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说：“要知道，这样的生活跟你以前那种五光十色的生活比起来，实在乏味。”
“什么五光十色啊？”徐美美自嘲道，“是声色犬马吧。其实，我跟警方配合，心里是存了一点私心的——那个凶手想方设法地陷害我，想要我当他的替罪羔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我帮你们，就是帮我自己报仇。而且，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这种平静闲适的生活其实是我一直想要的。”
“看你在这里过得不错，我也放心了。”韩飞欣慰地说，“你放心，我和小石头他们一定会尽快抓到凶手，然后放你自由。”
“哼，我现在倒不知该如何评价你了！”徐美美撇撇嘴，“你假装成学生接近我，骗取我的信任，实在是冷酷无情；可真相大白后，你却还肯关心我，你到底是心善，还是心恶？你现在对我的好，是不是也是演戏？目的便是为了让我乖乖配合你们？如果真是这样，你大可不必。”
“徐美美，你只是个可怜的女人。”韩飞怜惜地说，“特别是在听说了你的身世之后，我更觉得你的命运可悲可叹。你应该很清楚，我并不讨厌你。以前是，现在也是。”
“不讨厌？我要的不是你的不讨厌。”徐美美激动地从床上坐起，“韩飞，我要的是什么，你心里很清楚。”
韩飞怔了一下，而后低下头，苦涩地说：“对不起，你要的，我给不了。”
“也是，我这样的脏女人，本就配不上你。”徐美美恹恹地坐了下去，“我出事后，没有一个人来探望我，那些曾经对我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的男人们，他们一个也没来……你是唯一一个来探望我的人。韩飞，你能如此对我，我该感激的，我到底还在奢望什么呢？”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配不上谁。”韩飞站起身，深吸了口气，“感情的事儿无法勉强，徐美美，你应该明白的。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韩飞已经走到了门口，身后传来徐美美似娇嗔，又似埋怨的声音：“韩飞！”
他转过头去，不解地看着她。
“下次你来，能不能不要连名带姓地叫我？叫我‘美美’可好？”徐美美紧张地看着他。
韩飞轻轻点点头，然后回过头来，走出了病房。
从医院出来，韩飞直接打车去了曲瑞的公寓。去医院之前，他接到了曲瑞的电话，在电话里，曲瑞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消沉，无力。韩飞虽然不喜欢这个雇主的行事作风，但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看看他。
曲瑞公寓的客厅里多了两个陌生人——体格高大，一脸横肉的私人保镖。卧室里，曲瑞瑟缩在床角，天气那样热，他却用长衣长裤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卧室里没有开灯，窗帘拉着，光线昏暗。韩飞走到床边，一把拉开窗帘，才发现地上到处都是空酒瓶和烟头，怪不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烟酒混合的呛人味道呢。
“韩大哥，你来了！”曲瑞从床上爬起，一把拉住了韩飞，“怎么样，凶手抓到了吗？抓到了吗？”
“还没呢。”韩飞坐在了床头。
“什么？还没？”曲瑞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一把推开了韩飞，怒吼道，“警察是干什么吃的？你呢，你又是干什么的？我花了那么多钱请你来，你竟然连凶手都抓不到？”
“曲瑞，你冷静一点？”韩飞冷冷地说，“佳年呢？她怎么不在？”
“佳年？”曲瑞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她心里受了委屈，这几天一直呆在家里呢，都没过来。”
“受委屈？曲瑞，你又对她做了什么？”韩飞抓起了曲瑞，“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就是她，你怎么舍得让她一次又一次地伤心？”
“我这次什么都没做。”曲瑞委屈极了，“那是上次的事儿了……”
“是什么事儿？”
“这……”曲瑞犹豫地说，“算了，告诉你也没什么，反正我也快死了……呜呜呜，我做尽了对不起她的事儿，也许，老天爷要惩罚我……佳年是我看中的媳妇，真正的千金小姐，却没有架子，一直很爱我，也为我付出了很多很多。可那一次，玩杀人游戏前，我和其他男孩子喝了点酒，就要当时在场的女孩子当众脱衣服，只留下内衣裤——别瞪我，这帮公子哥儿就是这么玩的。而当时的女孩子只有佳年和徐美美。徐美美那个****当然不在乎这些，佳年却很难堪，她不愿意，我发狠，说她不照做的话，就跟她分手。后来，她就……之后，我们遇到了在KTV打工的苏眉和刘秀，大家一起玩杀人游戏。在那些男人意犹未尽的目光中，佳年颤着身子玩了大半轮，实在坚持不住了，提前离开。那天晚上，你也在的，那些男人又旁敲侧击地说了那天的事儿，佳年恨极了他们，也恨极了我，她说过，真恨不得把看过她身体的那些男人的眼珠子都挖出来——啊！”
曲瑞痛苦地倒在床上，韩飞怒气冲冲地收回了拳头，冷冷地说：“你他妈真不是男人！”
说着，韩飞大跨步离开，再也不理会身后男人的哀嚎和哭喊。
从曲瑞的小公寓出来后，韩飞步行走回了自己租住的小公寓。渐渐的，他冷静了下来，脑子里也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佳年是矜贵的千金大小姐，却被那些臭男人看光了身体。曲瑞说，她恨不得挖了那些男人的眼珠子。那会不会是她恼羞成怒，想要杀死当时看光自己身体的那些男孩子呢？这样想来，她的确有几分嫌疑。如果真的是她，那她必定不是亲自动手，而是花钱买凶。
不过——一想到佳年平时的模样，韩飞又觉得自己这个猜测太过于轻率了，也许，佳年只是说的气话罢了。她那样柔弱，善良，又深爱着曲瑞，怎么会舍得让曲瑞寝食难安呢？
第二天的上午，佳年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来者自称是佳年的学弟，听说学姐身体不舒服，特地来这里探望她的。保姆接过这个男子递过的水果礼盒，然后上二楼，将此事报告给了这几天一直意志消沉，食不下咽的佳年小姐。
佳年有些惊诧，她是个洁身自好的女人，跟曲瑞在一起之后，她对其他男子都是敬而远之的，这个来家里探望她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直到见到了来人，佳年才恍然大悟，那人竟是韩飞。
“韩大哥，你找我有事儿吗？”佳年把韩飞迎进了自己的卧室。
韩飞深深地打量了佳年许久，才开了口：“佳年，我就开门见山了。方才，我去了曲瑞那里，他告诉我，那一次，你们玩杀人游戏时，在你身上发生了很难堪的事儿。”
佳年的一张脸涨得通红，红得滴血，她僵着身子，手脚几乎都不知怎么摆放了。好半天，她才含着泪，轻轻点头：“是的，是有那么回事。”
“曲瑞还说，你恨极了，恨不得挖掉那些男人的眼珠子。”
“我那只是气话。”佳年聪慧，竟看穿了韩飞的想法，“韩大哥，你该不会以为，我就是那个凶手吧？”
“我是这么揣度过，可很快，我就否认了自己的想法。”韩飞淡笑，“你深爱着曲瑞，他就是你的命，你的一切，你怎么可能让他整天提心吊胆，过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生活？”
“曲瑞，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不是老样子？”韩飞说，“真是个窝囊废！对了，顺便问你一句，杀人游戏的事儿，你告诉过其他人没有？我想过了，要么，凶手就在玩游戏的十几人之中；要么，就是玩游戏的人不小心透露了玩游戏的细节，恰好被凶手听到了。”
“我……”佳年抿着唇说，“这件事，我只告诉过我的心理导师。韩大哥，那时候，我就快崩溃了，整天以泪洗面，幸好我的导师及时开导了我，我才慢慢放下了那件事。”
“你的心理导师？”韩飞的脑子灵光一现：会开导人的心理导师？
“嗯，我是学心理学的，那位导师是我们学院最为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他也是著名的心理医师，别人找他看病，一小时上千块，可在学校里，他却会常常免费为学生治疗心理问题，大家都很敬重他。”
“你的心理导师叫什么名字？”韩飞心里的那个念头越发强烈了，“怎么样才可以联系到他？”
“他叫旭阳。”佳年疑惑地问，“韩大哥，你打听他做什么？”
“有事要找他确认。”
……
第二天的中午，石铁敲开了旭阳的办公室大门。旭阳是一位五十出头的中年人，保养得当，衣着文雅，戴着金丝边眼睛，目光深邃。
石铁开门见山地亮出了自己的证件，说是要旭阳配合调查案子。旭阳只愣了一下，便笑着点头，说一定配合警方的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