忘了,这背后主谋是钟辰枫。你即使放弃皇位,大理王登基。钟辰枫的阴谋还会继续。不是你退让朝政就可以不被钟辰枫把持。你要知道现在朝中一半官员还是很听他的话,人虽不在朝中,可是朝中势力依然庞大。大理王是他一手扶上皇位,你说大理王会如何对他这位恩人呢?”
万铭扬忙开口:“钟辰枫都那么老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去阎王那里报到的。不用太担心了。”
筱晓微微一笑:“那钟常睿呢?他手里的二十万精兵可是守在京城外面,如若大理王登基,谁的功劳最大呢?”
“当然是钟常睿啊!”万铭扬一副你很笨的表情。
“是呀!那钟常睿的地位会不会像太祖时期的钟辰枫呢?”尹筱晓忽然觉得万铭扬这个理工科研究生脑子是不是太久没用了,变迟钝了。
万铭扬一笑:“那当然。也就是说钟辰枫的子孙会一直把持朝政对吗?如果支持他们的官员越多,推他们坐上皇位都有可能是吧!”
“不笨嘛!一点就通,我还以为你来古代久了,脑子生锈了。”尹筱晓微微一笑。
“对嘛,对嘛!要经常这样笑才对!这样才好看。”万铭扬真的好久没有见尹筱晓这么真心的笑容了。
萧煜衡又见筱晓的笑容,心里真的很开心。他多希望筱晓永远都是这样笑容满面,永远都没有烦恼一样。
“筱晓,我知道怎么处理钟辰枫的事。放心好了。”萧煜衡不想筱晓担心,所以出言安慰,他这次要以身犯险了。
“其实,铭扬说得没错,我也可以为百姓做些事,相信我出面比你出面要好。”尹筱晓知道萧煜衡在想什么。
“你去?”万铭扬不免惊讶。
筱晓点头:“当然我去!我相信没有人比我去更合适。”说完微微一笑转身准备去取一样东西。
“咚!”筱晓把沐凌玥的腰坠落在了地上。三双眼睛都朝那声响看去。
筱晓若无其事的蹲下捡起来。
万铭扬不禁蹙眉:“什么东西看着好眼熟!给我看看。”
“抱歉,不给。”说完便走到柜子前,拿出在水帘洞里捡到的玉笏拿到萧煜衡面前,“这个应该是钟辰枫上朝时拿在手里的玉笏。不过感觉好像比实物小了点儿。”
萧煜衡拿在手里端祥,上面刻了钟辰枫三个字,看来是他的没错:“你这是从哪儿来的?”
“说来话长,不过长话短说。我在扬州监狱里不小心跌落在了一个山洞里,里边有我师尊公孙幽的雕像,雕像下面放着这个玉笏。我当时想可能是师尊让我找到钟辰枫,所以就将它带在了身上。我想这个东西钟辰枫一定认得。”尹筱晓一脸的冷冽。
钟宁候府迷朦在一片雨水中,看不清却能感受到那恢宏的气势。一顶宫轿停在候府门口,轿子算不上豪华阵式也极为简单。
尹筱晓静静坐在轿中等着通传的人回报,轿旁的人伫立在雨中如雕像一般,纹丝不动。
半晌从大门走出来一位老者,有礼有节:“不知娘娘驾到,老臣迎驾来迟,还望海涵。”
尹筱晓从轿子里出来,一旁的红叶忙撑伞扶着舞妃一步一步朝老者走去,目光淡然平静却又透着一丝傲气:“免礼,候爷何需如此客气!”
钟辰枫听钟常睿说过这个舞妃,那本武穆遗书他也看过,知道这个女子非同寻常。不禁打量着她,模样与公孙幽如出一辙,短暂的失神,微微一笑:“娘娘,请!”
尹筱晓从大门一直往内走,发现到处都种着桃树,不免有些疑惑:“候爷府里种了这么多的桃树,想必每年三月定是桃花飘香吧!”
钟辰枫微笑着略带感概的语气回应着:“是呀!只是不知来年老臣还有没有机会看到。”
筱晓微微一笑:“候爷身体安康,何出此言呢?”
话说到这份上来,他也知道舞妃这此次来不是为钟常睿私自带走二十万大军的事。心里忽然没了当初的那份沉着,那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此时刚好走到客厅:“娘娘,请。”
尹筱晓走进客厅看整个布置古朴中透着贵气。走到椅前坐下,屋子里的婢女忙奉上香茶。筱晓对奉茶的女子微微颌首,弄得女子惶恐不安,放茶的手都不禁颤抖起来。
钟辰枫微微蹙眉:“下去!”
女子眸子里带着一丝怯意,慌忙的退了出去。
“娘娘,请。”钟辰枫坐下端起自己面前的茶客气了一句。
尹筱晓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眉头微皱:“苦荆茶?”
钟辰枫点头:“是!老夫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喝这种茶,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语气里透着一股深远的怀念。
“其实本宫先人也喜欢喝这种茶,在她留下的一些东西里常提到家乡的苦荆茶。”尹筱晓微笑着。
“哦?娘娘先祖家乡是何处?”钟辰枫一脸的惊讶。
“大别山南麓。”尹筱晓知道当她说出这几个字时,钟辰枫一定不会没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