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别着急,”谢天宇轻拍父亲后背安抚道:“子枫因为太善良,所以才会受到蒙弊。”
谢风华闭着眼睛,等那阵气郁慢慢散去,才长叹一声,“是啊,子枫太善良了……而我,都还没有见到,这个……小言的爸爸,她就……”
谢天宇四处望了望,想到父亲直到现在,还是未曾与凌海文谋面,心头也郁郁不欢。
“他叫凌海文,”谢天宇忙解释道:“许多巧合,机缘未到,还好现在小言终得与他团聚了。”
谢风华点头,转头望着叶少言病房的方向。
长廊的一端,电梯门打开了。
凌海文牵着咏心的手走了出来,咏心因为马上就要见到哥哥,兴奋不已,不停地格格直笑。
“大舅舅,哥哥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家呀?”小女孩脆生生的声音响在长廊里。
凌海文微笑地摸了摸孩子圆圆的小脑袋,“嗯,很快就会好了。”
咏心一蹦一跳地,奔在凌海文身侧。凌海文一手提着食盒,一边照顾着咏心。
谢天宇听到凌海文的声音,向这边望了过来,他知道咏心的身份,也见过活泼的咏心笔沉默的叶少言一起互动的情景,知道咏心的到来,对叶少言来说不再寂寞。
他看了看父亲,轻声说道:“爸,那就是小言的爸爸,旁边是他外甥女儿。”
谢风华闻言,猛地扭头看过去,看到丰神俊朗的凌海文,牵着可爱的小女孩正向他的方向走过来。
这个从来只是听说过的年轻人,突然真切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突然有些茫然。
与自己女儿有过那么亲密的关系的男人,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的男人,却在女儿故去多年以后,自己才得相见!
凌海文突然看到谢天宇,和旁边的老人,心头蓦然明白,脚步不由停顿了一下,看到神情凄然的老人突然站了起来,他赶紧迈步走了过去。
多年前照片上的面孔,已经老了许多,曾经墨黑的头发,已经全白!
凌海文心头突然一梗,一缕刺痛划过,跟着眼窝一热,他紧紧抿唇,步伐变慢,却更稳重坚定。
站在谢风华面前,凌海文思潮涌动,一种难描难绘的懊悔紧紧捉住了他。
他的错误,使面前的老人失去了挚爱的女儿,铸下不能弥补的遗恨!
谢风华望着面前的年轻人,紧紧盯着他那张酷似外孙的脸,突觉眼眶炽热,鼻端酸楚。
子枫挚爱的爱人,原来是这个样子!
谢天宇被一种微妙的气氛摄住一般,轻咬着唇,他看了看旁边跟着沉默下来的咏心,伸手接过凌海文手上的食盒,一手拉过咏心,转身走向叶少言的病房。
进了房里,叶秋仪见谢天宇面上神情不对,心头闪过一丝疑惑,接过食盒,却见他仍呆呆站在门口。
咏心一看到叶少言,一下子将刚才怪异抛到脑后,欢快地叫着“哥哥”,便奔到叶少言床边。
叶秋仪走到门口,顺着谢天定的目光,从门上的小窗望了出去,然后,她吃惊地捂住嘴。
旁边的谢天宇,则突然握紧拳头,眸子里闪过了然和心痛。
他们看到,凌海文将谢风华扶坐到椅子上,然后突然跪在谢风华面前。
谢风华微颤着双手,托住凌海文手臂,似乎想要拉他起来,但凌海文却顺势伏到谢风华膝上,肩头耸动。
谢天宇不忍再看,扭转脑袋。
叶秋仪也将脸转向一边。
刚刚合上的电梯门前,凌中则颤威威走在长廊里。
他慢慢走近,看到自己的长孙,跪倒在满头白发的长者面前,脑袋伏在长者膝头。
他心头疑惑,却又似隐隐明了。
那两个人并不说话,只是沉默地,保持着那个姿势,专注于两个人的思绪里。
谢风华低垂的眼眸抬起,突然看到站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凌中则,正静静瞧着,他心头微惊,知道来人定然身份不一般。
谢风华轻轻拍了拍凌海文,把着他手臂将他托了起来。
凌海文忍住心中酸涩,站起身来,突然瞧见爷爷就站在面前,吃惊之余,闪过一丝讪然。
“爷爷,你怎么来了。”
“爷爷?”谢风华站起身来,躬了躬身子,“原来是凌叔叔。”
凌中则点了点头,目光瞧向凌海文,“这位是?”
凌海文脸上苦涩,“这位是子枫的爸爸,谢风华,谢叔叔。”
“嗯。”凌中则沉吟几秒,“你和子枫的事,我也听海路说了,即是子枫的父亲,你当叫他一声爸爸。”
“是。”凌海文扶爷爷坐下,垂首站到一旁,“爷爷跟谁一起来的?”
“调用了你爸爸的司机,送我过来的。”凌中则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又对谢风华道:“你也坐吧,唉,这两个无缘的孩子!”
谢风华坐下,点头道:“是我一辈子的遗憾呀!”
“全是我的错!”凌海文歉然说道。
谢风华愤然拍了拍椅子扶手,“都是杜月玫这个女人捣的鬼!子枫那么热闹地把她带到家里来,我记得子枫还悄悄跟我说她是个善良纯真的孤儿。谁成想,她居然如此歹毒!”
凌中则摇头,一声长叹,“当真看不出来,她居然如此不择手段,连对孩子也如此残忍!”
“我定然要问问她,怎么心肠如此恶毒!”谢风华激动地又拍扶手,“我定要去见见她。”
凌中则点头,“嗯,我也想看看,我到底怎样看错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