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一个频道上，真的很恼火。李晟有些有气无力，“说吧，你还有什么事儿。”
折知况套着近乎，“姐夫，你需要护卫么？”
李晟错愕，一个是榆木脑袋，一个情商很高。套近乎，就有些责怪的意思了。那意思是，咱们也是一家人，你如此偏袒吴坚，是不是有些对不起我。
你需要护卫么，我可以保护你，一路去青山。
李晟白了他两眼，“你确定，你能当好一个护卫？”
“以前是不能，但只要下定决心，就能够当好。”李晟看着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子，“得了吧，我不需要护卫，你应该知道，在我身边，有一个影卫。”
折知况瞟了瞟周围，没有发现影卫，“护卫，多一个岂不是更好。”
“行了，你打什么鬼主意，难道我不知道。阿况，你还小，怎么就沉溺于儿女情长呢。你现在是捧日军的都头，如果不用心，岂不是会被吴坚给比下去。”
少年人之间的打赌很重要，万万不能当逃兵。折知况道，“晟哥儿，你别骗我，在冬天的时候，你一定得回来。”
就观察人心的能力，折知况高明许多。“我的确要回来，你要当我护卫，但罗琴并不跟我一起，去了青山，便分开。”
“那我在青山，就不当你的护卫了。”
李晟皱了皱眉头，“那你可曾想过，你家里的人会同意么？还是说，你只是在叛逆，这对罗琴不公平。”
少年人想不到那么远，李晟不同，他前世被感情摧残地体无完肤，更加能确定什么才是幸福。
折知况默然，作为麟州折家的嫡系子孙，如果要娶罗琴，会遭遇到极大的阻力。“那你为什么能娶到鸢儿姐？”
“第一，我会为了这个目标上进；第二，我足够没脸没皮。如果我跟你一样，现在就应该在府州，而不是在这里受累。”
男人追求高层次女人，只要付出努力，功成名就之后，真有可能报的美人归。可高层次的男人，要追求低层次的女人，所面临的环境，完全不一样。
那么复杂的问题，李晟不想多想，拍了拍折知况的肩膀。“你们还小，时间还长，先在西北建功立业，等您能左右你父亲的想法之时，再行动可好。你跟吴坚，都有一样的机会，吴坚也不能回青山。”
折知况点头，“姐夫，我听你的。”他转身走出去，既然不能相随，那就抓住仅剩的相处机会。
李晟揉了揉额头，情感的问题，还真是剪不乱理不乱。
萧劲已经在门外等候了，李晟喊道，“进来吧。”
“东家。”
李晟将地契交给萧劲，“丰州的马场，你找一些人去培育良马，两年之后，大军要有足够的马匹可用。”
萧劲点头，“小姐大婚之后，我便着手去做这件事情，您看如何？”
“不急于这一两天，西北马场的事儿，全权交给你处理了。”
“晟哥儿放心，两年之后，我会让丰州的良马遍布西北。”李晟的风格，萧劲十分清楚，这两年内，他能获得稻苗商行极大的支持。如果这样，还不能作出成绩来，自己都会看不起你。
殷殷切切的婚礼终于如愿举行，临县里张灯结彩，百姓们都很高兴。结亲的队伍从东城到西城，程辰晨和陈从安坐在高头大马上，穿着鲜艳的喜服。他们的表情不一样，程辰晨脸上带着笑意。陈从安却仿佛下定决心，要跟心里的那一个一刀两断。
杨川阵站在李晟身边，脸色有些不善，“你表哥，似乎还没有忘掉那个女人，他若是对我妹妹不好，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李晟眯着眼睛，“你就这么不放心他的人品，如果他此刻笑意盈盈，我才会觉得危险呢。”心里明明记挂一个人，却能够对另一个大展笑颜，不知道有多虚伪。
杨川阵无言以对，“你说什么都有道理，咱们走着看吧，臆测的，都不做准，就看最后的事实。”
李晟呵呵一笑，“你说的很有道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杨将军，这一次，给姚崇明卖的人情不小了。”
的确是杨川阵一厢情愿，“有一个对你感恩的邻居，总比来一个陌生人要好，难道不是么？”
“的确如此，可是绥德军遭受重创，对石州府的帮助，怕是微乎其微吧。”杨川阵看着新人进入内堂，缓缓跟在身后。“没指望绥德军，你别告诉我，你还要奉行潘忠勇坚壁清野的策略。”
“那当然不会，只是到时候，杨将军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攻打哒哒国，已势在必行，石州府卫的三千军，是一股不容忽视的战力。对付李浩博，当然要团结所有能够团结的力量，方有可能取得胜利。
杨川阵点头，“唇亡齿寒，晋宁军消失了，对我石州没有什么好处，我当然会助你一臂之力。”
李晟高兴地拍手，“好啊，不过我觉得，石州府的三千人有些少了，如果五千人，那就更完美了。”
杨川阵讶然，这是公然怂恿他招兵买马，“这不好吧，若被朝廷发现，少不了革职查办。”
“咱们聚兵，乃是进攻哒哒国。大军能够吃空饷，只要有钱，咱们也能超额。杨将军，我就不信，石州府连五千军都养不活。”
杨川阵颇为好奇，“这么说，捧日军十一军和晋宁军都准备招兵买马了。”
“那自然是要买的，只是得等有足够的粮饷之后。”晋宁军这些天淘汰老弱，乃是再精简，等骨架搭起来之后，就可以再度扩张。
李晟的条件，总是让人很难服气，“也就是说，你让我征兵，自己却反而在训练精兵。”
有时候，李晟真觉得，杨川阵的脑袋有包。“晋宁军现在存在很多问题，我贸然招兵，岂不是白招了。石州府卫很稳定，只要招募训练，很快就能形成战力。别介意，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未来风雨变化，谁的军队厉害，谁就有生存的权利，自己好好考虑。”
他的确要好好考虑一下了，李晟说的很有道理。李晟和柳毅在晋宁军中，哒哒人就很难深入腹地了。石州府卫要发展，只能出击。守城用不了多少人，可若是进攻，那必须要很多的人。以石州府的经济实力，养五千人，还是很容易的。
两个观礼的人，竟然谈论起大事儿了。还好现场很喧闹，听不清他们的说话。
柳太公，李重丙，李重香坐在堂上，司仪开始高声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李晟带着头，用力的鼓掌，氛围十分活跃。但在司仪喊道送入洞房之后，有一个清越的声音大声喊道，“慢着？”
人群分立开来，将一个穿洁白衣裙的女子露出来。她的脸上蒙着面纱，眼睛却十分冰冷。李晟看着她旁边的程辰辉，眼睛一凝，这些天懈怠了，竟然让他们混了进来。
程辰晨转过头来，十分恼怒，“许婷婷，你来做什么？”
许婷婷冷冷道，“我的丈夫要娶妻，我岂能不来，你的新娘难道不应该给我敬一杯茶。”大厅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柳太公怒气冲冲，这程家做事儿，也太不靠谱了。程国公真的要跟柳家反目成仇么？
柳慧站着没动，这边杨川英却猛然掀开了红盖头，脸色不善道，“你是来搅局的？”
杨川阵连连使眼色，杨川英只当没有看见，“慧姐别怕，她想欺负你，得先过了我这一关。”又是一个侠女，不禁让人很是佩服。杨川阵给丫鬟使眼色，才捡起红盖头，替杨川英盖上。杨川英挣扎了几下，才静下来。
婚宴上的武将们都没有带兵器，但每个人都捏着拳头，杀气惊人。只待柳家人发话，便要将搅局之人碎尸万段。
程辰辉道，“大哥，爹说了，不承认这个媳妇，你还是悬崖勒马，好自为之。”
程辰晨冷冷道，“不要瞎叫，我都已经被逐出程家，跟程家没有半分关系。这位姑娘，你不要乱攀亲戚，请问，我跟你拜过堂，有过夫妻之实么？”
什么都没有，程辰晨在成亲当日便逃跑了。后面自投罗网回去，直接被蛊惑来了西北，哪里还有机会行夫妻之实。
许婷婷冷冷道，“你说的有道理，我这七年，算是眼瞎了。程公子，你欠我一纸休书。”
看她的体格，乃是练武的女子，居然也会拘泥于一纸休书。程辰晨道：“好，我现在就给你休书。”
程辰晨要去找笔墨纸砚，被一只手拦住。柳慧掀开了盖头，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茶。然后在众人吃惊之下，端了过去，“相公的确亏待了姐姐，这一杯茶，是我该敬的。”
贤良淑德，也该有一个度吧。李晟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这是要与别人共侍一夫的节奏么。柳毅的眼中同样杀机浓烈，被人搅乱了婚礼，脸面真是丢大发了。
程辰辉冷冷道，“你都没有得到程家的认可，有什么资格敬茶？”
这一下，彻底引动了怒火，李晟冷冷道，“这位公子的话太多了，谁能让他闭嘴。”
宾客观礼的位置上，一下子跳出来好几个人。还有人慢了一步，也正缓缓起身。
最快的当是吴三猛，一拳击打在程辰辉的面门，一时间鲜血如注，程辰辉惨嚎着，“你，你们？”
李晟冷冷道，“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成亲见了血，已是大大的不吉利。场上这么大的动静，许婷婷却不为所动，摇了摇头，“你们既然是真爱，何不让我自由。这杯茶，我不能喝，我只要一纸休书。”
程辰晨写了休书，交给徐婷婷。许婷婷扯下面纱，如释重负，“从今日起，我便与你程家没有丝毫的瓜葛。”
那是一张很惊艳的脸，却被青山的人传成了天下第一丑女。就是那么讽刺，许婷婷打算离开，却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喊，“许兄，别来无恙。”
她凝眉，看见宾客席上的杨川阵，眼中散发着清亮的光，“杨公子，没想到在这里相遇了。”
还能再狗血一些么，李晟看着眉来眼去的男女，感觉上天总是跟人开玩笑。
“西北风景不错，许兄不如在此流连几日再走。”许婷婷点了点头，杨川阵笑道，“今日是舍妹大喜的日子，不如先喝一杯喜酒。”
说什么都是好的，徐婷婷道，“这位程公子来着不善，还是赶走微妙。”
看来程辰辉对大嫂，没少有非分之想，所以一点儿都不受待见。李晟点头，“三猛哥，麻烦你请程公子离开。程国公对我们柳家有过恩情，不要把事儿做的太绝了。”
吴三猛恶狠狠道，“晟哥儿，我知道。”
将讨厌的程辰辉请走之后，婚礼继续。两对新人入洞房，宾客们有说有笑，互相拼酒。杨川阵这牲口，丝毫不再理会李晟，只跟他的许兄眉来眼去，情意绵绵。
今天的酒，对李晟来说，算是离别酒。柳毅问道，“你真的要回青山？”
“这里已经平稳了，我先回青山，顺便去北国看一看。”
“契国啊，那一定很危险了，为什么不留在这里，咱们好好经营，今年冬天，和李浩博好好扳一扳手腕。”
李晟呵呵一笑，“什么叫扳手腕，直接打灭国战，老大，关键不在我，而在你训练的士卒，还有此地的民生建设。”一个人再厉害，也不能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
“所以，你有时候，还是关注一下民生，跟梁先生好好学习，到了冬天，我大概也就回来了。”
去北国，看能不能拖延一下金国的脚步，为自己争取一下时间。柳毅点头，“那咱们就冬天之后再见了，到时候，定叫西北的哒哒人尝尝咱们的厉害。”
许是要离别，李晟喝比较多，第二天很多人跟他告别。他最烦离别，挥一挥手，便开始东行，半年之后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