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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第五个故事废村(26)

“嗬……”李妮忽然苏醒,茫然睁大眼睛,开口说:“等……等……”她一整天没喝水了,声音干涩,像用指甲尖刮擦黑板。

“别说话……我不要再听。”魏央惊恐地猛摇头,抬起木锯。“妮妮!别怕,一会就好了,不痛的,不痛……”他想:应该从她的右侧锯上去一些,动作快一点,肝脏裂了她就没了知觉,不会痛的,枯草一样被野火瞬间烧成灰。

“水!”

李妮用力裹着舌头,吸出一点唾液,拼命大叫,不停说:“水……给我水……”她抬头望着木匠,眼神祈求着。

魏央的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再次回头望木匠。

木匠咧嘴露出牙槽,偏偏头,放下饭碗。他抬眼示意魏央拿桶舀水给李妮喝。魏央把水桶拎到树下,舀了满满一瓢井水递到李妮干枯的嘴唇上。“咕嘟、咕嘟……”李妮大口吞咽着水,喉咙发出阵阵咕噜响声。饥渴,是欲望的本质。吞噬,让人产生野兽般、痛快淋漓的生理刺激。

李妮喝光一瓢水。

“水、水……”她张大嘴,吐出舌头呻吟。

第二瓢井水又灌进喉咙。

咕噜声更强烈了,李妮仍然渴望着。魏央舀起第三瓢水递给去。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古怪。李妮的肚子鼓涨起来,像缩短了女人十月怀胎的过程,肚皮上隐隐撑开可怕的纹路。水从喉咙逆流喷出来,李妮依旧疯狂喝水,发出无比畅快的声响。

“咕噜!”

“咕噜……”

木匠瞪圆眼珠,咽了一口唾沫,感到嗓子干涩发毛,他下意识抬起茶壶喝了几大口。凉茶急流过喉咙冲击食道抚摸胃黏膜带来悦愉的竟如此刺激,木匠控制不住一口气喝光一壶茶水。

“啪!”

魏央松手,木瓢掉在地上。半桶水被李妮喝光了,她耷拉着头,气若游丝说:“水、水……”魏央抱着李妮,颤抖着流泪。他不能抱得太紧,李妮的肚皮高鼓,似乎随时要撕裂。

“老公!”

魏央听到李妮微弱的声音。她说:“我不怕!”

木匠重重磕响茶壶,示意魏央再去打一桶井水。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裸体的大肚子女人,木匠想知道,井水会不会撑炸她的肚皮,爆出屎尿。

水桶放进水井。

“咚”一声响击中心脏,魏央差点摔到井里。正午阳光烈烈,云淡风轻,魏央拉着绳索将满满一桶水从井里提上来,水滴溅在井台上摔碎。井台边的排水沟簇生着一丛野草,黑泥中,开着白色的小碎花。野花洁白得刺眼。

这是空心莲子草,生命力旺盛,在污水里肆意生长。

半桶水灌进李妮的肚子。李妮的鼻腔冒水,吞咽的动作变得十分缓慢,没法再喝下去,她只剩下一个微弱的动作--不停地张开唇齿。木匠烦躁起来,推开魏央,他捏开李妮的嘴,提桶倒灌……灌不进下了,木匠扔下桶拿来灌装腊肠的长漏斗,撬开李妮的牙齿将漏斗插进她的咽喉。

“水!”

木匠指指空桶,命令魏央再去打一桶井水。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短促,像是从地狱里飘出来,平静而冷漠。魏央缩在树后,摇摇头。木匠瞪着他。魏央趴在地上磕头,哭出声。木匠吐了泡口痰,拎起桶“踢踢踏踏”走到井台。很快,木匠利索地提上来一满桶水,一脚轻、一脚重走向李妮。

一股风吹过庭院。木匠突然停住脚步,身躯摇晃一下,松开手。

“啪!”水桶落在地。

“呃、呃呃……”木匠的喉头作响,手捂肚子摇摇晃晃,猛然瘫倒。闷叫声很快变成嘶喊,充满痛楚之意,木匠呕出饭粒、肉糜、黏汁……迅速染红,血急涌喷出口腔。木匠像条被斩首的蛇一样在石板上扭曲抽搐。

菌子毒液发作了。

木匠离开时,魏央折了根树枝捅下毒菌,将毒汁滴进木匠的茶壶……这期间,李妮醒了一刻,似乎看到全过程。木匠迟迟没有动茶壶,李妮就挣扎着乞求喝水,拼命喝,引得木匠忍不住也口渴。饥渴像病毒一样传染,欲望致命。

木匠的舌头肿大,口腔嘶嘶冒出乌黑血沫。

魏央瞪着木匠。

血腥味在一片死寂中弥漫在整个院子。这些天,血腥一直笼罩着这邪恶禁地,但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浓郁,邪气泊泊高涨,凝成忘川之河。魏央爬起来走到木案前,握紧斧头。木匠全身乏力,瘫软在地,各种破碎的景物在眼前晃动。这时,他突然感到上方出现一道黑影。瞪大眼睛,木匠看到了那柄往下移动的利斧。只来得及扭动躲闪一下,“咔嚓”斧头劈裂了木匠的肩膀。

血喷到魏央扭曲的脸上。

魏央踩着木匠的胸,用力拔出斧头。目光凌厉,他的眼透出一股失去控制的快感,滚热的血蒙住了他的脸,散发出迷人腥香。魏央感到无比满足,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举起斧头,没有再对准木匠的头颅,而是落在木匠的手腕上。

“咔!”魏央睁大眼看着木匠的左掌肉钳弹跳一下,滚在一边。

老狗爬过来,伸舌头舔食地上的呕吐物。慢慢的,狗头一歪,倒在木匠身上。木匠残存一口气,被魏央用铁链捆扎住脚。没绑手,木匠没有了手臂。

李妮气如游丝躺在地上,男人将她的头抱在怀里。女人不愚蠢,她爆发出惊人的意志力再次挽救了男人,把木匠送进地狱。

“老公……带我回家。”李妮的嘴里不停冒水,说出最后一句话。

秋日洒下光芒,硬戳戳的,在铁器上镀了一层寒茫。老榕树的藤蔓吱吱呀摇晃,空气中漂浮着蒲公英,天空广阔像一望无垠的草甸。肉瘤血红。

血,淌出来。

还淌出大量的水。

木匠做梦都没见过这样的场景,想不到,一个女人的身躯能流出这么多热辣辣的液体。女人汪在血水中,渐渐扩散的瞳孔对着木匠。她也没想到。

噩梦结束了。

男人坐在木案上抽烟。2分钟时间,他吸完一根自制的烟卷,搓搓手,跳下来走开。过了一会,男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木匠的视线里,手提工具箱和一柄木锯。环视院子一周,他慢慢走到木匠面前,绷紧校正锯子,用食指弹了弹锯刃,小提琴般发出凶残之音。

男人低头俯看木匠,心想:“天主就是这样望向虔徒?”踩踏着木匠的断掌,看着木匠的瞳孔收缩,无力躺在地用哀求的眼神望着他。一种主宰生命的控制感让他兴奋得颤抖,快感冲上头。男人咧开嘴角,抽搐一下。他笑了起来。

诗人生前写过一首诗:《给我的尊师安徒生》。在没杀妻、自戕前,在伤痕年代,诗人和童话大师安徒生一样,都做过笨拙的木匠。

男人用诗这样描绘他的梦:

你推动木刨像驾驶着独木舟在那平滑的海上,缓缓漂流……

刨花象浪花散开,消逝在海天尽头木纹象波动的诗行,带来岁月的问候没有旗帜没有金银、彩绸但全世界的帝王,也不会比你富有你运载着一个天国运载着花和梦的气球所有纯美的童心都是你的港口……

……

锯木岭。

空旷狭长的土路沿山而下,路边茂密的秋林迎面扑来,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一个村汉骑着摩托车独自行驶在路上,目的地是山脚村镇的集市。在一个岔路口,山脚上来三辆警车,和摩托交叉而过。其中一辆警车停下来,掉了个头,尾随摩托去集市,另外一辆警车驶向锯木岭。

黄昏,天与地形成强烈的明暗反差。

这一带山区的赶集时间十分短促,分两个时段:清晨时分叫露水集,黎明前起市,日出后收市;傍晚时分叫黄昏集,村民们歇工了,汇拢到集市,用腊肉、蔬菜、山鸡、竹筐、铜锅、瓦罐、木柴、野蜂蜜、木耳等自产农货,换取生活日用品。人流熙熙攘攘,挤在巴掌大的集市上火热交易,来往有本地村民,还杂有从缅甸、老挝带货过境来的山民。

周婶买了一个猪头、半扇排骨、一只阉公鸡,用担子挑了穿行在集市中。周婶的3个儿子都在城里做水泥工,明天,他们就要坐长途班车赶回家过中秋节,她心里乐开了花,挂念着儿子想得慌。

“木匠咋会没来呢?”

周婶四下张望。锯木岭有个木匠常来赶集,做的腊肠味儿最好……

正寻思着,一辆摩托车开进集市。

摩托漆面暗红,排气管铮亮,座垫上铺着一张黝黑的野猪皮,后车架上驮了两个竹篓,装满木茶具、烟熏肉、老火腿和腊肠。绑着一头活麂子,腿被兽夹子钳断了,筋骨破皮流血。

众人上前围了摩托。

“木匠、木匠……”周婶急忙过去,挤进人堆。这木匠的货好,晚一步就卖光了。腊肠14块一市斤,周婶捏了一张大钞,打算全买了。

男人头戴一顶破帽子,身穿露膀汗褂子,脚上套着胶底鞋。他鼓起黝黑的臂肌从摩托车上卸下竹篓。一双手老茧横生,糙纹深得骇人。

听到喊声,男人抬起头来咧嘴一笑,流畅说:“肉贵了,18块一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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