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好像说相声一般,俩个声音一个清亮一个稚嫩,一合一应,只是那声音却极大,明显是想说给门外的人听听。
乱天涯微微皱眉,心中警惕更浓,果然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而且,观帝家的威势,纵然不如千年前辉煌,但是,却也要比只剩下祖孙二人的乱家要强上许多,管不得当年曾祖会那般贪婪想要得到力量,竟然会抛下孤儿寡母,想必也是见到了这帝家,为保护子女只能铤而走险,以至于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如此看来,乱家弟子虽然都有些贪婪的本性,却也大多出于一定的理由,并不是无缘无故的贪婪。
那城官推开门后,恭敬的退到一旁,行礼道:“俩位,请进。”
乱天涯和青邙对视一眼,俩人并肩走入了大门之内,青邙毫不示弱的说道:“只是不知你们所言的另一位乱家弟子,是何时到过你帝家?竟然能活着离去?”
进入门内,换做旁人恐怕要欣喜这种盛大的欢迎仪式,但是,看着俩旁静静站立的仆人,乱天涯却是心中压力更重,隐约中,这些人目光如电似寒芒闪烁,杀气不张狂,却极其深沉。
俩旁仆人的尽头,一位面目俊朗的青年端坐在轮椅之上,看长相不过二十五六岁年纪,眼神却很是深邃,几乎看不到多少的情绪波动,身后站立着一个相貌和青年七八分想象的少年,年级不过十七八岁样子,脸孔还有些稚嫩,看到俩人进去,目光好奇中带着几分敌意的观察着乱天涯和青邙。
“如若是千年之前,给你一千个胆子,你乱家宵小也不敢踏入我帝家区域半步。”观察了片刻,那稚嫩少年冷冷的说道:“虽不是帝家所为,但是,他却也中了我哥的计谋。”
乱天涯基本无视那个稚嫩少年,只是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青年,开口道:“想必,你就是帝释然吧!”
“对”
“你弟弟不替你长脸啊!说的有点多。”乱天涯冷冷一笑,他便是有这种本事,话语不多,但是胜在致命,一击必杀。
帝释然却是呵呵一笑,笑容温和大方,眸子却是陡然绽放了一团精光:“释戏,虽然话的确有点多,但是,好在并未说错,咱们之间还需要那般虚伪的称兄道弟吗?乱……天涯。”
乱天涯闻言也笑了,如今看来,自己这对手的魄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一些,不过,不虚伪恰恰契合了他的性子:“如此说来,你今天是不准备让我活着离开了?”
“不急,咱俩之间早晚会分个你死我亡,生死一战早晚会有,但是,却不是今日。”帝释然一摆手道:“里面请”
乱天涯略一犹豫,帝释然身后推着轮椅的帝释戏已经嘲讽道:“你不会不敢吧?”
乱天涯一如既往的无视了帝释戏,冷冷一笑,迈步走入了大堂。
大堂光线有些昏暗,却并不阴沉,只是透露这一股沉暮死气沉沉的味道,俩旁放着几张座椅,桌子上摆着几杯清茶,还在幽幽散发着热气。
将轮椅停在上首,帝释然端起茶杯吹开漂浮的茶叶,引了一口,低声道:“听闻,斩妖圣地弟子天心现在被你所擒?”
乱天涯没有帝释然那般做作,端起茶杯不顾茶叶还是剧毒,抬头一饮而尽,他相信,这传承千年的家族一定有着自己的荣耀,不会用那么下作的手段,闻言,冷冷一笑,果然。
“你应该一直派人跟着天心吧?”
“她是从我家门出去的,我自然要护她周全,只是万万没想到,只是没想到三名子弟护卫下,还是被你所擒。”
乱天涯微微皱眉,他还真不知道天心是从这帝家离开的,嘴角冷笑依旧:“我是想说,既然你派人跟着她,那么应该知道发生了何事?你这所谓的擒获又从何而来?”
帝释然却是看着手中的茶杯,并没有抬头撇上乱天涯一眼,更是自顾自的说道:“那圣骑天道碑被天心所毁,所以,咱们做一交易如何?我替你让那天道碑恢复如初,你将天心放了如何?”
听到这里,乱天涯握了握拳,心中怒气滋生,低声道:“放了?呵呵,你有本事便将她迎回来便是,明知事实为何,却还如此说话,当真是虚伪。”
“何谈虚伪?这天下,终究是将理的,少数人服从大多数人,所以,我信这天下人。”
“所以,你不必和我纠缠这些,如今,圣地和斩妖俩家,战局一触即发,俩家近万精英弟子已经在天残谷遥遥相望,你稍一犹豫,便是数百上千的性命随风散去,而你那未婚妻圣采萱也可能丧命其中。”
“你是在威胁我?”乱天涯冷冷的笑了。
“威胁你又如何?”帝释戏嘲讽的笑了笑,看着乱天涯的目光充满了刻骨的敌意,帝释然却是一伸手,帝释戏冷冷哼了一声,站在了身后,不在言语。
“算不上威胁,我只是阐述了一番事实,天下人信的事实才是真相,并且,我也想帮助与你,我救圣骑,你把我的未婚妻放回来,而去救你的未婚妻。”
说话不温不火,却比那帝释戏更加让人厌恶,乱天涯冷冷一抽嘴角,心中怒气旺盛,却是听到耳畔青邙的咳嗽声,顿时,回忆起了青邙曾经说过的话,强行将怒气压了下去,低声道:“你应该不了解采萱的性子,她绝对不会相信这世人认证的真理,更不要说参与战斗。”
“你的未婚妻,自然只有你自己了解,所以,你和我一样可能不在意这场双圣地大战吧?虽然,你未婚妻可能安然无事,但是,她的父亲,母亲,哥哥们都有可能就此陨落,你也不在乎吗?”
这就是威胁,乱天涯抬头冷冷的看着帝释然,这种人真是让人打心眼里讨厌。
看到乱天涯没有说话,帝释然接着说道:“你担心自己的未婚妻,这种心情我能理解,所以,你应该也能理解,我也担心自己的未婚妻。”
“所以,把天心给我放回来”豁然抬头,帝释然双眼中放出一团精光,剑气宛若狂风一般呼啸:“或许,换种说法,给我离她远点,我便饶你一命。”
闻言,乱天涯豁然仰头笑了起来:“哈哈,你这样说话终于像个人了。”
这句话就说的有些毒了,帝释然还能忍受,帝释戏却已经怒吼一声:“你真以为进了这门,还能放你回去吗?”
一声怒吼,房门轰的一声响,无数面目清冷的青年持剑冲了进来,团团包围了乱天涯。
乱天涯冷冽的眼神一扫而过,嘴角挂着冷彻入骨的微笑:“这才对,咱们俩家积怨已久,你那般虚伪实在是让人反胃,真刀真枪来就是,我接着。”
“哈哈,敬你一句有骨气”帝释戏上前一步,目光寒光湛湛的看着乱天涯,接着道:“我便真刀真枪的捅你几百个窟窿眼,除了这数千年的仇敌。”
“听令,摆天罡剑阵”
“住手”几乎是同时,帝释然和青邙同时吼道。
帝释然看了一眼青邙,回身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弟弟问道:“这帝家何曾轮到你来做主?怎么?欺负我这哥哥双腿残疾吗?”
帝释戏稚嫩的脸庞闪过一丝敬畏,唯唯诺诺道:“哥哥,我不是”
“不是,便滚出去”说话依旧不温不火,但是,却带着一股凌冽的剑气,帝释戏闻言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哥哥,扭头恶狠狠的瞪了乱天涯一眼,当先走了出去。
看到人群似潮水般退去,从哪房门断裂的痕迹来看,这些人真的是恨不得将乱天涯碎尸万段。
此时,青邙才低声道:“我还以为又失策了,还好,你这威严不减当年啊!”
“哈哈,这还要谢谢你家妹妹,虽然断了我的双腿,却也断了我****之念,能让我钻心练剑。”此时,帝释然才第一次正视了青邙,眼中的怨毒入骨,笑容僵硬。
“不必道谢,这也是家妹无意而为”青邙这句话说的比乱天涯更毒,果然是物以群分人以类聚。
“那我倒真要说声谢谢了?”因为帝释戏的爆发,帝释然显然也受到了影响,虽然阻止了一场战斗,但是,说话间却是敌意森然,杀气弥漫。
“这倒不必了,我们一家承不起帝王之谢。”青邙也有些少见的说话声中带着几分咄咄逼人。
在场三人,宛若相互交错碰撞的战车,步步不退,良久之后,帝释然突然温和一笑:“看来,不便留俩位过夜了,不然,我说不得会半夜起身,提剑取俩位项上人头。”
青邙一拍乱天涯的肩膀,说道:“这倒是不谋而合,我们也不敢久留了,不然即使你能忍的,这一家人那个不是恨我们入骨?说不准不等你半夜起身,就有人提着我俩人头去祭拜先祖了。”
收到青邙递过来的神色,明白此地不宜久留,也只有青邙无法控制之时,他才会不顾一切的开口,于是扭头看着帝释然说道:“未婚妻,并不是那一纸婚约,真情实意,任何感情旁人都不得过问,但是,如若妄想用一纸婚约娶妻,我只能说,你是痴心妄想。”
撩了一下头发,帝释然却并未动怒,而是低声道:“那可未必,没想到,咱们之间不仅有家族相对的仇怨,现在居然又添了情敌这一项,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同喜”乱天涯拱了拱手,好似真的道喜一般:“下次见面,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说罢!乱天涯和青邙二人并肩走了出去,从大堂到院门短短一段距离,俩旁全好似射来了密密麻麻的寒刃,恨不能碎尸万段。
“你死我活?好像怎么算他都是活的那个吧?”帝释然轻轻放开紧握的手掌,茶杯化为白色的粉末,好似沙尘一般飘然落下。
门外,帝释戏迈步走了进来,颇有些不解的问道:“既然哥哥如此憎恨这个乱天涯,为何还要放他离去?直接杀了多好?”
轻轻将掌心的粉末拍掉,帝释然轻声道:“杀一人易,灭一族却难,咱们帝家如今不比往日,如果真的让乱千秋发疯,一定会毁了咱们的计划,不值得。”
“乱千秋?”帝释戏脸色震惊的喃喃道:“那老家伙没死吗?”
“不仅没死甚至更强,不然,你以为这乱天涯凭什么活着离开?”
“哥哥,既然你明明不会杀他,为何还要请他?”
闻言,帝释然脸上闪过一丝惆怅和怨恨:“我只是想知道,凭什么,我为她断了双腿,她却依旧爱着那乱天涯。视我如苍蝇,却视他人如珍宝,这般女子,果然如父亲所言,这世间女子皆是水性杨花不知好歹之人,成为帝王虏到后宫玩弄就好,付出真情简直可笑。”
“咔嚓”身旁桌子,宛如被利剑滑过,切口平整的断裂成了俩半,剑意锋利刺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