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丫鬟青曼扶着,一路到了醉仙阁。
此时,醉仙阁内外,满地摆放着聘礼。
谢韵然悄悄隔窗观望,只见一身着冰蓝色的上好丝绸袍子的男子静静坐于正堂中央,另外一旁则是林丹瑶,二人却皆未言语。
林清流带来的小厮们,皆忙着将马车上的聘礼搬到了醉仙阁内。
谢韵然听不见任何声响,不由得失望起来:连城,你何时才能开得了口呢?
日渐晌午,秋阳高照。
醉仙阁,没了方才的马车,静了下来。
谢韵然静静享受日光的温热,装作闲来无事的样子,丫鬟青曼跟着,只对着三小姐笑而不语。
听不见正堂中的话语,谢韵然嘟起了小嘴,柳眉微微蹙动。
无奈间仰起头来,看天空朵朵白云,心情也舒缓一些。
片刻后,依旧毫无声息。
谢韵然终于等不及,将小嘴贴到青曼的耳畔悄悄的言语一番。
只见青曼不由的笑出声来:“小姐果然高明,奴婢去去就回,小姐您等着好消息吧。”
谢韵然抛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回了她一个笑。
青曼自小姐那离去之后,便回了四合院泡了上等的普洱茶,端起便回了醉仙阁。路过小姐身旁,不由的捂嘴而笑,不作声的进了正堂去。
醉仙阁的正堂内,林丹瑶依旧静静坐着,面无表情。而林清流东张西望,对正堂上上下下、前后左右审视了一番。
青曼小步上前,规矩的福了一福道:“奴婢见过夫人。”转头对着林清流微微一笑,“林少爷好。”
丫鬟青曼的到来打破了正堂内的宁静,方才的尴尬气氛也渐渐消失。
青曼端起茶壶,上前为林丹瑶、林清流斟满茶,缓缓道来:“方才小姐听闻少爷前来,吩咐奴婢送来这上等的普洱茶。”
待走到林清流身边,接着道:“林少爷,这忠勇侯府的普洱茶制作工艺奇特,因此味道也与一般普洱味道不同,请少爷慢慢品尝。”
待青曼斟完茶,林丹瑶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青曼点头,急急的退了下去。
正堂外,谢韵然会心的一笑道:“不错。”
青曼却直拍胸脯,急促的呼吸,气喘的道:“小姐,可吓死奴婢了。不过还好,夫人好像并未生气。”
这时,屋中话语传来,谢韵然十指放到小嘴边,轻轻“嘘”了一声,青曼便不再言语。
二人弓起身子站立墙边,一耳紧紧贴在墙上,仔细倾听正堂传来的声音。
“清流,你真的已经想好了?”林丹瑶依然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林清流缓缓说道:“姑母,我已经想好了,只要能娶到谢韵然,无论怎样我都心甘情愿。”
若是没有看见林清流眼中的神色,恐怕还真的被他蒙骗过去了。
“可是...”林丹瑶心存疑虑的说道:“镇国将军府那边,并不好答对啊。”
“我不会嫁给他的。”就在林丹瑶和林清流还在商量这件事情的时候,谢韵然突然冲了进来。
谢韵然的突然出现让两个人都愣住了,谁都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冲进来。
“放肆,谁允许你这么没规矩的?”林丹瑶恶狠狠地盯着谢韵然,眼睛之中有的非常明确的不满。
谢韵然极力的平复自己内心之中的愤怒,一双手不安的搅动着衣摆,“父亲告诉然然,然然是有婚约在身的。”
林丹瑶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语气中有着难以掩饰的不悦,“然然,你一个女孩儿家家的,怎的说这样没羞没臊的话?”
谢韵然被林丹瑶说的一愣,也知道自己今日的举动实在是唐突了,仔细想想,这婚约是自己父亲与镇国将军府定下的,凭着林丹瑶是不可能撼动分毫的,若是自己不吐口,她也是没有办法。
“大伯母不要生气,是然然冒失了。”谢韵然尴尬的站在那里,摆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脸上立即摆出不安的表情。
看见谢韵然草包的那个样子,林丹瑶心中就是一阵烦躁,“好了,你退下去吧。”
谢韵然乖巧的应了一声之后就离开了,只是在转身之后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林清流的上门提亲只是谢韵然生活中的一个插曲,最后谢韵然还是搬出了柳阳,若是没有柳阳估计林丹瑶肯定从中作梗将自己嫁给她那个侄子。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谢韵然的行为越来越放肆,跟以前的草包行为没有什么差别。一直跟在谢韵然身边的红绫、青曼、青柳也是非常不明白,谢韵然是如何的精明他们是最清楚不过的,不过如今为何会变的这么脑残他们也实在是想不明白,每次询问谢韵然总是轻轻一笑。
今天一大早林丹瑶被谢晨玉请到房中一起吃饭,林丹瑶也是很久没有见到谢晨玉,自然就过去了。
正说着,小厨房进了红枣汤来,林丹瑶亲自喂谢晨玉吃一碗,一时却见紫缎垂着手进来了,道:“四合院来人说谢韵然身子不大痛快,夫人可要去看一看?”
林丹瑶挥了挥手,不耐烦道:“不痛快就找大夫,通禀又有什么用,我又不会治病。”
谢晨玉细细嚼着一枚红枣,只看着林丹瑶笑。林丹瑶见紫缎仍垂手站着如木偶一般,不觉笑了一声,道:“糊涂东西,就说我忙着。”
紫缎领命出去了。谢晨玉吐了红枣核,嫣然笑道:“原来娘老这么糊弄人呢。”
林丹瑶只笑道:“她近日不太成个体统,又爱背后嚼舌根,我懒怠见她。”
谢晨玉笑着啐了一口道:“娘不爱见她就不爱见,何必说给我听,好像都是我的不是了。”
“若是能有我的玉儿一半这样讨我喜欢,或者是趁早把她爹娘留给她的东西交出来,这样没准我还能待见他一些。”林丹瑶眼中的冷意更盛。
谢晨玉微微正一正色,道:“谢韵然性子要强些,轻易不告病喊痛的,不如娘去看看也好。”谢晨玉侧头笑一笑,“我陪娘走走,就当消食罢了。”
才至四合院门口,便听得呼号哭泣之声连绵不绝。林丹瑶颇有疑色,便示意门口的小厮不必通报,径直走了进去。
四合院内,正见谢韵然面色紫涨,蓬乱着发髻,两侧太阳穴上各贴了一块红布铰的药膏,手里举着一把犀角的拂尘,一记一记狠狠打着地下跪着的一名丫鬟。旁边的丫鬟小厮跪了一地,口口声声劝着,“小姐仔细手疼。”左侧紫檀木椅子上坐着的恰是谢晨颖,只拿了绢子呜呜咽咽地抽泣。
谢韵然打得兴起,恶狠狠道:“谁说大伯母不来瞧我的,都是你们这起子贱人调唆,一味地讨好病中的那贱人来作践我。”话未说完,随手抓了一个青瓷花瓶用力砸在地上。
飞溅的碎瓷如雪花一般洁白,骤然炸了开来,四处飞射。谢晨玉见一片碎瓷直飞过来,吓了一跳,惊叫道:“娘小心!”
谢韵然铮然瞧见林丹瑶站在殿外,一时也愣住了,讪讪的不知怎么才好。谢晨颖激烈地喊了一声,直扑到林丹瑶怀里,哭泣道:“娘,您给我做主啊!”
林丹瑶脸色铁青,叫谢晨颖扶住面色苍白的谢晨玉,径直夺过谢韵然手里的拂尘,一把掷在地上,冷冷道:“不是说病了么?我看你精神倒好得很。”
四合院里无人敢作声,静得如无人一般。谢韵然勉强笑着行礼道:“多谢大伯母关怀,我适才管教下人……我是病了。”
“病了怎不好好将养着,倒费这力气责打丫鬟。”林丹瑶的语气森冷,指着地上的丫鬟道:“她犯了什么错?打得这样狠。”
谢韵然怯怯道:“她无视我,以下犯上,我气急了才打了她两下。”
林丹瑶也不说话,只问谢晨颖,“你说。”
谢晨颖边哭边道:“谢韵然打的丫鬟叫蓝若,今儿一大早就被谢韵然叫进四合院里伺候,不想方才谢韵然叫人去请娘不来,就拿了蓝若出气,直打到了现在。”
林丹瑶冷道:“蓝若,方才是你去请我的么?”
蓝若被打得伏倒在地上,流着泪吃力道:“不是奴婢,是小姐身边的青柳。”
林丹瑶的脸色愈加难看,逼视着谢韵然道:“既不是她来请我,你拿她出气做什么?”
谢韵然脸色白得像一张纸一样,难看到了极点,只讷讷说不出话来。却是谢晨颖在旁幽幽道:“因为蓝若在姐姐调理身子的时候曾经帮姐姐做过事,所以她还才会拿蓝若出气。”
谢韵然大怒,指着谢晨颖厉声道:“你胡说!竟敢在大伯母面前诽谤我!”
林丹瑶托起蓝若的脸看了一眼,转向谢韵然冷冷道:“果然是从前照顾玉儿的人,难怪你方才话中指着玉儿责骂!你的胆子越来越大,难不成这就是你爹娘教的规矩?!”
谢韵然慌忙跪下道:“不敢。”
林丹瑶负手而立,她来之前本就有气,此刻冷眼看着伏在自己脚下哀哀哭泣的谢韵然,道:“你责打的无罪丫鬟,丝毫没有怜悯之心,忠勇侯府里没有这样的规矩!二则玉儿好歹长你几岁,你竟然出言不逊,以下犯上,这是你方才自己说的;其三你因我不来而迁怒旁人,实则是怨怼于我,冒犯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