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次叫你过来,是为了鹿弥,那个女人,似乎已经发现了我们的秘密。”
“鹿弥?”
“是的。所以,一定要除去她!”月无双紧紧的盯着那个男人的眼睛。
“这个恐怕不行。”
“为什么?”
“那个叫做鹿弥的女人如今在东曌,而殊烙大人也在那里,殊烙大人没有下令,我们没有资格动她。”
“东曌?”月无双若有所思,“莫非东曌太子的那位太子妃,就是她?”
她的脸变得有些扭曲,眼中是熊熊的恨意,“为什么?我付出所有也得不到的一切,她一到来,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得到了。为什么我煞费苦心地毁了鹿家毁了她的一切,还依旧有人愿意帮助她?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凭什么!”
那个男人拿了那张纸,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月无双呆在房间里,眼中满是嫉恨的疯狂之色,口中说着恶毒的话。
今日是满月,月色清亮,边缘却透着一丝血色。
在中州,圆月代表着团圆,代表着了圆满与美好。而在东曌,月圆之日是阴气最重之时,是地狱的魔鬼来到人间游荡的日子,一般在月圆之夜,没有人在外面游荡。
因而今日,天牢里阴森得可怕,但是一个脚步声打破了这里的寂静。
景纯又来看她了。
鹿弥躺在囚牢里,精神好了些许。
那日景纯看过她后,去向东曌皇帝请求将她囚禁到太子府,他绝对会好好看守她。可是皇帝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就驳回了。
景纯只能从其他方面想办法,让鹿弥在天牢,待遇尽可能地好一些,可惜这里看管太严,根本没有办法,景纯只能每天过来给她带些实用的东西,变着花样弄些好吃的饭菜。
因为不能请太医给她看病,所以景纯只能让鹿弥告诉他她如今的症状,然后转给太医,为她配药。毕竟没有亲眼过来看病,所以鹿弥的病总不见好,不过总算遏制住了病情。
“叶子,今天我带了宫里的高汤和鱼香肉,真的很好吃哦!还有一盒你喜欢的桂花糕,是中州的味道,你一定会喜欢的。”
鹿弥软软地半坐起来,坐在一方布匹上,接过那些食物,冲景纯笑笑,“太子殿下,您要是再这么喂我,我肯定会变得一头小猪的。”
“那最好了,软软的叶子最可爱了!”景纯笑成月牙,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像一个大男孩。
月光通过小窗照进来,两人相识一笑的模样,美得像是敦煌的仙宫壁画。
就算是在深陷囹圉,也总会有一闪即逝的美好。其实死亡,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可怕啊!
景纯看着鹿弥慢慢吃完,跟她说了会儿话,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天牢门口,东曌的皇帝陛下面目威严,“毕竟是朕的儿子啊!朕就知道,你不会令朕失望的。”
“儿子明白。那个计划儿子也觉得不错,只是,希望父皇不要伤到她,也不要让她知道这一切。”景纯此刻的神情淡漠疏离,完全不似在鹿弥面前的阳光模样。
“这个当然,如果让那个女人知道你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暂时地安抚她,从而麻痹她,让她为我们所用来对付云锦渊,她一定会恨死你的。”东曌皇帝慈爱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诡异之色。
景纯脸色一变,向皇上行礼,低声道:“儿子多谢父皇。”
“咔。”
天牢附近的建筑物后传来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
“看来这里混进了一只小老鼠呢?皇儿,是你养的宠物吗?”东曌皇帝望向景纯的眼中充满了压迫感。
“父皇,儿子绝没有别的打算,也从没有派人过来。”景纯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来人。”
侍卫步伐整齐,朝那个方向而去,十分轻松地将一个小丫头揪了出来。
东曌的皇帝仔细地打量这个丫头的脸,“这个小丫头,似乎是跟着皇儿你的太子妃来的呢!”
“是。”景纯眼角微微抽搐,只说出了这一个字。
谁知听了他的这句话,那个小丫头反而激动起来,努力挣扎大声嚷嚷,“混蛋!你才没资格成为小姐的夫君呢!像你这种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
东曌皇帝猛地捏住那个小丫头地脸,看似温和地力道却几乎将她的骨头捏碎,他笑容满面,温柔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小丫头几乎被剧烈地疼痛搅得哭起来,可她强行忍着,看着这个男人可怕地眼,微微哆嗦道:“绵,绵绵。”
“原来是叫做绵绵啊!真是好名字。”东曌皇帝眯起了眼,缓缓放大地微笑如同毒蛇露出自己的毒牙。
这个单纯怯懦地姑娘,为了自己的小姐鼓起了最大的勇气,做了自己一生中最勇敢地事情,下一刻,整个下颚被那个笑容满面地魔鬼一把捏碎。
她痛苦地蜷曲在地,刚才那个人捏碎她下颚的时候顺便破坏了她的声带,她连哀嚎也叫不出,只能喷出鲜血,痛苦地满地打滚。
景纯看着这一切,眼中露出不忍之色,但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将目光移向另一边。
绵绵看着那个魔鬼走近,挣扎着往后退,每退一步,脚下都是一滩血。
“皇儿,看看,这就是女人。你对她越好,她越不会将你放在眼里,可你若是给她一点小小的惩罚,她保准会比狗还乖!无论是对人对事,都是如此。你还是太嫩了些。”
东曌皇帝停在绵绵身前,并不回头,对景纯说着。
“皇儿明白。”景纯微微低头。
但他说的是明白,明白某件事并不代表着一定会做某件事,这之中有着本质的差别。
“只要给她些甜头,就很容易收买人心。人啊,都是这么下贱的东西。”东曌地皇帝低声喃喃。
他嫌恶的用手帕将绵绵下巴上的血渍拭去,然后猛地捏住她的下巴,“小丫头,朕收你为暖床的丫头,你看如何?以后,就别跟着你那个愚蠢的主子了。”
绵绵害怕地向后缩,却被他一把揪住头发,她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颤抖,低声呐呐地说:“我愿。”
东曌皇帝露出“果真不出所料”的笑容。
绵绵继续颤抖地说:“我愿意,和小姐一起去死。也不要跟着你。”
景纯猛地回头,看着这个弱小的女孩儿,眼底满是复杂之色。然而下一秒,这个女儿便被一巴掌拍出去,原本秀气可爱的脸蛋塌下去,染了半脸的血,看起来可怕极了。
东曌皇帝脸色狰狞,没有人可以违抗他的命令,没有人可以踏出他制定的规则,那些胆敢违逆他的人,都得死!
一把锋利的剑贯穿她的脚踝,将她钉在地上,她发出一声哀嚎,声音凄厉直冲云霄。
然而这里的人没有谁会怜悯她,那些都是铁血的军人,区区死亡不值得他们动容。而唯一一个景纯,也只能当做没有看见这一幕惨剧。
“如何?还要跟着你的那个主人吗?”东曌皇帝用力扯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硬生生地拉起来。
“不跟着小姐,我也不会跟着你,你这个无耻的残忍的。”
一个巴掌打破了绵绵的话,她的气息愈发微弱。
天边的圆月渐渐被乌云笼罩,月光黯淡下来,透出血的颜色,充满了不详。
一柄剑从胸前直插过她的后背,绵绵瞳孔一缩,望着天牢的方向,声音断断续续,“小,小姐,绵绵不能,陪。”
“嘭。”
一道闪电劈下,绵绵依旧睁大着眼睛,望着那个小姐所在的方向,她的手颤颤巍巍地指向那里,嘴唇微张,像是还要对小姐述说着什么,可她已经,再也无法说话了。
她已经死了。
那一道惊雷劈过,天空竟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那干净的雨滴落在绵绵的身上,冲刷着她的一切,可她身上的血渍,却怎么也无法消失。
有人为东曌皇帝撑开伞,将他送入玉辇,那位皇帝在玉辇内看着自己的儿子,招来了一个侍卫,“将那具尸体拖去乱葬岗扔了!”
“是!”
玉辇便渐渐离去了。
景纯淋着雨,站在绵绵的面前,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个死去的姑娘,直到那些侍卫将她的尸体拖走,在地下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他对着那道血迹,嘴唇轻轻蠕动,“对不起。”声音轻得好像要随风飘去,又好像什么也没有说。
雨淅淅沥沥下着,鹿弥缩在囚牢里,望着那方小窗里的天空,电闪雷鸣,她伸手接了几滴雨水,打了一个哆嗦。
“为什么,这雨似乎是暖的。”
就好像是某个十分温柔的人,送给她的拥抱。可是,她却无端觉得一股心寒,没有丝毫缘由。
似乎对她而言,某个十分重要的人,刚刚离她而去了。
“为什么?刚才不是还有月亮的么?怎么突然下起了雨,这雨,似乎下到心里去了。好冷。”鹿弥缩成一团,坐在角落里,失眠了一整夜。
她忽然好想念绵绵,这个时候,如果绵绵在的话,一定会像魔法一样变出一杯茶。
又甘甜又温暖。
中州与荒州战役的号角已经吹响。
由荒州黑铁骑攻破泷州线拉开帷幕,一开战便死了四千多士兵,这样的残酷在战役初期是极少见的,可见荒州军队来得何其凶猛。
原本中州军队全力抵抗,正打算使用炸药之时,却发现朝庭里的那些蛀虫居然为了钱财,将其中的黑火药换成了较为廉价的红火药,使得炸药威力大减,在荒州的毒炸药面前,中州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了泠水,滔滔的江流暂时阻挡了荒州黑铁骑的步伐。
此时的朝堂一片肃杀气氛,所有的臣子都瑟瑟发抖,望着站在最前方那个一身黑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