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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沁荷苑

梦妤扑进他怀里打滚,“是我,都是我嘛。可是我不想嫁给承康哥哥,我想和姑姑一样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再说了,承康哥哥也该有一个端庄温柔的福晋。”

陪侍在侧的李公公对这一幕已经习以为常,每次格格闯祸以后就这么一招,能够让皇上怒气全消,并且十分郑重的替她善后。皇上对格格的爱,一点都不比恭亲王夫妇少。

“听说你有求于朕才启程返京的。”今个一早,恭亲王就已经暗地里和他打了声招呼。

“无功不受禄。”这是皇上惯用的伎俩。

梦妤一听,就是让她准备膳食的劳碌活,“皇伯父,我在杨州碰上一个人,他又吼我,又凶我。”

皇上果然神色担忧的拧眉:“是谁?朕给你撑腰。”

“就是抚远大将军的大儿子,秦邵峰,他黑着脸凶我。”梦妤格格义愤填膺的告状,“然后,我被他吼的不会做饭了。”

“什么?”皇上的手臂振了振,“堂堂梦妤格格也有克星。”当即爽朗的开怀大笑,“居然是秦邵峰。”

梦妤原本乐呵呵的等着皇上替她撑腰,结果那人笑的前俯后仰。索性把如何毁坏醉海棠的事情,一并告诉他。说完,还像一个急于求得支持的小孩子:“是不是,他最坏了。”小嘴翘得老高。

皇上严肃的拉着他走进密室,穿梭弯弯曲曲的回廊里,停在一处,“这是醉海棠,你姑姑生前最钟爱的醉海棠。”

果真是和高家的那一株长得一模一样,但一想到醉海棠是瑞仪公主留下的唯一纪念,梦妤后悔了,正要开口,皇上拉她停在那一株醉海棠的背后。隔着一层纱幔,居然是另一株醉海棠。

皇上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世上其实有四株醉海棠,而这两株一株是你姑姑的,另一株是我的。”同样的一株代表他自己,一株代表瑞仪。

梦妤站在那一层纱幔前,不解得问:“那为何要隔着纱幔?”

“就好比我和你姑姑天人永隔。”这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痛,皇上陷入沉沉的哀思。

“皇伯父,我去找第四株醉海棠。”她不能让这对醉海棠分离。

皇上叫住她,“梦妤,我把属于我的醉海棠送给你,让你姑姑一直留在我身边就够了。”醉海棠本是一对,但逝者已逝,注定分离。他坐拥整个天下,却留不住挚爱之人。等到他出了这扇门,还是那个独居高位的帝皇。

“梦妤,若是有缘,你自会遇到第四株醉海棠。”皇上将内心的痛苦全部深藏,笑呵呵的说:“既然你急着会扬州参加婚礼,那我也不留你咯。”

“可是皇伯父,我还没给你做点心。”梦妤提醒他无功不受禄。

皇上听说她砸了高家的厨房,心有余悸的说:“怕你砸了御膳房。等你出够了气,重新变成厨神,再替朕准备满汉全席。”

梦妤不好意思的推他,“行,要是我做不好,就让皇伯父治他的罪。”

告别皇上,才一进恭亲王府,就见到承康贝勒爷的长随,小呆子。“参见格格,格格吉祥。”

“小呆子,承康哥哥也回京了?”梦妤边走边问。果见承康贝勒端坐在厅堂内。“承康哥哥。”

承康被她手中的醉海棠吸引目光,“你回来就是为了取它,两个傻子。”

梦妤观赏花开不败的醉海棠,果真称得上是国色天香。恭亲王府弥漫着一阵浓郁的香气,持久而不散。

和阿玛额娘道别以后,策马扬鞭回了扬州。高家大门口,俏生生的丫鬟四处张望,天天盼着她的主子回来。一辆马车由远及近,而晚月探长了脖子,内心祈祷:“千万要是格格回来,千万要是格格回来。

“晚月,你在门口待着干嘛?专门等我啊?”梦妤双手捧着那一来之不易的醉海棠。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啪嗒啪嗒的眼泪夺眶而出,滚圆的眼珠转溜,“真的是醉海棠。”

晚月告诉梦妤,两天前秦邵峰就回来了,然后带回来一株醉海棠。

看来就是传闻中的第四株醉海棠,果真缘分不浅。

“我的好妹妹,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高凌宏一阵风似的跑到她的面前。“也就是说天下三株醉海棠此时都在我们高家。”

高凌宏的书房里坐着的人不就是另一大功臣,秦少将军。

两株醉海棠并排放置在桌台上,一群人围着它们。梦妤对外宣称这是一位故人送给她的,而只有少数几人知道醉海棠是当今皇上所赐。

“天下有四株醉海棠,并不是三株。而且醉海棠是成双成对的。”梦妤微微笑道:“还挺有缘的,真的让我见到了第四株醉海棠。”

“这么说,你也见到了剩余的那株。”秦邵峰很是通透了然。

梦妤点头:“那当然咯。我伯父手里还剩一株醉海棠,它说那是他最珍爱的东西。原本是一对的,硬生生的被我给拆散了。”

秦邵峰不假思索的说:“那把我那来的那株还给你娘,把它送回去。”

高母闻讯赶来,那醉海棠本来就是从恭亲王府流出的物品,亦或是本就是属于她的。她素来喜爱花木,对待醉海棠更是无比珍惜。“梦妤,这醉海棠,你和邵峰都留着,心意娘领了。醉海棠应该是它的有缘人拥有的。”

梦妤和秦邵峰对视一眼,“那我大费周章的取来,留给自己干什么?”

房间里弥漫醉海棠,浓郁的花香,如同是在尘封的密室。当年的一对醉海棠属于皇上和瑞仪公主,可是多年过去,醉海棠花开不败,依旧美丽如初。

“你的醉海棠是哪来的?”梦妤好奇的追问,世上真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她有些不相信。

“也是故人送的。可惜他并不知道醉海棠是成双成对的。”秦邵峰凝眸注视她,一别居然将近七日。

早在两天前,秦邵峰就赶回了扬州,可却听说她出去了,还没回来。断定她必然是去找醉海棠,人海茫茫,不知何处。夜不成寐的担忧了好久。

梦妤细细的观赏天下名花醉海棠,是她从来没有过的认真,仿佛透过花瓣,想象曾经的故事。当年的皇伯父作为旁观者又是怎样看待姑姑为爱而死的?

“我们把这两株醉海棠放好,就这么并排放着。等过些时候,我再把它送回去。”梦妤打定主意要物归原主,“既然我娘说它自有去处,那就让它从来处来,回来出去。”

前半句,秦邵峰听着还挺乐意的,可到后半句脸色微变,闷闷说道:“就这么凑一对也挺好的。”

两株醉海棠,好比,他和她。

很显然,梦妤沉浸在瑞仪公主的故事中,切身的感受姑姑的情深,根本没注意他说的话。

一个时辰后,原本保持沉默的秦少将军怕怕她的肩膀,“你都看了半天了,让眼睛休息一会儿。”

梦妤的脑海里徘徊着几个词,心不在焉的发呆。

一对醉海棠,皇伯父和姑姑,皇上和瑞仪公主。隐隐约约的觉得有些事情并不像她想象的简单。皇宫,就像一个充满秘密的笼子,吞噬着他们所有人。

秦邵峰看她的眉头,时紧时松,偏着脑袋思考,又有意打破沉寂。“你又在想什么?”

“一个醉海棠背后的故事,属于所有人的,但又说不出口的故事。”她露出些许的感触,可身边的人却无动于衷,“你都不好奇吗?属于上一代的爱恨纠葛。”

经过这一次分离,他们好像回到最初的感觉,不浅不深,但是能够畅谈遐想,能够谈天说地。

又一次的坐在屋顶,星光璀璨。异口同声的:“我一个人看星星的时候有想起你。”

秦邵峰深有感触的叹息:“因为一个人实在是太孤单了,我们都想找到另一半。那人可以陪你一起看星星,一起看日出,同甘共苦,喜乐互享。

梦妤感慨道:“是挺不错的感觉,当一个人站在最高处,身边该留的人早就离开,不该留的人络绎不绝。”

就好像是当今圣上,她的皇伯父。万分痛惜姑姑的死,但也无可奈何。

“你今天感触良多啊,一点都不像是在花田里揍人的小老虎,也不像是乱砸厨房的小野猫。”秦邵峰诚恳而又中立的点评,“还怪我吗?”

“你才是野猫和老虎呢。”梦妤不轻不重的又给他一拳,“不怪了,也不气了。

正当秦邵峰松懈的时候,听到她愤愤说:“可是,要是我做不好菜肴,变不回厨神,我还是揍你,天天揍你。”

秦邵峰趁势把她搂在怀里,语调温润:“好,揍一辈子。”

隔着夜色,相依相偎。梦妤心头温暖,遇上一个和她一样的傻子,真是缘分不浅。明知道醉海棠是天下奇珍,费尽心思只为搏她一笑。

高家沁荷苑楼台布局精妙无比,里面的一草一木安置都是极其讲究,山水画廊,九曲回转,亭台楼阁,都是精妙无比的样式。花众多工匠,足足修建了两年的时间,其中的装饰物,一点一滴都是价值不菲,同时也落实了高家的家底丰厚,富可敌国。

“小姐,沁荷苑真的好漂亮。”晚月四处转悠,“要把醉海棠放置在沁荷苑吗?”今天一大早,她就被小姐叫起来,说是要去好一个地方。

醉海棠花香四溢,浓郁中不失淡雅,美艳中不失素净,美则美矣,同样的风韵非凡,和沁荷苑的美,浑然天成。

“既然娘说醉海棠属于有缘人,那我要好生护着它,到时候重新还给皇伯父。”她取得醉海棠,而且拿走了属于皇伯父的那一株,原本和瑞仪姑姑一对的。

梦妤打开幽闭的房门,晚月将醉海棠放置在中央。

“这醉海棠配上我们家格格才是天下一绝。”晚月诚挚的赞美,隔着那张素颜,因在她的脑海里的是属于梦妤格格的倾城之貌。

“晚月,再喊我格格,我就把你丢在杨州自己回京城。”梦妤故作凶狠的吓唬她:“让你流落街头,无家可归。”

晚月赶紧闭上嘴巴,颇为畏惧的望着主子,认命的收拾。

半晌之后,梦妤抬眸微微蹙眉:“你有话就说,别挤眉弄眼的。”

晚月灿灿的笑笑,由衷的赞美:“我觉得沁荷苑比高家更漂亮,更适合小姐。”她是打心底里不喜欢姚落汐,尤其是她的丫鬟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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