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落月尘也来到了天心身旁,关切的扶起了爱徒,她和天心年纪其实相差不大,也不过是十来岁,但是,从心理上来说,她却将天心当作女儿一般,扶起来以后,急忙检查她的周身。
但是,渐渐,她却发现了一丝疑惑,依照天心那般隐忍的性子,非断骨之痛不会惨叫,但是,仔细检查却发现她身上只有几处轻微的擦伤,并没有任何伤筋动骨的伤痕,思绪一转,便想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瞬间,她只感觉到一股被欺骗的愤怒涌上心头,抓住天心的胳膊冷冷的问道:“你为何要骗我?”愤怒燃烧了理智,不然她也不会问出如此幼稚的问题,骗你,当然是为了救人啊!
天心却是格外怕自己的师傅,不顾胳膊还被师傅拉着,双膝一软就跪倒在地,声音却是清脆坚定:“师傅,请你放过天涯吧!他身上没有你要的东西。”
“混账”落月尘一扬手甩开了天心的胳膊,回手就像抽天心一巴掌,但是,掌风呼啸,手掌却生生的停在了空中,贝齿轻咬红唇,落月尘冷冷的看着天心,低声质问道:“你怎敢骗我?你求我不杀我便不杀,你为何要骗我?”
天心却是低着脑袋,没有任何解释,只是低声道:“师傅,我错了,你别杀他,我愿意面壁十年以赎罪。”
落月尘气急反笑,俏脸一片冰寒:“你凭什么替他?你无须面壁,他也无须活命了,我今日非杀了他,绝了你这念想不可。”
天心闻言,身子一怔,急忙抬头看去,就看到自己师傅衣角一闪即逝,顿时惊慌蔓延全身,狠狠的摸了一把泪水,起身迈步便追了上去。
但是,她的速度怎么比得上一代圣主落月尘,眨眼间,就看到远处落月尘追到了乱天涯俩人的背后。
身后风声响起的瞬间,青邙便叹息了一声道:“看来,你那天心姑娘救你的心白费了,落月尘杀你之心更甚了,看来你我俩人的性命就交待在今日了。”
乱天涯脸色寒冷,低声道:“不算浪费,她让我多活了这一时三刻就够了,我感激的很,而且,你并不会死”
“你什么意……”
青邙话还没有说完,乱天涯便翻身跳下了青狼的后背,高声道:“加速,青狼进祖祠”而乱天涯自己却撇开近在眼前的祖祠,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奔驰而去。
落月尘长剑已经递到了青邙后背,看到乱天涯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毫不犹豫,空中一个转折就狠狠一剑劈了下去,剑芒是倾泻的瀑布,将这六米多的空间完全笼罩。
乱天涯此时已经报了必死之心,但是, 他为了给青邙和青狼争取时间,回身带着手套的双拳交互挡在了身前,旋即,就感觉到好似掉入了火海一般,全身上下剧痛蔓延,只有手套护持的地方只是微微麻木。
不过,这样一来,他倒是接着这股巨力,又拉开了一些距离,整个人好似血葫芦一般,人在空中,鲜血便洋洋洒洒的落了一地。
但是,鲜血洒落过多,却好似又引动了这祖宅的某一处禁制,只见乱天涯有一些黯淡的光芒汇聚到了里乱天涯最近的一处屋子之中。
“砰”利用被击打的力量飞行,却也让乱天涯失去了平衡,好似破烂的布偶一般的重重掉落在地,虽然恢复能力惊人,但是,这种打击,却让乱天涯感觉眼前阵阵发黑,摔倒在地,瞬间便爬了起来,但是,为时已晚了。
“沙沙”衣决舞动声,眼角只撇到一叶一角,旋即就感觉到一柄长剑搭在了自己肩头之上,重重压下,明明是青峰长剑却好似高山大川一般沉重,纵然是乱天涯如今的身体素质都感觉肩头一沉,差点被压入地下。
就在此刻,俩旁几乎同时响起了吼声,一旁青邙高声道:“你敢杀他,我青幽必灭你斩妖。”
而更远处,天心却是带着几分决绝的吼道:“师傅,弟子与他同死,你杀他便是杀我?”
乱天涯只感觉肩头重量一轻,抬头看去,远处步履蹒跚的天心却是拿着自己化器的长剑,横在自己雪白的脖颈之前,沾满泥土的俏脸已经被泪水冲刷的失去了本来面目,但是,眼神却格外坚定,一如当时乱天涯藏在天道宗房顶看到的那样。
一步一步的向着这里蹒跚走来,右脚一只鞋子早已不知去处,光滑的脚丫子沾满泥土,脚步踉跄,长剑却不离自己脖颈左右。
不忍再看,乱天涯缓缓收回了视线,但是,就在此刻,他突然看到了握剑的那苍白纤细手指,只见五指紧握,好似要捏碎剑柄一般,骨节泛白分明,顿时,乱天涯心中思绪纷飞,如此看来,有天心的威胁自己必然能保住一条小命,但是,今后天心恐怕就落得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了,她已经够苦了,自己亲生父亲要杀自己。
乱天涯眸光陡然黯淡了一下,如果再因为自己让她和关怀自己的师傅决裂,那么,可想而知,天心今后的日子会多么凄苦,想到此处,乱天涯只感觉心脏好似停跳了一般,压低声音道:“放过天心”
落凡尘微微一愣,她收回了瞪着天心的目光,冷冷的看着乱天涯问道:“你说什么?”
骨骼嘎嘣作响,乱天涯好似背负大山一般,艰难的站直了身躯,寸步不让的注视着落月尘,低声坚定道:“我甘愿赴死,但是,我要你答应不会因此责怪天心。”
落月尘瞳孔微微一缩,看着这个几乎被鲜血浸染的青年,诧异的询问道:“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乱天涯冷冷的说道,眸子却是陡然一颤,接着说道:“我只是不想再被愧疚折磨,我对不起父母,对不起朋友,我对不起的人已经太多了,我不能再多一个。”
落月尘一双似水眸子似乎泛起了一层波澜,死死的注视着乱天涯,希望从他眼睛中看到其他色彩,例如计谋,但是,不同于旁人,他的眼神清澈见底,冰冷似雪,却没有那看不透的深不见底。
雪白嫩指用力一握剑柄,落月尘一瞬间竟然不想杀这个人了,剑刃微微偏离乱天涯的咽喉,乱天涯心中略有疑惑,神色却是不变,靠近了许多的天心却是神色间闪过一缕欣喜,心神有些放松的放开了剑刃。
就在此刻,就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了一声咆哮:“斩妖怎可容情?害人害己。”
“乱家妖孽,你可敢接我这斩妖第五式吗?”
众人皆是一惊,齐齐扭头看去,一个须发皆白皮肤光滑,五官尚属俏丽,却是眼角布满细细密密的皱纹的老太太,扶着门框一步踏出了那宫殿,右手向后拖着一柄恐怖的金色长刀。
那刀竟然比人还高,眼神立起,里面布满了森寒杀机,远远的看着这边,一张嘴,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宛若战神咆哮:“月尘,如此之久,你竟然还未斩杀那妖孽?当了圣主也是这般无力,既然你无能,那么便交给为师吧!”
“师祖”
“师傅”天心和落月尘异口同声的叫了一句,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思念之情。
但是,那老太太却不答,离得远远的就看到,好似那金色长刀才是本体,带着老太太转了一圈,旋即就看到一道匹练金光从金刀蔓延而出,横着斩向了乱天涯。
刀芒宛若坠下的弯月,弧度大的惊人,宛若一道波涛一般劈向了乱天涯的位置,别说乱天涯此时还被落月尘长剑压着,即使没有这种压制,乱天涯也万万躲不开这一击打。
乱天涯微微眯着眼睛看着那声势骇人的刀芒,神色如常,只是心中难免有些不甘,父母死活还没有查清,好不容易有点母亲的消息,还没有来得及搭救,最最不甘的却还是没有娶到媳妇,没有再次享受到那种温馨的家庭。
“我的事情和天心无关”遗憾何时都有,但是,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带着愧疚去死,那真是生不如死,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祈求之色,乱天涯低声道:“别再责罚于她”
落月尘冰晶一般的瞳孔微微一缩,此时她才渐渐有些明白,为何明明知道这青年有妻子,自己徒弟还是舍不得放弃,别的理解不多,但是,却看明白了一点,跟着乱天涯,他绝对不会对不起你,就这一点就足够让人舍弃不下了,却也就是因为这一点,加上本身的贪婪才会让乱天涯妻子永不减少并且越来越多。
长剑一扬,落月尘脸色温和了许多道:“你,自求多福吧!”话落,撤步的速度却稍稍慢了一些,后背重重的挨刀芒一击,柔弱的肩膀微微一抖,旋即向外一撑,刹那间,半边刀芒瞬间烟消云散之后,她才脚步一错,躲到了一边。
本来,落月尘也是好心,不但不杀他,甚至还替他阻了阻那刀芒落下的速度,让乱天涯自求多福,但是,不但乱天涯没躲开,这刀芒微微一顿,却给旁人有了可趁之机。
乱天涯诧异的看了一眼躲开的落月尘,身子一轻,就要躲开,却用眼角撇到了另一片雪白的一角扑了上来。
天心根本没有多想,甚至表情还带着几分之前的凄苦,身子却已经不要命的扑了上来,张口吼道:“师祖,别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