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以为,若是此时佟大人能做出些取悦她的事情,兴许她的心情能好些--”
张太医说罢,便匆匆离去。
万俟珏扶着佟婧琬,一脸深意地望着佟安邦:“本王这刚刚回京,也不想劳师动众的再费力跑趟宫里,不过佟相这儿发生的事情毕竟让本王的王妃心里难过,所以……”
万俟珏没有将话明白的说完,不过那字里行间的用意已经是清楚明白。
还没待佟安邦反应,万俟珏突然以手托拳,又很快掩口,有些不自然的对着佟安邦道,“哎呀,瞧本王这记性,现在应该称呼你侍郎大人才对。”
瞬间,佟安邦被气得脸色发白,但碍着对方的身份,不好发作。
佟婧琬听了,心中痛快至极。她与万俟珏之间关系向来不好,但有些必要的时候,他们两人倒是极为合作默契的。
跪在雅竹轩门口的柳素琴哭哭啼啼的,见了佟安邦等人,赶忙两腿拖在地上,爬行过去,拽着佟安邦的衣角,哭诉道:“老爷,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佟安邦心中烦躁,厌恶地望了她一眼,冷声斥道:“将这个贱人软禁在墨韵轩内,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不--”
柳素琴疯了似的,拽住佟安邦的衣摆不放,“老爷,你我夫妻二十年了,你一直对我都是包容的,你不能对我这样!”
佟婧琬看也不看一眼,和万俟珏二人一道进屋,看望冬儿去了。
佟安邦则一脸厌弃地望着跪在地上的柳素琴,冷声道:“从前,我是最疼你!可想想你这一年都干了些什么事,苛待庶女,暗害庶女,如今,竟然连一个没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你以为你在那曼陀罗花边做的手脚就真的就没有人知道了吗?”
“可……可那冬儿根本没有踩上去……是她自己摔的……”柳素琴颓然倒地,“妾身真的没有推她啊,真的是她自己摔倒赖在妾身身上啊,老爷,你要相信我啊!”
佟安邦咬牙厉声道:“哼,如今事实老夫都查了个清清楚楚,你还想污蔑那个可怜的丫鬟,你这样恶毒的女人,根本不配呆在佟家!”
柳素琴哭哑了声音,趴在地上,浑身是泥,原本姣好的面容也便得污浊不堪,如同大街上的乞丐,叫人觉得恶心。
两侧的家丁见她大势已去,便当着佟安邦的面,将她拉走,将她拖着回了墨韵轩。
怡安院。
“你说那书萱朝府外放了信鸽?”听了丫鬟采荷的通禀,老太君原本还带着焦虑的心情倒是慢慢平复了,她开始分析这次小产的可能,几分钟后,突然冷哼一声,“你确定?”
“是!”采荷战战兢兢,头也不敢抬的老实回道:“奴婢在三小姐院子也好久了,平日里她屋里的两个姐姐都不准我进主屋的,今天是特别情况,奴婢就进屋给张太医送了热水,出门的时候正好瞄见的……老太君你看这事……”
其实除了这些,她还看到了冬儿的假寐,她不由担心这是一个局中局。若是平时我一定二话不说的全部禀告老太君,可如今外面传皇后已死,大夫人在府里再无地位,反而那个厉害的三小姐让人心生畏惧,所以她想留此作为把柄,好日后自保。
老太君拿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语气还是没有什么波动的又在问道,“你只要负责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就好,其他的不用你管。另外我让你问询东郊烧香之事都问清了?”
“问清了!”采荷恭敬地弯了弯身子,继续道,“今天烧香的时候那冬儿跟五姨娘一直是在最前方的,很是亲密,后来中途冬儿有些体力不支,五姨娘离去为其拿降暑的东西,就在五姨娘离开的那一瞬间,冬儿就被大夫人给退下了山坡。”
虽然老太君下令罢黜了柳素琴的主母之位,但这些年她在府里的威严毕竟存在,采荷已经留了心眼,这一问再也不敢藏捏,话里话间,实诚的很。
闻言,老太君的眼神阴郁,闭目捻着佛珠,过了一会儿才摆摆手道:“回去继续给我盯着,有什么事情,随时来禀告!”
“是!”采荷谨小慎微的应着,小心的带上门退了下去。
“老太君!”待她走后,老太君的心腹容嬷嬷才忧心忡忡的开口道,“老太君,你真的要罢黜柳氏吗?即便皇后娘娘那儿出事了,可这些年因着她的关系,她们柳家的权势一定也今非昔比了,而且现在是生是死大伙还不知道……您看这事……”
“不急……”老太君没有睁眼,靠在软枕上语气嘲讽,“五房的那几个都不是愚蠢之人,她们赶在这么危险的时候去烧香本身就很诡异,如今出了事情,偏生矛头指向了柳氏,哼,这一切未免太巧了!这种事情闹出这样的事情,只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老太君您是说--”容嬷嬷一惊,不由的勃然变色,结结巴巴道,“您是说--您是说这可能是一场戏--”
老太君抿唇喝了一口茉莉清茶,挑眉问道:“是不是戏,很快那边就有消息了,去,给我加点热水里”
容嬷嬷敛下眼眸,顺从的准备去小厨房取水,这时候一个小厮突然跑进来,“老太君,三小姐回来,三小姐回来了。”
老太君端起的茶盏砰的一声砸砸在桌上,那一双睿智的厉眸抬起,清瞳幽深似海,“果然回来了。看来我这孙女儿果然是福大命大啊。”
“可不是么?”送信的小厮的嘴角露出几分傻笑,“今儿个,还是七王爷陪着小姐一起回来的呢!小的方才看的可清楚了,王爷一路把小姐护在怀里,生怕磕着碰着,甭提多宠着了!”
老太君一听,面色突然变了变,眸光一黯,眉头微微蹙起,问道:“真是七王爷陪她一起回来的?”
“是的。”小厮有些不明所以,更为坚定的回答了一遍,“而且小的还看到王爷府的那些威风凛凛的侍从都对三小姐言听计从呢,好像都已经把三小姐当做王妃看了。”
老太君目光一凛,摆了摆手,让小厮离去,而后起身在自己的屋内踱来踱去,好像突然多出来的事情让一向镇静自若的她都乱了分寸。
半晌,老太君站立不动,开口道,“这小产之事看来不能胡乱处理了。容嬷嬷,你亲自跑一趟书房,叫邦儿过来。这府中原本外戚势力最大的是四房跟大房,如今四房的赵氏走了有些日子了,赵家那边已经是平和不了,光靠失了皇后靠山的柳家,我们根本不能对抗赵家,所以该重新笼络一些人了!”
容嬷嬷听出了老太君话中含义,试探着问道:“老太君的意思是,是要给府中换一个当家主母?”
老太君缓缓点头,“要提那冬儿做姨娘之事,是早就定下了,可那冬儿毕竟只是何氏身边一个低贱的婢女,那女人怎么能容许一个丫鬟跟她平起平坐?倒不如在明日提冬儿做姨娘的时候,让那何清儿喝下那主母差。等于顺道卖个面子给七王爷,这何清儿扶正了,婧环那丫头便是正房所出,到时嫁到端亲王府,也算门当户对,朝廷之中即便有人反对也抓不到话柄,到时候老身大可以趁着七王爷对环环有情,让他允诺个正妃之位。”
容嬷嬷恍然大悟,“还是老太君您考虑得周到。”
老太君目光飘得渺远,“现在的三丫头已经今非昔比了,邦儿自小都不曾关心她,如今两父女又闹成这样,必须做一些事情给她补偿。幸好我一开始就觉得这丫头不简单,处处宠爱着,希望她念着恩情,将老身交代话乖乖照办吧。”
容嬷嬷忙道:“瞧太君这话说的,三小姐一直敬佩老太君,只要老太君发话,她必定不会违逆您的。”
“这可说不准,”老太君微微蹙眉,“如今有万俟珏在她身边帮衬着,她哪里还记得我这个祖母?”