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脱了拖鞋，拉过自己的枕头挨着林聿，开始轻声细语地说关于的自己的事情。
前几天芥末跟她说过了，姐夫不让她干这行，要给她出医药费，她不要姐夫出钱，只要能碰上姐夫这样热心肠的人，有这份心她就满足了，至少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好人。
她说自己这条命不值钱，活到哪一天都是捡的，她自己愿意，不管干什么，至少还能创造价值，比一死了之强。
林聿心说怎么这么多拿自己命不当回事的，这话好像芥末也说过，难道真的就像戏曲里唱的那样，普天下受苦人，都有一本血泪账？
她继续轻声细语地贴在林聿耳朵边上说，芥末姐说了，如果女人的第一次是被迫的，对她的伤害就太大了，心里的阴影永远去不了，一有那事第一次那噩梦般的感觉就上来，会十分痛苦。
芥末姐以前就有那样的遭遇，她心好，不愿让别人像她那样痛苦一辈子，她才想让咱们俩联络感情。
“唉——”何莹长长叹口气，幽幽地说，“真要那样该多好，姐夫你是好人，我想起来你来就觉着那么可亲。”
“你一定觉得我很幼稚很可笑是吧，你那么好，肯定有很多美女追着你，我不过是个丑小鸭，可你管不住我的梦想。”
小姑娘说到这里似乎哽住了，停一停稳定一下情绪，继续轻声说：“我常常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我想再见到你的时候就跟你坦白地说，说我希望姐夫能帮忙，可我知道姐夫是好人，你会觉得那是伤害我，你下不了手！”
“我觉得你有贵族一样的心态，你不会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不会做了别人的工具，我跟姐夫接触不多，可我知道你是真人性情。”
“我命苦，可是让我幸运地遇到了姐夫，我也算有福了，可我又没有那福分跟你进一步接触，我只好在心里为你祝福，祝福你这个天下第一好人，会有一个做了几辈子好事的最好的女孩嫁给你……”
一边喃喃地诉说，小姑娘一边壮着胆子，伸出胳膊搂住林聿。
林聿能历历分明地感觉到她的胆怯，羞涩，和从没跟人搂抱过的生涩感。
这只可爱狗就像变形虫一样渐渐变身八爪鱼，胳膊像章鱼爪子一样不知不觉缠绕住了她。
……
何莹十七年的人生在此做一个总结，这就是成人礼了，所有的人生记忆揉碎了就像穿越时空隧道一样杂乱地飞速而来。
他走到窗前，狂风已经停息，暴雨也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点，天开始放晴，刚才狂风暴雨时他都误以为天已经黑了，现在看还不到五点。
“莹莹，”他站在厕所门口对何莹说，“我去洗浴城把车开回来，你洗完了休息一下，待会儿一起吃晚饭，好吧！”
“你中午喝酒了，现在能开车吗？昂，那你慢点啊！”
呵呵，这小丫头片子，心还真细！
到了洗浴城，他没进去，直接开着车往回走。
走到半路芥末就打电话过来，她现在就在出租屋。
林聿居然一阵心虚，他好像不愿让芥末知道这事。
芥末那个兴奋劲儿，好像比她自己结婚都兴奋。
她和何莹坐在后座，却是一个劲儿往前探着身子跟林聿说话，她说这顿晚饭有两个目的，第一是姐夫你需要表示表示，第二呢，莹莹要表示感谢！
林聿心说，这好像有点乱！
到了香江，看得出何莹从没到这么高档的地方吃过饭，手足无措相当露怯，林聿伸出胳膊揽着她的肩膀往里走，一边走一边低头在她耳边小声说：“以后我会经常带你上这里来吃饭！”
到里边坐下了，她局促不安地声明：“姐夫，这顿饭我不请了，我请不起，你买单啊！”
林聿笑道：“本来就没想让你请。”
酒菜上来，何莹也不论套路，首先端起酒杯给姐夫和芥末姐敬酒，表示感谢，然后又说了一些感慨，她说自己心都死了的人，居然在这样的心境中感受到了幸福，彻骨彻肺地感受到了快感。
“感谢姐夫，感谢芥末姐，我不会喝酒，可这酒我怎么也得喝了！”何莹动作相当生疏地把杯中酒喝了，喝完了引起一阵咳嗽，小脸憋得红彤彤的。
芥末一副很以为功的得意模样，似乎这是她一手促成的好事，端着杯子摇头晃脑地说：“那个谁谁谁不是说过嘛，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
“嗯，芥末姐说的对，”何莹说，“我发现好像一下子打开了一扇美好的大门，不管人生多苦多难，怎样绝望，只要不再沉浸在绝望中，抬起头来，就会发现人生中许多许多的美好。”
林聿却是不管她们怎么说，仍旧满心惭愧，这事整的，明明自己占了人家的便宜，这怎么还反过来给捧得像救世主似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颠倒黑白？
何莹继续道：“我这才明白，我还年轻，还有大好的青春和年华，就是青春当饭吃了，我还有中年，我还可以享受老年，只要努力，只要知道人生中会有许许多多的美好，我看到命运的不公了，看到人生的无常了，可我已经能够在所有艰难困苦中找到一份自己可以享受得到的幸福。”
她信心十足地说：“我掌握这个本领了，从此以后，我的人生不管怎样，都是幸福的。”
林聿心说，小丫头片子这大彻大悟的样子，好像要成佛了！
芥末说：“姐夫这回你知道为什么只有凤凰才能涅槃了吧，”伸出手掌指着何莹，“就这模样，身段，悟性，当不当得起凤凰！”
嗯，林聿点点头，是凤凰，可惜掉水里了。
芥末从包里拿出林聿给她那十五万，推到何莹面前。
何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暗，哑声问：“那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