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倾熙一觉醒来已是深夜。
她住院的这些日子,总是日夜颠倒,醉生梦死。颓废的让人斗志全无。甚至无数次她都在问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想了许久,似乎除了复仇,别无其他。
可笑的是,不得不承认,现在支撑着她的信念就是查清这一切,查清当年到底是谁害死了她的父亲,查清又是谁对她的母亲痛下杀手。
即使她隐隐约约的知道,郑启枫和这一切脱不了干系。
但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已经回不了头。
窗外的夜色浓重,昏黄的路灯透过厚重的窗帘漏了进来。漆黑一片的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声响,她清晰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忍不住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她本以为这里只有自己,谁知道忽然之间,房间里的灯却亮了。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她微微不适,穆倾熙抬手遮住了眼镜,只能模糊的感觉到一个高大的男人越来越近,终于那熟悉的气息笼罩了她。
郑启枫看着她的动作,皱着眉将她的手拿到一旁,见穆倾熙闭着眼睛,他柔声问道,“睡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穆倾熙不想看见他,更不想和他说话。她现在只想离开他!
她紧紧的抿着唇,不发一言。
想到他所做的那一切,穆倾熙便从心底里觉得这个男人强大到可怕。关于他,越是知道的多,穆倾熙便越不能理解,他这么一个男人,明明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把她摧毁,明明身边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女人,为什么还要死死的守着她?
真爱吗?
他是对自己说过那个字,然而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恩怨,根本承受不起那个字带来的一切。
她不会接受他的爱的,她更不会相信他的爱的!
为了达到目的,他总是不择手段,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利用,更何况是她这么一个小小的女人。
如果他真爱自己的话,又怎么会允许失去他们的孩子。
爱从他口里说出来,只是一个笑话。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郑启枫等穆倾熙回答,等了许久,见她没有动静,便又低声问道。
看着她眯着的眼睛,他微微弯下身子,想看看她是不是睡着了。
结果刚刚靠近,便听见她冷冷的道,“滚,我不想看见你。”
“这样吧,我去给你拿点吃得来,之前吩咐他们给你做好的粥,那时候你在睡着,就没有叫醒你。”郑启枫自动的忽略了穆倾熙的话,自顾自的说道。
他转身出去,门口的保镖看到郑启枫过来,连忙恭敬的行礼,“先生!”
“去把给太太准备的晚饭拿过来。”他冷冷的说道,一丝不苟的脸上严肃的没有多余的表情,对于外人而言,他始终是那个有着铁血手腕不可一世的男人,冰冷的如同高岭之花,他人无法接近,无法了解。
保镖领命而去,很快便见他又回来了,这一次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着两个小碗。
他把托盘交给郑启枫,随后由郑启枫轻手轻脚的端进了病房里。
穆倾熙从刚才起便一直闭着眼睛,正在假寐。
她没有睡着,所以房间里的一切动静都听在耳朵里。感觉到那熟悉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她警惕的睁开眼睛,深黑的眼睛里一望无尽,情绪浓重而复杂,让人猜不出来。
这样的穆倾熙,郑启枫见过太多次了,她总是像一个刺猬一样,用冷漠将自己包裹其中,刻意的疏离着自己。
他很想问问,这样做她快乐吗?
轻笑一声,郑启枫压下心中的思绪,对穆倾熙说,“来吃点东西吧,就算是你讨厌我恨我也好,总要有力气,养好身体之后才能将我搞垮,不然你有个三长两短,可是没哟办法报仇的。”
他故意这么说,因为他知道,这样会让穆倾熙感到痛快。
果不其然,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微微点燃了亮光。
虽然很微弱,可是一直观察着穆倾熙的郑启枫,却将那短暂的情绪变化收入眼底。
苦涩一笑,她竟然是这么的恨自己。
他很想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告诉她所有的真相,他不愿意再面对着这样的穆倾熙,不愿意接受自己深爱的女人一心恨着他的这个残酷现实,有好几次他险些都撑不下去了。
但他知道,他不能说,。
仅存的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到时候,在他没有足够能力庇护她全身而退的时候,他坚决不能冒这个险。
“你出去吧!”穆倾熙平复了一下心情,淡淡的眸子瞥了他一眼,“你出去我就吃饭。”
“好。”
郑启枫退让,只要她肯好好吃饭,她这么对他他无所谓。
穆倾熙饿坏了,虽然只是一碗清粥,对她而言却觉得比什么山珍海味都还要鲜美。在郑启枫离开之后,她狼吞虎咽的吃完,空荡荡的肚子里总算变得暖暖和和的。
她满足的摸了摸肚子,将碗筷放到桌上。
在床上躺着想了会儿事情,扛不住袭来的倦意,再次睡了过去。而在她睡着之后,郑启枫从隔壁房间走出来,将碗筷拿给门外的保镖,自己转身进了房间。
他就在穆倾熙的身边躺下,将她揽在怀里,睡着的穆倾熙比醒着的时候,少了几分张牙舞爪,多了几分乖巧听话。
柔和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白皙的肌肤更显得莹白如玉,而她长长的睫毛,在灯光的照耀下,落下一排排稀疏的影子。
郑启枫的唇轻轻的落在她的额头,抱着她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先醒来的是穆倾熙。她感觉到身后暖暖的,翻了个身,对上郑启枫那张安静的睡颜,本想一脚把他踹下去,然而在看到他紧皱的眉头时,她却犹豫了。
不开心的人,是不是睡梦中都会这样紧缩眉头?这个想法刚刚在心中形成,她便立刻嘲讽的笑了笑,他能有什么不开心?
这个世界上他无所不能,他可以让所有让他不爽的人不爽,所有的人都得仰仗着他的鼻息生活,他有什么不高兴的?!
要说不高兴的人,是她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