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沈玉君听到了沈若兰与张云寒订婚的消息。
“王妃,没有想到忠勇侯府的速度这样快……”吉祥感叹万千道:“这还只是订婚,再过一个月,她们就要成亲了。”
“是大伯母等不了。”沈玉君闻言淡然道:“她怕忠勇侯府反悔,这对于沈若兰来说,是灭顶之灾,无论如何,先把人嫁过去再说。”
“这倒也是。”如意在一旁点点头,不由的替沈若兰担心:“张世子自从脸毁了之后,整个人的性情都有些变化,还真的有些替二小姐担心呢!”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是她的造化。”沈玉君并不想过于操心别人的事情,闻言表情淡淡的。
吉祥当即住嘴。
回门那一日,沈玉君与赵连成遭遇了刺杀,还是在戒备森严的京城内发生,当朝四皇子险些当场丧命,这件事情终于引起了皇帝大怒,他下令彻查此事,全京城都戒严了好几日。
虽然最终没有查出什么结果,但是此举却总算让张皇后稍稍收手。
东宫琼华殿内,婴儿的啼哭声整整响了一夜,扰的太子妃张雪凝无法安睡不说,就连一干宫人也都个个苦不堪言,却无人胆敢说一个字。
张皇后到底还是心疼这个孙儿的,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便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来了东宫,在跪满宫人的大殿上第一件事情便是伸出手去从张雪凝怀中将孩子抱了过去。
“哎呦,本宫的孙儿啊,你这是哭什么呢?小脸都瘦了一圈……”张皇后轻轻的摇晃着孩子,又轻声细语的安抚着,涂满丹蔻的鲜红指甲轻轻从婴儿柔嫩的脸皮上划过,却不留一丝痕迹。不出片刻,原本哭的撕心裂肺的皇长孙赵赢便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你瞧,孩子要这样哄……”张皇后这才抬眸去瞧张雪凝:“快起身吧!不用多礼了。”
“谢母后。”张雪凝慢慢起身,一张精心装扮过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委屈来:“也不知道怎的,这孩子没日没夜的哭,即便是惯常照顾他的奶娘,也没有办法使他安静下来,雪凝又负母后所托……”
“不急不急,这件事情慢慢来。”皇后闻言却是笑了起来:“孩子毕竟跟你不熟,哭是在所难免的,但只要你悉心照看,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与你亲近了。”
“希望如此吧。”张雪凝苦笑一声,道。
孩子抱过来有好几天了,她从最开始的兴奋期待到后面的手足无措,到了现在,只要他不哭,她便觉得谢天谢地,别的什么也不敢强求。
皇后如何不知道张雪凝过的辛苦,她挥挥手挥退宫人,叹息一口气道:“雪凝,本宫知道你心里苦,这种丈夫不在身边,却要强颜欢笑的日子,是咱们张家女儿的命,你想过的开心,过的肆意,那就好好的养这个孩子,这不仅仅是你未来的保障,更是最有力的筹码!”
“母后,这些雪凝都懂。”张雪凝闻言有些梗咽,眼圈也有些发红:“儿媳会好好的养这个孩子的……”
张皇后闻言叹息一声道:“太子那边你也不要太过失望,左右太子妃的位子是你的,只要你肯等,总有他回心转意的一天。”
“母后,真的……有那么一天么?”张雪凝闻言眼中有一丝惊喜闪过,但很快便暗淡了下来:“母后,我知道你在安慰我,其实我现在的日子,比起孟侧妃来说,是好太多了……”
她得了孩子,每日愁如何哄他不哭,而孟玉兰失去了儿子,每日里度日如年。
“这宫中哪一个人的日子是好过的?”张皇后低头看一眼躺在臂弯中闭着眼睛睡觉的赵赢,轻声细语道:“这都是命。”
随即,她抬眸瞧了张雪凝一眼,道:“本宫回去之后,会找机会好好劝说璋儿来看望你,怎么把握住机会,就看你的了。”
“母后,您是说……”张雪凝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里有惊异之色一闪而过。
皇后垂了头,瞧着怀中孩子,慢条斯理道:“看来你已经领悟到本宫的意思了。”
“我……”张雪凝张嘴说了一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了,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
张皇后则是将孩子还给了她:“把握住机会。”
说完,扶着宫女的手慢慢转身离开了。
“恭送皇后娘娘!”
伴随着宫人的请安声,张雪凝怀中抱着的婴孩忽然咧开小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同时张雪凝感觉到自己身上一热。
孩子尿了。
意识到这一点,张雪凝的花容月貌忽然变得狰狞,她几乎克制不住的就想将怀中的孩子扔出去,实在是太脏了!
恰在此时,已经走到殿门处的皇后皱着眉头转身。
“嬴儿不哭,不哭……”张雪凝瞬间将脸上的表情收拾的干干净净,换上一副焦急神态,笨拙而又胆怯的哄着怀中孩子。
张皇后看到这一幕,不由的在心里面叹息一口气,她有心上前再替张雪凝哄住孩子,却一刹那间打消了念头。
她能帮她一时,却不能帮她一世啊!
路,她都已经为张雪凝铺好了,该如何走下去,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作为姑母,可以从旁照看,却不能代替她受这一份罪。
希望张雪凝早日适应这一切吧!
张皇后在内心里叹息一口气,道。
……
“太子妃,真的要将这个放进茶水里面么?”
东宫琼华殿里,檀香袅袅,贵妃榻上躺着的婴孩似乎哭的累极而沉沉睡去,隔了一道屏风的外殿,一宫女正站在张雪凝身侧,神情凝重的盯着手中所拿的一小包药粉。
一个时辰前,太子刚刚传下话来,今日要来琼华殿。
为这,琼华殿上下人等全都兴奋不已,而大宫女彩屏,已经提前一个时辰替太子妃娘娘重新梳妆打扮,换上了她最好看的一件衣裳。
此时此刻,面对着太子妃的吩咐,她却有几分迟疑。
真的要将这药粉放进茶水里么?那可是当朝的太子殿下啊!
要是被发现了,可是要砍头的……
彩屏默默的在心里面想着,迟迟没有动手。
站在她对面的太子妃张雪凝也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她是张氏女,生下来就是为了做这大周朝的太子妃乃之皇后的,她的命运早在一出生便注定了,从小养的心高气傲,根本就不屑做下药这等龌龊手段,但她要是不做,何时才能与太子哥哥圆房?
她不要只做一个名不符其实的太子妃!
“雪凝,本宫知道你面皮薄,心气高,即便是明白了本宫的话,也绝对不会打算真的动手。这里,是一包催情的药粉,你下在茶水中,等太子喝了,就能成其好事……”耳边,响起张皇后的叮咛。
张雪凝咬咬牙,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下吧,这药粉是皇后娘娘给的,你觉得她会害自己的儿子么?”她的声音极轻,仔细听还能听到一丝颤抖。然而嘴角却带着一抹嘲讽。
曾几何时,她张雪凝也需要下药才能让男人与她圆房了?这真是天底下最为悲伤的事情。
“娘娘说的也是。”彩屏一听这话,顿时便放心了,当下展开纸包,抖一抖手腕,慢慢将那药粉洒进茶壶之中,并且轻轻的摇晃一下。
张雪凝看着她动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出口。
“娘娘,时辰还早,奴婢要不再替您补一下妆吧?”彩屏仔细的打量一下张雪凝,开口道。
“也好。”张雪凝回过头去,朝着屏风后的贵妃榻望了一眼,没有听到哭声,她便点了一下头,等在梳妆台前坐下,她望着自己的鬓发忽然轻轻皱起了眉头:“彩屏,本宫怎么觉得,这个发型,还有这些发钗,都有几分眼熟……好像,别的人也梳过……”
彩屏吓的哆嗦了一下,眼神有些瑟缩,却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娘娘您是不喜欢么?若是如此,奴婢替您重新梳一个……”
“倒是不用这么麻烦。”张雪凝摇摇头,然而看着彩屏依旧紧张的神情,她忽然心生警惕:“彩屏,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本宫?”
“娘娘!奴婢从来不敢隐瞒您!”彩屏吓了一大跳,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奴婢对您绝无二心!”
“起来吧!本宫知道你不会对我有二心。”张雪凝朝着彩屏伸出一只玉手,作势要扶她起身:“你伺候我这么多年了,本宫就是怀疑谁,也绝不会怀疑你。”
然而,彩屏听了这话,却更加惊恐了。
自小就服侍张雪凝,她自然清楚她发火是什么样子,别看此时张雪凝一副语笑晏晏的模样,此时她的内心中已经是怒火滔天了。
她若是再不招认,恐怕无缘看见明日的朝阳升起。
“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崔嬷嬷,她昨日找到奴婢,说是皇后娘娘的吩咐,让您换一个淡雅一点的妆容。”彩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说是……太子殿下喜欢那样的装扮。”
张雪凝闻言一愣:“崔嬷嬷?”
“是啊!昨儿个她来琼华宫中替皇后娘娘传话,奴婢送她走的时候说的……”彩屏怯生生道。
张雪凝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下来:“母后也是为本宫好,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何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快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