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清至仔仔细细的洗完了脸之后,转头已经没了仲长那个凡人的身影,撇撇嘴随即下了船。
“姑娘,陛下让奴婢在此候着。”
“知道了,带路吧。”清至瞧了瞧远处若隐若现的灯,知道仲长先行离开了,便没有多言。
“姑娘,披上这个吧。”那宫人将披风披在清至的肩上,心里盘算着,这姑娘怎么不问起陛下的事情。那待会复命之时,陛下若是问起,该如何回答。宫人殷勤的看着清至,闪着眼睛期待着她问出来。
“你一直盯着我作甚,不是回云光殿吗?带路啊。”这夜风一吹,清至也觉出了些许的冷意,裹着披风瑟瑟发抖。
“姑娘,你没别的想说了?”那宫人冒着被斥责的风险,大胆进言。
“没有,你快带路吧,我要冷死了。”清至有些焦躁的说,她双腿都打起了颤。
宫人在心中默默扶额,欲哭无泪的睁着浑圆的眼睛,提着华贵无比却又凄凉的宫灯踏上了回云光殿的路。清至在后头跟着,有些不解这宫人怎么跟家中有丧事似的,步履竟还有些踉跄,这是怎么了。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方才到了云光殿的门口。清至喘着粗气,半插着腰,差点没累死过去。
“这人也不是这么好当的,在地上走路可比在水里游累多了。”清至低声的说道,揉揉自己的腰。
“姑娘,你说什么?”谁知那宫人见清至开口,还以为她总算提及皇帝陛下了,忙止住脚步,猛地转身问道。
清至被她吓得丢了半条魂,伸手敲了一下那宫人的额头,“你吓死我了,一惊一乍的。”
“奴婢知错了。”宫人低头,“只是姑娘方才,说了什么?”
“无事,不过是有些累了,抱怨两句。”清至疑惑,这宫人怎么这么在乎她的话,一下子问是否忘了什么要说的话,一下又问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姑姑,你回去吧。劳烦您了。”
“是,姑娘,你还有什么要对奴婢说的吗?”
“没有,回去洗洗睡吧,天色不早了。”清至跨进了门槛,摆了摆手,一把将那高大的朱门砰的一声关上。
那宫人伸手第三次扶额,得嘞,去皇帝那儿复命吧。她步履匆匆的走到仲长的寝宫,宣室殿。
“皇上,紫杉姑姑送了姑娘回去了。”小顺子在内室伺候着,帮仲长褪下了外袍,这位陛下一回宫便使人打了盆温水,自己个挽着袖子洗脸,一直洗到现在。俊朗的脸都给搓的通红,袍子的袖子也皆弄湿了,也不知这位陛下是怎么了。
“是吗,送到了吗?”仲长只着单衣,顺势倒在软塌之上,问道。
“送到了,紫杉姑姑方才回了宣室殿。”小顺子答道,将那龙袍递于了站在一旁的小宫女,那宫女拿了袍子也就打了帘子出去了。
“哦,唤她进来。”仲长眯起眼睛,揽镜自照了一番,确认自己的脸依旧丰神俊朗之后,方才说道。
“喏。”
候着外头的紫杉心里忐忑着,这位新主子自己并不知道是什么性子,怀着可千万不好说错话的心情走进了内室。停在了帘子外头。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紫杉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
“起身。送姑娘回去了?”
“是。”
“可寻了披风与她披上。”
“回陛下,奴婢拿了孔雀氅子给姑娘披上了。”紫杉战战兢兢的答道。
“恩,做的不错。那,”仲长停顿下来,咳嗽了两声。
紫杉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她最害怕的问题就要来了。
“那你先下去吧。”没想到帘子里头却传来了这样一句话,紫杉听了双腿一软,又差点行了大礼。她稳住自己的身子,尽力控制着自己有些抖动的嗓音,回道
“喏,奴婢先行退下了。”
“恩。下去吧,明儿个去领赏,做的不错。”
“谢主隆恩。”紫杉没想到非但不罚,竟然还有赏,没抑制住的笑了。
里头的仲长自然也听见了这宫人的笑意,也未多想。
“好了好了,退下吧。”
“喏。”紫杉退了出去,仲长有拿起镜子,看着西洋镜中的脸,不由得想起了方才在船上的场景。也不知是为何,自己今日竟这般把持不住,还好没闯什么祸事,否则即墨回来必得杀了自己。
只是清至竟对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方才都那个样子了。她竟然都没什么反应,莫非,朕的魅力不似当年那般大了。他细细的看着镜子,看着镜中的容颜,剑眉美眸,鼻梁高挺,嘴唇薄抿。怎么瞧也是个当仁不让的美男子。
况如今自己二十又八,正值英姿勃发之际,那女人没理由不动心啊。难道,仲长想起当年长阳同阿阮亲热的模样,莫非,清至这丫头,也同长阳一样,喜欢,女的。
仲长默默的放下手中的镜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莫非,他仲长,今生注定要与女人做情敌。不是吧,朕一世英明,不会这么惨吧。仲长抬头望着屋顶,呆呆的看着,在心底里为自己叹息道。
“你干嘛呢?”没想到身后却传来声音,听着声音里的冷漠疏离和一股难以言说的还得味道,仲长便知道是即墨那尊佛来了。
“没什么,朕不过是在操心家国大事。”仲长直起身子,看着即墨飘一样的从窗口进来,坐到了他对面的椅上。
“家国大事,你还真把自己当做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不成?”即墨嘲笑着,将腰间的玉佩取下,“这是我找那巫神老婆子讨来的,虽无法彻底治好她,但抵制百年是没问题的。”
“那太好了,阿阮总算不必夜夜收虫蚀之苦了。”仲长兴奋地接过玉佩。“不过,你不是说,你将巫神的老巢都掀翻了,还抢了她的好徒弟。她怎么会轻易将这样的宝贝给你。”
“你当真以为凭我的本事就能将清至劫持出来?”即墨笑笑,“巫神并不想教导清至,她也并不想守护鲛人一族。清至出生之日,她便算到清至会带来鲛人一族的繁荣昌盛,于是才想法子关住清至。可没想到,清至长到百岁,却从大吉之命变为了大凶之格。她方才同我做交易,让我将清至带来人间。”
“哦,这又是何故,鲛人一族同她有什么仇怨。”仲长不解的说。
“此事,”即墨放下水杯,“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