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苒这么想着,款款道:“要看站在哪一边,若是在大小姐这边,奴婢做梦都想成为您的心腹。”
苏云遥点了点头,说道:“那今天就是你的投名状。”
言毕,款款步出门外。
因为是四更的天,天还没有完全亮透,王嬷嬷郑嬷嬷她们也还没有起床。
这几天苏云遥为了抚慰人心,特地将下人们伺候的时间调了更晚一些,所以她和清苒很顺利地就到了后面的柴房中。
晓君和衣而睡,警觉程度完全就不像是一个只在厨房管事的人。
“你将这药粉放在她的鼻子下面,过个十秒即可。”
那迷魂散是药性最强的,只要被吸入一些就可昏睡好几个时辰,苏云遥故意不用这么强的药性,毕竟是这么晚才下药,若是被人查出了端倪来就不好了。
“是。”
清苒小心谨慎地来到晓君的身边,趁着她的一个转身,将药粉放在了她的鼻子下面,自己还识相地掩了鼻子。
苏云遥则来到了一旁的柜子前,将里头的东西翻出来,想看个究竟。
如果周晓君真有肮脏的心思,肯定会留下证据,自从她转世而来,就加强了对溪云苑的规范,房门与府门上的管理更加严格了一些,周晓君是最下等的奴婢,绝不可能天天与外面的人交流。
她若是要将自己的信息透露出去,就一定要记录在册,只是为什么怎么找都找不到证据呢?
苏云遥翻看了一番,只能找到一盒针线和一面镜子,其他的就再也没有了。
“大小姐,已经准备好了。”
清苒的声音沉沉地响起。
“嗯。”
事不宜迟,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
苏云遥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归为原处,来到了周晓君的身边,嫌弃地用手捻起了她的衣袖,说道:“你把她扶到我的背上来。”
清苒有些迟疑:“小姐,您万金之躯,可千万不能让这个贱婢坏了您的修行,还是让奴婢来吧。”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苏云遥才懒得动这样的贱-人呢,只是她身上自带着一股芬芳,若是不能在她的身上留下点什么,说不过去。
苏云遥忍住了胸口的恶心,说道:“别废话了,来吧。”
二人这才慢慢地将周晓君背到了床旁。
“大小姐,如今我们应该怎么办?”
清苒小声地问道。
“陪我去佛堂。”苏云遥胸有成竹。
从前大小姐倒是喜欢去佛堂的,她一旦受了什么委屈,就会到佛堂前去祷告,大概也是为了与自己的母亲诉苦吧。
那时候的清苒不过是最低级的下人,好多次想去安慰苏云遥,却被同行的人狠狠地排挤,今天是她第二次与苏云遥共入佛堂了,也明白一些规矩。
“是。”清苒道。
这座佛堂终年都供着香火,但奇怪的上面的灵位没有名字,本尊并没有其中的记忆,如今苏云遥的心中又记挂这如何反将一军,就先不问,只是沉稳地念经诵佛,等着方氏母女自己找上门来。
五更天,已有下人起来洒扫,这个时候的郑嬷嬷跟王嬷嬷应该要去报信了吧。
苏云遥想着,手中的动作并未停下。
过了一会儿,有人匆匆忙忙地到了门外,之前苏云遥已经交代过了,不管是谁来,都不用理睬,只说在潜心修行就是了。
清苒抬眼一看,原来是郑嬷嬷和王嬷嬷急匆匆地来了,她连忙拦住,说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清苒恨死了这两个婆娘,要不是因为自己的性命掌在苏云遥的手上,这会子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来,不过是趋炎附势的走狗罢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好语气。
郑嬷嬷原本就就是个暴脾气的,如今看到清苒这种小丫头片子也上位了,就冷嘲热讽道:“唷,这不是清苒嘛,几日不见就这么有长进了,连一声嬷嬷都不会叫了么?”
说着,已经流露出了不耐烦,道:“滚开,我有事情要与大小姐汇报。”
清苒沉沉笑道:“郑嬷嬷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的毒性发作又忘记吃药,今天巴巴地来这里讨解药了?”
清苒不是个不知道分寸的人,实则是因为苏云遥说了,不管说多急的事情都不准打扰了她,这个时候才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和两个婆子掰扯。
郑嬷嬷一时之间被说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倒是王嬷嬷要稳重一点,见惯了府中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场景,笑着说道:“好姑娘,快去帮我们传了吧,我们有急事。”
王嬷嬷的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直转,虽然她的语气温和许多,但是因为向来就是个有心眼的,所以清苒也不喜欢。
“我说的话你们听不懂么,大小姐说了,如今谁来都是没有用的,她要潜心修佛,可不要不知道分寸。”
清苒狠狠地说道。
两人这下子着急了起来,今天早上他们原是要按照惯例到方氏的房中去汇报情况的,没想到刚到了门口,就听见下人说,方氏早早地就被苏灵韵叫走了,还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昨天晚上溪云苑出了两个叛徒。
将苏云遥在香闺中yin-乱的事情早早地报给了方氏,这会子,方氏正去找了苏灵韵,要一块到溪云苑中来查呢。
若是在平时,这样的场景倒是喜闻乐见的,但是如今不一样了,苏云遥的手段这么毒辣,而且还偏偏是被传出了两个叛徒来,到时候细细查问,府中少不得憎恨他们两个的,若是串通一气,污蔑了他们,可不又要被害死了么?
之前已经吃过苦头了,如今这两个老妖婆可不能逆来顺受了,才连忙过来与苏云遥告状,生怕被别人夺去了先机。
“姑奶啊,你这个榆木脑袋啊,可是要急死我们啊,我们要来与小姐说的事情可是要比潜心念佛重要得多啊,若是……”
王嬷嬷的话刚到嘴边,就被郑嬷嬷打断了:“你与她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说什么?反正我们是来报了,到时候若是有什么推脱不清的罪责下来,也与我们无关。”
郑嬷嬷刚刚被清苒将了一军,这会子自然是不愿意的,干脆就耍起泼来,眼睛狠狠地等着清苒,不甚为意。
清苒自己也着急,若不是因为苏云遥反复交代不能打扰,她第一个就要去与苏云遥通风报信了。
现在听郑嬷嬷这么说,少不得想挣个脸面,说道:“原来在郑嬷嬷的眼中,推卸责任才是最重要的啊,难怪从前能推脱的都被你推脱了,才只剩个害人的错处,您这个样子,还不知道被大小姐遗漏了什么亏心事呢。”
说着一双眼睛转来转去,眼神中迸发了清冷。
郑嬷嬷知道自己理亏,若是在从前,清苒这样的泼皮怎么敢和她如此说话,就恶狠狠地说道:“小丫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也不要太猖狂了,小心你的老子娘因为你的自以为是白白地丢了性命。”
清苒原就是被家里人卖进来的,是穆武侯府中最低等的侍婢,这类侍婢往往又是最善良的,心里头念着的都是家里人的安危,怎么能比得上郑嬷嬷王嬷嬷这种陪嫁来的婆娘。
被这么一说,清苒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淡淡的哀愁,郑嬷嬷看到自己抓住了清苒的把柄,少不得要再多说一些,反正下人之间的斗嘴不可能闹到苏云遥那里去。
当年她定下的一条最重要的规矩就是,不允许下人之间拈酸吃醋,清苒既然要成为苏云遥面前的红人,就要忍得住。
郑嬷嬷不由得得意了起来,王嬷嬷倒是个看麻烦不嫌事大的,抱胸站着,并不表态。
“说的好像你没有家人一般,你从前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也不怕报应在后代身上吗?”
清苒如今硬气了许多,肮脏话脱口而出。
郑嬷嬷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拿他的儿子说事,主要是他的那个儿子确实不争气,早前因为与人打架被送进了衙门,虽是通过方姨娘的关系放了出来,但是在穆武侯府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原本是个内务总管,现在不过是个门卫,府中的人都在背地里说着呢,不过是从前仗着方姨娘的面子,如今就不行了。
不过平白无故地被这个丫头骑在脖子上,也当真是可气。
郑嬷嬷的眼神有了刺骨的冰凉,正要还嘴,却听到佛堂中传来了苏云遥的声音:“何人在外头喧哗?”
郑嬷嬷原本崩坏的脸突然就变得和善了,连忙跪在地上,王嬷嬷也一并跪着,说道:“回禀大小姐,是我们。”
苏云遥一身清爽地出来,鬓边还别着一朵素白色的花,她的眉间蹙着,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我不是与你说过,我在潜心念佛的时候不准有人来吗?”
清苒并不说话,只是低着头,那王嬷嬷见清苒并没有与苏云遥嚼他们的口舌,也不愿再生事端,便淡淡地说道:“回禀大小姐,是方姨娘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