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不言，妖月便也依旧那般慵懒地斜倚在玉榻之上，银白的长发随性逶迤，极尽妖娆。只是那原本娇艳的脸色较之往常，多了一丝苍白憔悴。
妖月就那般静静地看着虚无，仿若时光就此停驻，无限静好。
虚无被妖月那样瞧着，心跳一声响过一声，犹如擂鼓。虚无生怕被妖月看出自己的异常，又平生事端，便硬着头皮又问道：“敢问娘娘是哪里不适？”
妖月刻意抚了抚自己那一头特有的银发，纤指自唇间划至胸口，笑道：“这，这，还有这，都有不适……”
九尾狐族特有的妖媚，让妖月看起来极尽魅惑之态。虚无觉得身子又热了几分。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退。
“主子！”与虚无前后脚的小离见妖月一见虚无就没个正形，不由没好气道：“您这不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如今，好不容易上仙来了，还不赶紧让上仙给您瞧瞧？”
又恭敬地朝虚无行礼道：“上仙，小离道行太浅，实是瞧不出来主子为何一日虚过一日，再这般下去，别说替巫邀月蓄养心魂了，怕是她自己连起身都难了！”
“小离！”妖月不悦地唤道。试图打断小离的话。
小离是个忠憨的，愣是梗着脖子道：“您还不让我说？您这几日到了午夜，都恢复了原身歇息在暗室，你当我不知道？”
小离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忧思。
“竟是这般严重了？”虚无心中一惊，忽视了自己身体的异样，上前两步，问道。
像她们这样的妖族，能修得人形后，可以在人身与原身之间自如切换，这都是需要法力支撑的。而妖月最近几日，却是在安歇之后，不知不觉中现出了原身的模样，却显然是异常的。也难怪小离担心。
虚无再顾不得其他，信手拈了个法咒，一道白光朝妖月奔袭而去，不过眨眼，便将妖月全身包裹了个严实。虚无的灵力，顺着那道白光，在妖月体内游走数个周天。
虚无的眉头不由紧了些。
“上仙，主子怎么样了？”小离急切地问道。
虚无摇了摇头。妖月的身子并没有任何异样，只不过，周身上下，总有数道莫名的灵力在隐隐乱窜，只是这灵力极弱，将将萌芽的样子，等闲根本察觉不出来。
“你最近可有修炼什么新的法术？”虚无问道。
妖月摇了摇头。
小离没好气道：“她这些年，除了用自己的内丹给巫邀月养心魂，再就是……”
“小离……”妖月低喝道。
“是！”小离撇了撇嘴，终究没有说出，妖月除了给巫邀月蓄养心魂之外，就只念着虚无，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修炼什么新的法术。
虚无的眉头皱得越发的深了。如果不是因修炼导致的灵力不稳，那么……
虚无突然心中一凛，他凝神掐指，细细掐算。
妖月和小离看虚无如此凝重的神情，不解地对视一眼。
“我——这是有什么问题么？”妖月迟疑地问了句。
虚无素来淡然的脸色，越发的凝重。沉默了良久，才问道：“妖月，你还记不记得你初次历劫是什么时候？”
“历劫？”妖月愣了一愣。初次历劫，经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之时，她还不曾下长白山。不过历劫脱变人形时所经历的疼痛，至今回想起来，都让她发颤，因此，这许多年以来，她都刻意去遗忘这件事。甚至，在上昆仑之前，她都不愿意幻化人形，以免自己想起那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没想到，在她刻意忘怀的情况下，时光流逝的倒也快，不知不觉，竟已好几百年过去了。只是，对于修行的妖族来说，初劫过后，至少两千年才历劫，她这连千年都不到，难道又要历一次劫不成？
“虽说在修行过程中，初劫过后，两千年一劫，五千年再一劫，而后万年一劫！”虚无见妖月一脸懵懂，便解释道：“然而，这时间限定也不过是个概数，具体的历劫年限，端看个人的修行……”
“哦！”妖月点点头，却忽然眼珠儿一转，朝虚无凑近几分，道：“那上仙您是几千年历一劫？”
虚无只觉得两颊一热，不由自主退后几步，无奈叹道：“妖月……”
别说是虚无，便是小离也瞧不下去了，道：“主子，历劫可是大事！”
这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妖月在得知自己天劫将至而浑不在意，反倒去关心一些无关紧要的。
“所以，我这是天劫提前将至？”妖月眉眼一扬，又朝虚无靠近几分，问道。
妖月一靠近，虚无就觉得浑身发热，心跳如雷。他强自定了定神，点了点头，竟是连正眼也不敢看向妖月。
虚无心中微微有些慌乱，自他飞升以来，还不曾出现过这般境况，为何今日竟会有如此反应？难道是他恻隐之心太盛，担心妖月应劫一事？
虚无思来想去，也不过想到这么一个明显不成立的缘由。但凡修行者，哪个不历劫？
虚无深吸口气，暗自在心里将静心咒反复念了几遍。
“这二次天劫，会是几道天雷？”妖月难得看到虚无终于露出他那清冷以外的情绪，惊讶之余又带了几分暗喜。脸上却做出一副害怕的神情，身子微微颤抖着。
虚无素来见惯了妖月张扬的模样，此时见她犹如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心中莫名一软，便道：“天雷之数，按个人所应之劫随机而至，此时，却是说不好！不过比之人族，妖族之初初几劫，都不甚严厉，以你的修为，应劫不在话下！”
“可是，疼……”妖月扁着嘴，委屈道。这倒不是她装出来，而是一想起应劫时所要经历的疼痛，她就觉得浑身虚软。
“噗嗤！”小离一个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妖月一个眼刀过去，小离急忙敛了敛神，退去了门外。她家主子，哪里是害怕应劫，分明是趁机跟上仙撒娇啊，她还是别杵着碍眼的好。
虚无自己本就是凡人修仙，羽化飞升，所历之劫自然不少，且所历之劫，比之妖族更为严苛。
“为了早日飞升，这疼自然是要受的！”虚无道。
“可是！”妖月朝虚无又靠近了些，紧紧拽住了虚无，道：“真的很疼的……”
妖月嘴巴一扁，几乎要哭了出来。
“你也不必如此惊慌，你应劫之时，我会在边上陪着你的。”虚无忙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