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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你为何破罐子破摔?

萧家当初和韦家人说亲的时候,日子他们一拖再拖,如今和纪王议亲,倒是如此的干脆利落。

“这是看不上韦家呀,打韦氏的脸!”韦七郎在韦夫人身边拱火。

“你给我闭嘴吧!”韦夫人怒道,“当初你接了那贱婢进门,就不是打我的脸?”

“我打的可是萧家的脸。”韦七郎翻了个白眼。

“呵,那萧家人打的也是你的脸。摆明了萧家娘子看不上你!”韦夫人气恼说。

韦七郎皱眉,不知是不是将这话听进了心里。

竟没出两日,就又往家里抬了一房妾室。

倒是把韦夫人气的不轻。

坊间有流言说,萧家忙嫁女,韦氏忙纳妾,两家这是斗着气呢。

韦七郎新纳这一房妾室,不是良家女,是楼里的姑娘,还是个名角儿,叫小翠的。

许多人说这韦七郎艳福不浅,虽没能娶到萧家女,却也是温香在怀。

不曾想,小翠过门没出五日,先前被韦七郎亲自接进门的那妾室白荷,却是小产了。

人丁本就不够兴旺,等着抱孙子的韦夫人气的病了。

“韦七郎可是够倒霉的。”梅香偷笑一面给萧玉琢梳头,一面说着从小丫鬟口中听来的八卦。

府中的小丫鬟,旁的不知道,这内宅的热闹却是门清。

谁家生孩子了,谁家妻妾相争了,谁家又添了美姬了……买个菜,倒个泔水的功夫,消息都能传便一个坊了。

“幸而当初没有看错白荷。”萧玉琢点头,“她敢冒这个风险,就是有成算的。”

梅香唏嘘一阵,“当初她并没有怀身子,就敢拿了郡主那一万贯,闹上韦家的门去,婢子还以为她定要折在那一万贯上头。”

萧玉琢笑了笑,垂眸不语。

“萧家的事情算是落定了……”萧玉琢眼眸暗沉,话音刚落。

竹香便从外头急急忙忙的进来,“郡主,喜事!”

“纪王和十五娘的婚事定下了,郡主已经知道了!”梅香笑嘻嘻的说道。

竹香咧着嘴笑,“不是这事儿!还有一件喜事,郡主肯定还不知道!”

梅香瞪大了眼睛,“郎君回来了?”

竹香神情一滞。

原本喜气洋洋的屋子里,霎时气氛凝滞。

梅香说完就后悔了,胆战心惊的看了看萧玉琢的脸色。

自从那一晚,娘子将郎君撵走之后,郎君就多日不曾回来过了。

偶尔出现在府里,也不曾入过正院,更莫说踏足正房了。

这般晾着郡主的情形,比之以前还不如呢……

“不,不是,”竹香挠了挠头,“是老太爷要回来了!”

一直面无表情的萧玉琢闻言一愣,“你说什么?”

萧谆被圣上远远的打发到江州去做刺史,这才一个多月,他就敢跑回来?

那还不如当初就不要去呢!

不过依着祖父那种脾性,不像是受不了苦,会偷偷跑回京城的人啊?

“圣上下旨叫老太爷回来的!”竹香连忙又说道,“圣上说,老太爷虽然御前不敬,但耿直之心也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江山社稷。不敬之罪,给他个教训也就是了,念在他年老又是三朝老臣的份儿上,让他回京,官复原职。”

萧玉琢倒是全然没想到。

当初阿娘说圣上看重祖父,并非要一棍子打死萧家,她还不怎么相信。

如今可算是知道了,祖父敢在大殿之上就跟圣上呛声,那必是有所持的呀?

他当初那么爽快的离京,独自赶赴江州赴任,是料定了圣上过不了多久就会召他回来吧?

“好事!”萧玉琢猛的一拍身边案几,“天大的好事!”

说完,她哈哈笑了起来,整个小脸儿都光彩熠熠,一双眼眸如洒满钻石碎芒滢滢。

“备车。”萧玉琢昂首吩咐。

竹香连忙应声,“长公主也正高兴呢,见您回去,定会更开心。”

“去公主府。”萧玉琢眯眼说道。

竹香应声就要退下,退到门口又抬头道:“长公主在萧家呀,此时并不在公主府。”

萧玉琢却勾着嘴角道,“去南平公主的府上。”

竹香一愣。

梅香愕然扭头,“郡主要去找谁?”

“从明觉寺回来,许久都没有见过南平公主了,倒也甚是想念呢!”萧玉琢笑的像只得意的小狐狸。

几个丫鬟一直到坐上马车还是懵懵的。

郡主和南平公主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还想念?

南平公主显然也没有想到,萧玉琢会主动来找自己。

她站在花厅外头,看着端坐在花厅里,不慌不忙的抿着茶汤的萧玉琢,呵的冷笑一声,“我还当是自己听错了,或是她们说错了?”

萧玉琢笑着起身,“见过南平公主。”

“竟真是你?你是皮痒了,还是哪根筋搭错了?没事儿往我这儿跑什么?”南平公主迈步进了花厅,脸上带着冷嘲的笑意,说话一点儿都不客气。

萧玉琢不以为意,“我记得在寺里的时候,公主曾经劝我要活得潇洒些。我在家中苦思良久,觉得是被自己以往的想法给桎梏了,这不就来向公主讨教了?”

南平公主瞪眼看她,惊讶的上身都不由挺得笔直,半晌她咧嘴嘿嘿笑了起来。

“你想通了?”

萧玉琢点头,“是,我想通了。”

“这才叫我没想到呢!比你能来公主府,更叫我没想到!”南平公主大手一挥,“你们都出去!”

她的婢女都退了出去,萧玉琢身边的丫鬟却不敢走。

南平公主喜怒无常的,万一动起手来,郡主岂会是她的对手?

萧玉琢却不慌不忙的对自己的丫鬟点头,“公主与我有话说,你们下去吧。”

梅香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郡主什么时候这般信任南平公主了?

她脚下生根,犹疑不定,是被竹香和菊香架着胳膊拉出去的。

南平公主眯眼看着萧玉琢,“你想从哪儿开始呀?”

萧玉琢皱眉犹豫片刻,“公主上次说,府上的戏班子里有好些英俊的小生?”

南平哈哈大笑,挤眉弄眼的看着她,“怎么,不怕你家景将军掐死你了?”

萧玉琢垂眸,神色清淡,“我祖父就要回京了,他不敢。”

南平一愣,半晌点了点头,“今日是听谁说了一耳朵,说父皇还是念着萧谆的好呢。你这时机掐的也是够准的?”

她抬眼看向萧玉琢,眯着眼睛笑了笑。

萧玉琢胳膊支在矮几上,半拖着腮笑看她,“公主在寺里头说的好,如今我找上门来了,公主却又舍不得了?”

“呸,我岂是那小气的人?”南平狠狠翻她一眼,又得意一笑,“说实话,你能求到我面前来,还真叫我意外。我不是舍不得那几个小生。不过景将军的脾气,你比我清楚,我好不容易养了那么几个看得顺眼,用的顺手的……”

萧玉琢轻哼一声,“还是舍不得。”

李淑仪怒拍了案几,“这怎么是舍不得?这是爱惜之心,怜悯之恩,你懂不懂?”

萧玉琢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又着急开口。

“不过你来求我了,我也不能叫你白跑一趟不是?”李淑仪冲她挤挤眼,“你果真不怕景将军?”

萧玉琢轻笑,“都道南平公主爽快,我却才知道是这般婆婆妈妈啰啰嗦嗦?”

南平果然受不得激将,当即猛拍案几。

案几上头的茶碗都跳了起来,也不知她手疼不疼?

“好,你都不怕,****得哪门子的闲心?今晚带你去个好地方,保证你逍遥快活,乐不思蜀!”南平眯眼看着萧玉琢,“你敢是不敢?”

萧玉琢心头猛地一跳,“什么地方?”

“若是不怕景将军,你就放心大胆的跟我走,什么都别问!”南平抬着下巴,轻蔑看她,“若是不敢,趁早回去,我只当你今天没来过。”

萧玉琢心有猜测,硬着头皮走到这一步了,自然没有现在回去的道理。

“好,多谢南平公主!”她起身对李淑仪福身。

李淑仪哈哈大笑,高兴的跟她得了什么便宜似得。

萧玉琢留在公主府没走,一直到天色渐晚,跟着她出门的几个丫鬟都不安起来。

梅香被另外两个丫鬟逼着,偷偷到她跟前催问了好几次,何时归?何时归?

结果都被萧玉琢打发到一边去了。

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就要宵禁了。

梅香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菊香的脸色也不好看,忽见萧玉琢和南平郡主一道起身向外走来,还叫人备好车马。丫鬟们总算松了一口气。

却听闻萧玉琢吩咐,“跟着南平公主的马车走。”

“郡主不回府么?”梅香脚一滑,险些摔趴在车辕上。

萧玉琢微微一笑,“夜色甚好,这么着急回府做什么?”

梅香一听这话,只觉心惊肉跳,捏着竹香的胳膊说,“我怎么觉得今晚要发生些不寻常的事儿?”

竹香脸色黑,默默无言的点了点头。

一向沉稳的菊香,此时都有些慌了神,“只怕不好……”

“你平日里不是最冷静?快想想主意呀?怎能眼睁睁看着郡主被南平公主往坑里带?南平公主在长安是什么样的名声?”梅香快哭出来,“郡主的名声才好了些……”

菊香飞快的打量了一眼车上坐着的人,“郡主这般脸色神情,只怕咱们劝不住。”

“那怎么办?叫人去通知郎君?”竹香沉声问道。

没等她说完,梅香一巴掌就拍在她头上,“你傻呀,咱们是郡主的陪嫁丫鬟,不论什么时候都得听郡主的,偷偷去告诉郎君,岂不是背叛郡主……哦,我知道了,当初你被郎君放回来的时候,心就不在郡主这儿了!我说你不忠,你还不服……”

竹香脸色顿时更黑,浑身气势冷如冰霜,“你说什么?你说谁不忠?”

“好了,”菊香皱眉,“都什么时候了,咱们自己还吵起来?”

马车上的萧玉琢垂着眼眸,勾了勾嘴角,“你们先回府去吧,不用陪着我了。”

三个丫鬟一听这话,连忙爬上马车,在她脚边跪坐下来,“郡主赎罪,婢子们都是贴身伺候郡主的,哪能撇下郡主独自回府?”

萧玉琢微微一笑,垂眸看着三个丫鬟。

梅香皱了皱眉,“郡主赎罪,婢子们不该质疑郡主,郡主要去哪里,婢子们自然就跟去哪里!”

南平公主的马车动了起来。

车夫牵着马,也缓缓向前。

坐了主仆四人的车架里,一时静默无声。

三个丫鬟一个比一个紧张,为有萧玉琢脸面含笑。

丫鬟们只觉她是胸有成竹,却不知她攒在袖子里的手,也微微冒汗。

萧玉琢心中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可是毕竟要迈出她前世都不曾迈出过的一步,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面对这种事情,不紧张不忐忑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她此时心里的好奇和兴奋,却是压倒了一切。

两架马车并不算招摇的来到一个灯火通明的巷子里。

这会儿夜色已浓,坊外的路上几乎已经没有什么车马。

做生意的人也基本都上了门板歇了业,可这条巷中,却随着夜色越浓,而越发热闹起来。

马车在巷中一处院门外停了下来。

能看出这是后院的后门,门口站了几个小厮,与一般的小厮不同,这些小厮颇为俊俏。

几个丫鬟扶着萧玉琢下了马车,南平一马当先的走在前头。

她行过院门时回头冲萧玉琢哈哈一笑,“快来,跟着我,叫你长长见识!”

梅香身子一抖,本是轻扶着萧玉琢的手却突然握紧,“郡主……”

萧玉琢侧脸看她。

梅香想劝的话,被她一个清冷的眼神给堵了回去。

竹香左右看去,这后院后门没挂招牌,巷子陌生,她在长安长大,却似乎并没有来过这儿。

门口站着的小厮连忙上前,将她们一行往里头请。

竹香只觉得,这几个小厮一靠近,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要说这些小厮面容生的很好,态度谦恭,声音也好听。可她就是觉得哪儿不对劲儿。

“郡主真要进去么?”一贯沉默的菊香忽然开口道。

萧玉琢看了菊香一眼,“你也要劝我吗?”

菊香皱着眉头,迟疑片刻,将竹香挤到到一旁,握住萧玉琢的手,“郡主若心意已决,婢子劝不劝都没什么差别,婢子只愿守在郡主身边。”

竹香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借着小厮们盛情相请,众人脚步声往院中去的功夫,她趴在菊香耳边,“你来过这儿啊?”

菊香狠狠瞪她一眼,“我才没来过!”

竹香被她瞪得一脸茫然,“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菊香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你看看那些小厮?可是正经的小厮?你再想想南平公主会来什么地方?明白了?”

竹香脚步一顿,歪着头似在认真思量。

忽而她眼目圆瞪,如遭雷击。

她愣神儿的功夫,已经被抛下四五步远。

眼见萧玉琢已经跟着南平公主穿过回廊,进了里头的院子。

竹香张了张嘴,冷汗刷的就冒了出来,“我是去告诉郎君?还是该继续跟着?”

她只觉自己手脚都冒了汗,浑身却冷的只想打颤。

“梅香说忠心……可究竟怎么样才是真正的忠心?”竹香兀自嘀咕了一句,回头看了看正缓缓关上的院门。

她迟疑只有片刻,可在她心中似乎已经被煎熬折磨了很久。

“竹香呢?”萧玉琢的声音从前头传来。

竹香脸面一白,硬着头皮收回落在院门上的目光,大步追上前去。

南平公主倒是熟门熟路,领着她们穿廊跨院绕过假山曲水,直接来到一个大院中独立的小院子里。

这小院子布置的极为精致,花树小桥自成景致,翠竹掩映下,有三间房子,房檐下挂着灯笼和鸟雀。

房中传来悠扬的笛声,铮铮琴声。琴声和着笛声,笛声忽而灵动跳跃,琴声跟着急如流水,笛声忽而柔软悠长,琴声跟着绵如丝帛。

一路跟着的小厮,只到院门口就停了下来。

只有一个年长些的小厮来到南平公主身旁,躬身笑道:“魏郎今日恰好在呢。”

南平公主挥手叫他下去,抬眼看着萧玉琢,微微一笑,“你现在想回去,也许还来得及。”

萧玉琢淡淡看她一眼,抬脚走上小桥,并行在她身边。

南平公主忽而伸手揽住她的肩,在她耳边小声道,“当初你追着景将军满长安城的跑时候,我怎么也没想到,竟有一日,你也会如此的破罐子破摔?”

萧玉琢轻哼了一声,“人想不到的事情多了,若事事都能想到,那才了不得。”

“他究竟是如何伤了你,竟叫你看破了情情爱爱这回事儿?”南平脸色稍显严肃。

萧玉琢微微一笑,侧脸看她,“那公主您呢?”

李淑仪将眉头一皱,松开揽在她肩头上的手,“你还真是讨人嫌!”

南平抬手推开屋门。

屋子里熏了香,淡淡的松柏香气扑面而来。

灯下有两个男子,一个立在窗边,望着窗外,专注吹笛。

一个坐在灯下,闭目侧脸,白皙的手指灵动的播着琴弦。

笛声猛的一停,临窗的男子抬眼向门口望来。

琴声跟着停下,弹琴的男子也睁开眼睛。

两人见到南平公主皆微微一笑,拱手行礼道:“见过公主,请公主安!”

话音未落,便瞧见萧玉琢也从外头迈步进来,两人皆是一愣。

李淑仪又看了萧玉琢一眼,才开口道:“她头回来,我领她见见世面,她羞涩得很,不会坏了你们松竹馆的规矩。”

“小人梁生。”

“小人魏子武。见过娘子,请娘子安。”

两男子躬身拱手,态度不卑不亢,身上倒是并没有萧玉琢想象中的那谄媚之气。

只是他们身量有些瘦,个子高高,一身月白色的直缀格更得人清冷高远。

男娼能有此等气质,倒是叫萧玉琢甚为诧异。

南平公主拉萧玉琢坐下,吩咐人摆上酒菜。

那叫梁生的坐在琴架后头,一面拨弄着琴弦,一面嗓音幽幽的唱起了乐府诗。

魏子武拱手道:“公主和这位娘子请用些酒菜,小人舞剑为二位助兴。”

他说舞剑,却并没有拿剑,只将食指中指并在一起,其余三指收拢,以手作剑,和着琴声舞动起来。

萧玉琢抿了口酒,略有些紧张的心情,似乎在琴声和舞剑之中放松下来。

没有一上来就亲热,让她宽慰不少。

“这是暖场,”李淑仪朝她挤挤眼睛,“怕吓跑了你。”

果然见那魏子武借着舞剑的动作,脚步却是越发靠近李淑仪和萧玉琢。

他忽而一个潇洒漂亮的转身,上身微微一弯,修长的手指滑过李淑仪的下巴,并将她的下巴微微向上抬高了几分。

萧玉琢皱眉,魏子武这舞剑动作漂亮,但绵软无力,就连她这个外行也能看出只是花花架子。

她料想南平定然瞧不上,却只听被人摸了一把的南平,却是嘤咛一声,好似浑身都酥软了。

萧玉琢禁不住一抖,遍身恶寒。

丫鬟们候在门外头。

屋里只有他们两男两女,萧玉琢刚放松下来的心,因为魏子武的动作和南平公主的反应,又立时绷紧。

这魏子武接下来,是不是也会来调戏自己?

她来这儿难道就是叫男人调戏的吗?

就算调戏,也该是她去调戏男人才对吧?

萧玉琢又仰头灌了一杯酒,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霍然站起,脚步坚定的向那正在弹琴的梁生走去。

梁生闭目,弹唱专注。

萧玉琢走到他身边,他还恍若未觉。

萧玉琢深吸了一口气,在脸上奋力扯出一个轻佻的笑来,抬手扶上梁生的面颊,就好似电视看过那轻浮急躁的嫖客一般。

梁生手指一顿,弹错了一个音。

他停下吟唱,举目向萧玉琢看来,“娘子不用些饭食么?”

“有道是秀色可餐,还需得用什么饭?”萧玉琢手指是僵硬的,口舌却说得顺溜。

梁生微微一笑,停下琴音,忽而握住萧玉琢拂过他脸颊的手,“娘子不好生用了饭,空腹饮酒,腹中如若不适,小人可是要心疼的。”

他扬声朝外唤了人进来。

有个面容青涩的男孩子连忙来到他身边,在琴架一头垂首站定。

他则牵着萧玉琢的手起身,拉着她来到她的食案边。

他手指手心都很凉。

萧玉琢被他握着手,只觉浑身的汗毛都站了起来。

进来那青涩的男孩子在琴后坐下,叮叮咚咚的弹了起来。

虽然还是刚才的曲调,可怎么听都似乎少了些味道。

梁生拉着萧玉琢在食案后坐稳,挽着洁白的广袖,夹了菜送至她口边。

萧玉琢从来没有跟谁有过这般亲密的举动。

就算她讨好景延年的时候,也只是将菜夹在他面前的碗碟之中。

她看着筷子,又侧脸顺着筷子看着那只净白修长的手,顺着手看向梁生的脸。

他的脸五官不算十分精致,但搭配在一起,让人看起来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莫名的舒服。

萧玉琢僵硬的抬手,将他的筷子推远了些,“我,不习惯如此。”

梁生被拒绝,倒不显尴尬,微微一笑,将筷子中夹的糯米藕放在了萧玉琢眼前的白玉盘中。

他又递了一双筷子给她,微微一笑道:“娘子是第一次来松竹馆吧?”

萧玉琢不想被人看扁,放肆一笑,“莫听南平胡说,虽说松竹馆是第一次来,但在风月场中,我也是见多识广!”

魏子武一曲舞毕,拱手对南平公主施礼,又上前两步为南平公主斟酒。

南平公主的视线一直专注的落在魏子武身上,好似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再无旁人。

一直到魏子武躬身退出了屋子,南平才一脸怅然的回过神来。

她侧脸看萧玉琢。

见萧玉琢同梁生并肩跪坐,萧玉琢的手还放肆大胆的捏在梁生的脸上,笑赞梁生皮肤细腻,比女子还嫩滑。

她顿时瞪大了眼,一脸的不可置信。她张了张嘴,还未发出声音,又见萧玉琢将手放在梁生的大腿上,说他太瘦了,男人应该更精壮些。

南平公主的表情如同见了鬼一般,惊愕张开的嘴能塞下一个鸡蛋。

“玉玉……”她忍不住开口。

萧玉琢回过头来看她,偷偷舒了一口气。

梁生一直端端正正的跪坐着,脸上带着恬淡和煦的笑容,被她调戏却也不怒不喜,沉稳安静的叫人觉得格外舒服。

被调戏的人安静平缓,调戏人的萧玉琢却从头到脚都是紧张的。

“公主何事?”萧玉琢已经起了落荒而逃的心,只盼着李淑仪能说一句,算了,咱们回去吧……

李淑仪却是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她,又看向梁生,“我这小妹妹头回来松竹馆,不懂规矩……”

“无妨。”梁生颔首施礼,缓缓说道。

南平公主和梁生一来一往的话,倒叫萧玉琢有些莫名。

怎么感觉李淑仪像是在给这梁生道歉似得?掏钱的是爷,她们来这儿逍遥,难道还要顾及男娼的感受?那还嫖个什么劲儿?

“这孩子面生。”李淑仪深深看了梁生一眼,微微笑了笑,别开视线看着那抚琴的男孩子。

梁生道:“是新来的,前些日子松竹馆又添了些新人,还未调教成材,他尚有些天赋,所以被我带在身边。”

“哦?新人?”李淑仪一听便来了兴趣,“叫上来,让我看看。”

“子武。”梁生颔首,朝外吩咐。

舞了剑便退下去的魏子武,在外头应了一声,不多时便带着三五个青涩的少年进得室内。

李淑仪一看这些男孩子,便笑开了,冲他们招手到,“来来,到姐姐身边伺候。若是伺候的好,短不了你们的好处!”

几个少年颇有些阴柔之气,闻言便从地上跪行到李淑仪身边。

有人为她捏腿揉肩,有人为她斟酒夹菜,还有的大胆的男孩子,一面搂着她,一面将手顺着她的衣领就滑了进去……

萧玉琢浑身一个激灵,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她侧脸看向身边的梁生,他会不会也这么做?

却见梁生只是将她面前的果酒撤下,换了一碗糖蒸酥酪,“娘子未吃什么东西,不宜贪杯。”

除了一开始给她夹了一筷子菜以外,他再没有旁的亲昵举止。

这叫萧玉琢不由松了口气。

可耳边却传来李淑仪轻喘低哼的声音。

她不用看,也能想象李淑仪此时意乱情迷的表情。

她登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不由自主的叫嚣着,在她体内乱走狂奔。

“我……”萧玉琢霍然起身,“我不太舒服,出去走走。”

梁生笑看她一眼,也跟着站起,“小人陪着娘子。”

“不,不用……”萧玉琢摇头摆手。

“外头路黑,娘子对松竹馆里不熟,若是走迷了路……”梁生含笑低头。

若是走迷了路,再闯到什么不该闯的地方,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情形……

萧玉琢脸上更烫,“那,那好。”

李淑仪瞧见两人一前一后向外走去,不由从那一群少年怀中直起身子,“玉玉?”

萧玉琢回头,“公主只管尽兴玩乐,我出去走走。”

李淑仪皱眉,狐疑的看向梁生。

梁生微微一笑,拱手道:“公主放心,有小人陪着娘子。”

李淑仪迟缓点头,眸中不解却是更甚,“松竹馆的规矩什么时候变了?连梁生你都开始侍客了?”

“只是四下走走。”梁生脸上分明还带着和煦的笑,可不知怎的,只觉他的人好像清冷了几分。

李淑仪轻哼,“走走?那魏子武呢?”

“公主若是也想四下走走,就叫子武陪着您?”梁生躬身问道。

李淑仪不耐烦的摆摆手。

她身边的几个少年可没有闲着,捧着她的脸,在她耳垂呵气轻舔。

李淑仪顾不得萧玉琢,便倒在男人的温柔乡中。

萧玉琢忙抬脚出门,几乎是逃出去的。

几个丫鬟一见她,便慌忙上前,“郡……娘子,可还好?”

萧玉琢摇头,被丫鬟扶着的手心里,尽都是汗。

“咱们走。”萧玉琢低声说道。

竹香菊香扶着她,飞快的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梁生在后头追了出来,轻笑问道:“娘子不是要四下走走么?松竹馆里不乏清幽之地,坐下小酌两杯,还是很怡人的。”

萧玉琢的脊背立时一僵,走走不过是借口。

看见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南平,在那几个少年手中都变得娇软如水,她一刻不敢在这地方多呆了!

“多谢盛情,”萧玉琢回过头来,僵硬的扯着嘴角,“改日,改日再来!”

梁生垂眸轻笑。

廊下灯笼的暖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脸上的线条,他整个人看起来柔美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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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歌是中国读书人的基本功,20世纪之前,属于蒙童常识。本书收录了作者的诗歌如《七绝,毕业感叹》、《浪淘沙,食堂就餐记》、《七绝,贺年片题呈双亲》、《七绝(二首),为合影题照赠翁乃勇》、《七绝,相片自题呈寄双亲》、《忆江南(四首),咏雷锋》、《七绝(三首),出差盐源县感叹》、《七律,贺罗秉林发表学术论文》、《七律,辞旧迎新感咏》、《蝶恋花,九寨沟水景》等。
  • 女细作之清歌天下

    女细作之清歌天下

    【已签约出版】出版名为《凤凰于飞》(上下册),当当、京东、淘宝等各大网店均有售,实体书店也有售喔~新浪微博搜索【木子玲说】,欢迎来这里找我玩哦卫清歌坐在梳妆镜前梳头,冉照忽从身后拥着她开口道:“一日不见清歌,甚是念想。”卫清歌疑惑的看着他,喏喏开口道:“我们认识吗?”身后宫人冷汗涔涔,皇后又将忘记皇上了……冉照如沐春风地笑看着她轻声道:“我是冉照,你的阿照。”纵然此刻你将我忘记,三千宠爱仍给你,只为有朝一日你清醒过来知道我一直在你身边。
  • 重生嫡女:邪皇娇宠妻

    重生嫡女:邪皇娇宠妻

    重生之前,秦霜华温雅贤淑,却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场!重生之后,她决计要做一个悍妇!前生所受,她定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踢掉渣男,踹飞庶妹,然后努力养好身子,给司马信生一堆孩子!司马信:“听说娘子要给为夫生一堆孩子?”秦霜华看着近在咫尺的盛世美颜,唇角微抽:“生生生!”“可为夫对生孩子没兴趣。”看着脱自己衣服的某人,秦霜华眉眼清冷:“没兴趣你脱我衣服做什么?”司马信眉眼含笑:“嗯,虽然对生孩子没兴趣,但是对生孩子的过程还是很有兴致的,娘子乖乖从了吧。”
  • 凤惊天:朕的嚣张帝后

    凤惊天:朕的嚣张帝后

    有人说,穿越女只是一心想着如何成就霸业,她默然……有人说,穿越女只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专一痴情,她浅笑……也有人说,穿越女就是想着如何才能惊天动地,人见人爱,她将手上的一盏清茶搁在桌角,看来自己是给穿越女丢脸了呢……她不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求可在那人的心中留下一个角落;她不求千秋霸业,只求平稳生活,相夫教子。母仪天下我不在乎,但若这是你自认为值得给我的,我却之不恭。只是,零落的时光背后,相濡以沫的数十年,倘使有一天我离你而去,你又该如何?犹忆当年春风徐,妾倚桃花君倚轿。今日紫台寒风至,何人素手替添衣。且看穿越女如何成为一代帝后,成为那个站在权力顶端的人不肯忘记的初衷。
  • 一夜雪落心已寒

    一夜雪落心已寒

    红尘初妆,山河无疆。最初的面庞,碾碎梦魇无常,命格无双。雪落飞扬,一缕冷香远,逝雪深,笑意浅,管谁君临天下,一杯新茶闲数落花。清风起,天下寂,为你一笑,流水间随落花意。谁折你一枝新梅,看残雪纷飞;谁绾你相思不悔,任帘外雨霏霏。还你一场旧寐,看年华不归;谁知你愁肠几回,青丝或离人泪。
  • 感动欧美:幸福就是花朵的脸(下)

    感动欧美:幸福就是花朵的脸(下)

    在我们身边,总有一些美丽的故事让我们感念,当我们用心去品味时,常常被这些美好的文字打动。无论是温馨淡雅的家庭生活,还是缠绵缱绻的爱情蜜语,抑或是明媚愉悦的快乐轰轰烈烈的成长奋斗……所有这些或张扬或细腻或明朗的描述,每一段文字都闪烁着人性的智慧与激情。当我们品读到这些美丽的文字时,何不将它们铭刻在我们的记忆里。在某个云淡风清的午后或者月朗星衡的静夜,慢慢慢慢地讲述给自己最爱的人,一起分享故事里的悲欢离合与酸甜苦辣,一起品尝文字里的美好时光。我们相信,在这样一段时刻,美丽的文字和美好的心境交相辉映,酣畅淋漓地写意出我们人生绝美的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